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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线索
四贝勒府上,一片愁云惨雾。
“福晋,喝点鸡汤,您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了。”
“吃什么,我的弘辉就快••••••死了。”乌拉纳喇氏泪流满面,自己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难道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太医都说没法了,我的儿子现在都这样了,我怎么吃得下。他从小就乖,就让我再好好陪陪他,他还这么小,一个人走,多寂寞啊。”
房门外,一溜跪了四个太医,虽是六月天,但个个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在他们身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阖上的眼眸下不知蕴藏着什么情绪。
良久,就在太医快要昏倒的时候,青年睁开了眼,黑眸像深不见底的漩涡,把所有情绪都湮没在里头:“再说一遍。”吐字极慢,似有千斤力道。
太医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不知如何是好,吞吞吐吐地说:“大阿哥,大阿哥确实是••••••”
“贝勒爷,贝勒爷,馥云楼的陈檀求见。”(救人的报告声总是很及时)
“不见。”
“那陈潭说楼里收到了治病的香珠,要请贝勒爷定夺。”
“治病?”胤禛迟疑着,想着事情的可靠性,这时候献宝自然与弘晖的病有关,只是太医都无力回天,陈檀这个制胭脂水粉的有什么奇药。来报的人喊得大声,屋里的乌拉纳喇氏也听见了,这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即让人把陈檀带进来。
陈檀年事已高,经过狂奔已经有些疲惫,进来行礼后就由长子也就是胖胖的二掌柜陈德把事情经过禀明了一遍。
“果真如此有效?”胤禛把拿着瓷瓶,有点不敢相信。瓶中的香珠根本没有所谓的香气,太医也看过,并无用药的痕迹。
“回四爷,我爹的病确是因为这香珠才好得那么快。至于能不能治大阿哥的病,这就不得而知了。”陈德跪在地上小心回到。
胤禛听着这些滚皮球的话,心头一阵气恼。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转身走进屋内。乌拉纳喇氏迎了上来,眼神紧盯着瓷瓶,仿佛看着所有的希望。
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少年,连日的疾病让他消瘦了不少,脸色已由原本发烧的通红转为了青白,呼吸似有若无。他微微睁着眼,却好像没有焦距似的。看见自己疼爱的儿子如今变成这样,胤禛心里也不好受。他盼了八年盼来的嫡子,又全心全意教导了八年,其中注入了多少心血,谁都算不清。自己深深体会到皇家亲情的淡薄,对弘晖就越发宠爱,弘盼早亡和子嗣的艰难,让他对子嗣就更加上心,谁知这次竟是弘晖。
“阿玛,额娘。”弘晖似是看见了胤禛和乌拉纳喇氏,眼里也有了些神采。
胤禛扯起一抹笑,把弘晖抱在怀里,拿出香珠放到他鼻子下。
“阿玛,这是什么,好好闻。”弘晖使劲嗅了嗅。
“好闻?你闻到什么味道,感觉怎么样?”胤禛急问道,乌拉纳喇氏在一旁也十分焦急地询问。
“就像书上说的,呃,空谷幽兰一样,闻了以后很舒服。”弘晖想尽力表达,比划着手指。
“有没有好一点儿,晖儿,快告诉额娘。”
“好像真得好多了。”弘晖晃晃脑袋,“阿玛,珠子变小了。”弘晖惊奇道。
的确,香珠比之前小了不少。乌拉纳喇氏见香珠的确有效,让弘晖赶紧多嗅嗅,最好在香珠消失之前把病治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胤禛手里就只剩那穿香珠的红绳了。
不过,弘晖只是比之前好一些罢了,但这已经足够。胤禛把外面的太医都叫了进来,六个人一一看过后,都惊讶不已。弘晖之前明明已是死兆,现在竟然恢复了生气,虽然外表看来还是虚弱无比,但只要稍加调养,必能痊愈。联想到刚才的情形,太医们自是知道大阿哥的病好了定与那献上的珠子有关。
大阿哥转危为安,太医们松了口气。毕竟大阿哥是四阿哥的嫡子,四阿哥原本就子嗣艰难,他们治不好大阿哥的病,指不定就得掉脑袋。六人都跪地称颂,大阿哥吉人天相,顺便在心里谢谢佛祖总算逃过一劫,明天就去烧香还愿,捐上一笔香油钱。
得到太医的保证,胤禛和乌拉纳喇氏心中的石头这才放下。毕竟香珠救人之说太过匪夷所思,虽然他们看着弘晖好转,但没经过太医诊断总是放心不下。
太医战战兢兢地将新开的药方呈上,乌拉纳喇氏忙命人去煎药。唯一的儿子保住了,乌拉纳喇氏又恢复了嫡福晋该有的气度,一道道命令下去,原本因为她差点瘫痪的府邸生活系统有条不紊地开始运转起来。
当然,暗地里的消息传递也迅速活了起来。
胤禛知道今晚的事瞒不住,他要做的就是确保他是知道最多的人,至于暗里的那些小虾米,正好趁机拔掉几颗钉子。握紧手中的红绳,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火热:“陈檀,陈德,到书房见我。”说罢,自顾自走了。
陈檀哪敢怠慢,忙领着儿子跟了上去。其实,他心里苦的很,刚才六个太医看他的眼神就好像要活剥了他似的,饶是他已见过风浪也有些吃不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可是出了大风头了,这事传开以后,要通过他找苏少的人比不会少。即使自己抱住四贝勒的大腿也是危险万分。唉,待会儿四爷问话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四爷能稍稍维护一二。只不过要对不起苏少了,形势比人强啊。
书房中,陈檀,陈德二人将如何认识苏少,如何与他交易,如何得到香珠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坐在座上的那位爷听了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让两人心中忐忑不已。
“那人姓苏?你可知他是哪里人氏?”
凝滞的空气在清冷威严的语调中总算流动起来。
陈德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本就胖,在那人的目光下更是冷汗直冒,后背早已汗湿:“听口音,他是京城人氏。”
“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
“不知,我们这一行从没听说过这个人。他说他拿来的东西都出自他师傅之手,他也就是跑跑腿而已。”
“倒没有探探底细。”座上的人轻笑。
“呃••••••”陈德一时有些语塞。探探底细无非是好听点得说法,在京城,能把店开到如此规模的背后的靠山一定得硬。靠山硬了,有些人就开始不知好歹,店大欺客在京城可是屡见不鲜。不过,他们可是在为四爷做事,哪有这狐假虎威的胆子。当然,这些陈德可不敢在这位爷面前直说,除非他不要命了。
“苏少拿来的胭脂水粉极好,东西也很奇特。老朽不想因为贪心失了人心,这样反倒对馥云楼的生意不好,于四爷的名声也有碍。而且老朽也是有私心,想见见苏少的师傅,行事上也就不好得罪与他了。”陈檀忙上来救场。
“那苏少何时会再来?”
“这很难说,他一般是在每月初一来,不过这几个月来的次数就多了。我听他的口气,他似乎是要远游。”陈檀语出惊人。
“远游?”胤禛有些气恼,原本他打算将那人收为急用,可是那人来历不明,留下的线索又少,如今他要远游,那岂不是大海捞针。今夜之事很快就会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京城有名有姓的王爷阿哥也定会知晓。如此奇人奇物,谁不想占为己有。若是皇阿玛大举搜城,那自己得到那人的机会就渺茫了。
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胤禛纷乱的心也平静下来。
“去找几个画师来。”胤禛对门外吩咐道,门外有人应了,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胤禛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手上的翠玉扳指,夜风中隐隐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胤禛抿了口茶,在座上闭目养神起来。
陈檀知道四爷这是允了要保自己一家,自然不敢再有所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吐了个干净。
“老朽认识苏少也有两年了,以我之见,苏少其实是个女子。”
“女子?”胤禛不由一愣,想不到陈檀语出惊人,这的确是条线索,但远远不够。
“何以见得?”
“我活了七十多岁,十二岁开始做学徒,见过的女子不知凡几。苏少虽表现得极像男儿,但总有些破绽。”
“京城口音的女子一抓一大把,再说她能女扮男装,可能精通易容之术,那画像也就做不得准了。”
“不错,但以她的年纪,可以扮成男儿,必定不是汉家女子。汉家女子一般都会裹脚,即使少数例外,那也是因生活所迫只顾,苏少并不是这种人。”
“你的意思,她是旗人。”胤禛挑眉,这倒是条好线索,示意陈檀接着往下说。
“苏少身量短小,大概才五尺,但外表是二十多岁模样,她的岁数也应该是假的。按身形、声音、皮肤推测她最多也就十五,而且,她绝没有嫁人。”
一个年纪不过十五的旗人女子,未嫁,那找起来就容易多了。三年一次的选秀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八旗秀女,凡是年纪到了的,只要身体康健没有身残的一律都得参选。参选秀女名字都是记录在册的,即使无法参选的,也要层层上报,不会有漏网之鱼,那这个苏少必然在其中才是。
“苏少最近几个月来的次数增多,已经赚了不少银两。”陈德说道。
胤禛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苏少八成是要脱身。他得加紧时间查探了,这次的选秀是个良机,这已经是他所能缩小范围的极限了,排除身体残疾的,不能来的秀女要查,进宫选秀的也要查,不过正好可以试一试招来的那些人的本事。胤禛打定主意,目光一敛,直射陈檀、陈德二人:“今夜书房之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陈檀、陈德在利剑一般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连声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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