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流光

　　前段时间忙碌的江如星，如今沉浸喜悦中的江如星，没有时间在意身边的母亲。

　　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母亲退休后，闲居在家，养花、散步、看书，看起来很悠闲。但是她有一个最大的牵挂，就是女儿。常常为了女儿忙里忙外，事无巨细，统统揽来。江如星从来没有洗过衣服，小到袜子都没洗过。也很少做饭，偶尔心血来潮想做顿饭，妈妈总是不让。

　　这么大的人了，江如星今年都25岁了，但是在家里还如孩子一样被妈妈呵护着，起居饮食，都细心照顾着。衣服总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被熨烫的服服帖帖。

　　有一次，妈妈把江如星的内衣拿来洗，如星看见了，赶忙抢了过去。

　　“妈。这个，我自己洗……”江如星是真的不能让妈妈洗这个东西，多难为情。

　　“嗨，女儿，给我，我洗就行。从小到大，你的内衣不都是我洗的啊，有什么害羞的？”妈妈笑着认真地对女儿说，顺手把内衣拿了过去。

　　“不是，我自己洗，啊，我自己洗，你别管了。”江如星终于又从妈妈手里夺了回去，脸都羞羞的，其实一直内衣都是自己洗，只不过最近有点忙，就……

　　望着疲惫忙碌的女儿，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

　　江如星随手把内衣放在盆里，想待会洗。然后转身进了画室……

　　等她忙乎回来，准备洗内衣时，发现内衣不见了，再看阳台上……妈妈最后还是给洗了。

　　江如星是很不好意思，怪难为情的，可是妈妈也很固执。

　　妈妈总是说：“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你妈！”

　　“小时候，你的尿布也都是我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别人。”

　　虽然妈妈这样说，可是江如星总觉得亏欠自己妈妈太多。

　　怪不得姥姥以前总是说“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真的是来讨债的，江如星就是个来向妈妈讨债的女儿。她享受着妈妈无微不至的疼爱，却忽视了妈妈的健康。

　　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站起来，想给如星拿杯果汁来，一起身，脚下发软，斜倒在沙发上。

　　“妈，你怎么了？”江如星慌了。

　　“没事，没事，就是头晕。”妈妈赶紧说道。

　　“不行，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没什么，就是老了，老了都这样，坐会儿，就没事啦。”母亲还是那么若无其事般。

　　江如星看看妈妈，很乖巧地伸开双臂抱着妈妈，偎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妈，妈……”喊了两声妈妈，其余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说“妈，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能听见，隔壁卧室里有窸窸窣窣的碎响，像是有什么异动，可是妈妈又没有说话。“难道妈妈睡不着，来回翻身吗？”如星猜测，不禁疑问“人老了，都觉浅吗？”

　　但是她看到母亲在洗手间跌倒了……

　　把母亲赶紧送到医院。

　　医生给做了很多检查，几乎把医院的所有仪器都用了。江如星拿着各种医生给开的单子，来回跑。

　　最后医生对江如星说：“你母亲的病比较严重，本身就有高血压和肺气肿，但是我看这片子，脑部也有异常。”

　　医生耐心地给江如星解释，指着黑白片子，对江如星说，“看到了吗？就是这，很异常，我初步推测是脑胶质瘤。”如星听后吓了一跳“瘤？肿瘤吗？”江如星害怕地问医生。听到“瘤”，江如星吓傻了。

　　好像是宽慰这个紧张兮兮的女孩，医生说：“是肿瘤，但是也不确定，再说，肿瘤也有良性和恶性的，良性的做个手术就行，不用担心。”

　　“那么恶性的呢？”江如星急切地问。

　　“恶性的，恶性的就是癌症了，治愈的几率很小。”医生实话实说，好像他也不想给这个女孩说这些残酷的话。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

　　真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对江如星而言，妈妈好像是突然病倒一样。那个天天为她做饭的妈妈，此刻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江如星很无助。

　　现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妈妈能挺过来，但是医生的话让她感到了绝望。

　　“是肿瘤，而且是恶性的，必须马上手术！”

　　但是，看到那么一笔高昂的医疗费，江如星脸色刷白。

　　开始就是接近两万元的押金，还有很多名目众多的费用，大大小小加起来，真是庞大，而且是每天都在往里垫钱。

　　江如星把自己的存款全部取出来，把学校的工作交给了别人，现在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妈妈。

　　一星期下来，银行里的钱取光了，这还没有动手术，医生告诉她，手术需要很多费用，后期治疗也花费不少，早就告诉了她，并且说，病人康复希望不大。但是江如星还是坚持给妈妈看病，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妈妈。

　　银行的钱用完了，没有办法，她想到了董凌风给的20万，于是也拿来给了医院。可是这么多钱进去，什么回声也没有，不过一天不交钱，妈妈的药就停。

　　没办法，如星只有把房子卖掉。

　　她去房屋中介登记，但是工作人员告诉她：“不会马上找到买主，就算找到，你这么着急，肯定会压价。”

　　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给钱就行。

　　真的是走投无路，没想到钱居然在医院里那么不值钱……

　　江如星想哭，很无助，从来都是妈妈帮她张罗着，何曾这样费心费力，这样无奈。

　　愁闷的江如星，早把自己的画的事忘干净了。

　　眉头紧皱着，愁容满面，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

　　“女儿，妈妈是什么病啊？”江如星的妈妈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您不是高血压吗？”江如星不想让妈妈担心。

　　“那我出院吧，老呆在这里干嘛？看你也不能上班，把你拖累成这样。”妈妈心疼日渐消瘦的女儿。

　　“医生让您多休息，在这多好，有专门的护士照顾您，在家还得您照顾我。”江如星当然不能让妈妈出院。

　　“在家也一样，老毛病，没这么金贵！”妈妈坚持要出院。

　　“妈，您就听我的话吧。”江如星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妈妈。

　　“那行，再住两天，就回去，这医院空气不好。”妈妈也就顺了女儿的意。

　　但是世界上哪有什么秘密？母亲到底知道了自己的病。

　　一个小护士来换吊瓶，问如星的母亲：“还觉得腹部疼痛吗？头还晕吗？”像是询问病情，看看好点了，就不继续输液了。

　　“是好点了，可是老是恶心，怎么回事呢？”母亲问小护士。

　　“癌症患者都这样。”小护士无心地说，“那我再给你加点针，止吐的，待会叫家属交钱去。”说完护士走了。

　　却不知道这边的老太太，手都在颤抖。

　　“妈。”江如星下去买了点水果，她看妈妈总是有点干呕。

　　“如星，过来。”妈妈表情很悲戚。

　　江如星走到病床跟前，把水果放到案台上。

　　“妈到底得的什么病？”妈妈的眼睛盯着如星，好像知道什么了似的。

　　“没什么，那不我说了吗？”江如星把头低下，假装整理被子。

　　“我知道了，是癌症吧？”妈妈握着如星的手，淡淡地说，“不治了，反正也治不好，不花那冤枉钱，咱们回家吧。”

　　“妈——”如星看着妈妈，眼泪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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