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变形记 Faces of Love

　　【2011年3月2日 1:00 p.m.光明小区B座9-1502】

　　岑寂整理了一下到现在为止掌握到的线索：
　　1.小区内治安状况：较好，有对讲机。
　　2屋内情况：结实的防盗门，门锁无损伤，进入大门后是短小的玄关，左侧地面有打碎的花瓶，通过玄关后，左手是宽敞的客厅，右手是餐厅，餐厅连着厨房和阳台，再向前走左右各一卧室，左手为主卧，面积较大，右手为小卧室，兼做书房，再向前，左手为卧室，右手为卫浴合一的卫生间，正前方有小型储物间。屋内较为整齐，基本没有打斗痕迹，但不排除被凶手整理过的可能性->屋内有被擦过指纹的痕迹，门框处，沙发处，餐厅，厨房可采集指纹的地方，均未找到指纹，其他地方只留有被害人及其家人的指纹。
　　3从伤口深浅和形状，判断凶器为类似尖刀的尖锐物体，长度30cm以上，凶器未找到。
　　4女性被害人扑倒在餐厅通往玄关的地上，背部两处伤口，失血而死，身上穿着围裙（写到这里，岑寂停了一下，想起自己暑假里和蒋玉雯住在一起的时候，蒋妈妈常常穿着这件围裙给她们做刨冰。岑寂扁了扁嘴，又继续写），男性被害人倚靠着厨房的橱柜门，面向背对着厨房门的方向，左下腹一处伤口，失血而死。
　　岑寂一身夜行衣般的黑衣黑裤，站在蒋玉雯家门前，按下门铃。几秒钟之后，孙哲涵出来开门。
　　“凶手是熟人，因为楼下的大门有对讲机，需要钥匙或者里面的住户开门，但不排除凶手跟在其他住户身后进来的可能性。锁没有撬过的痕迹，门上有猫眼，如果是可疑的人，能够锁上门口的锁链。再从指纹被擦掉的几个部分来说，擦掉指纹的地方刚好暴露出凶手曾经碰触过，或者他认为自己碰触过的地方。现在假设我是熟人，站在门口和你说话，一般情况下不会碰到门框吧？能够碰到门框的情况，只有开门者不想让凶手进入的情况，因而一只手放在门框处，”岑寂一边说一边做，假装自己是凶手，“凶手强行进入，争执中将门口处花瓶打碎，”说着岑寂将孙哲涵一把推开，“但是花瓶最后都没来得及打扫，屋内二人即已被杀，可见凶手进屋后不久便行凶；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到来使得屋内的气氛变得很压抑，没有人想到再去管那个花瓶。”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就肯定是熟人了，”孙哲涵揉着被推疼了的肩膀，“而且临时起杀意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如果是第一种的话，熟人和陌生人的可能性都存在，但都必定是预谋好的，因而，自己带凶器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但如果是一开始就抱有杀意的话，为什么不在门口就将开门人刺死，在直接进入屋内刺死另一个人呢？这样的话，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更容易成功吗？”
　　“应该是怕被邻居看到，所以要关上门杀人。”
　　“嗯，对，”岑寂点点头，“对了，凶器现在找到了吗？”
　　“没有，屋子里面是肯定没有了，附近的话根本没法找啊，凶手随便都可以丢到哪个地方，或者干脆带走。”
　　“那么，”岑寂径直向客厅走去， “下一个凶手可能碰触过的地方，是沙发的木质扶手。”说着，岑寂坐在沙芳正中央，翘起二郎腿，两臂抱在胸前，随后左右伸了伸手，没有办法够得到扶手。
　　“凶手倘若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又坐了沙发的话，应该会直接霸道地坐在中央，这样才比较自然不是吗？”
　　“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可能碰到沙发扶手吗？”
　　“或许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但是血迹以及有鲁米诺反应的地方只有厨房和餐厅，椅子翻倒和盘子摔碎之类的弄乱的地方，也只有这两处。”
　　“那大概是凶手记错了，为了以防万一就擦了这里。”
　　岑寂扁了扁嘴，没有说话，随后又站起身来，“被害的妻子显然是逃跑途中被凶手刺死的，厨房和餐厅，为什么是厨房和餐厅呢？妻子倒下的方向是从餐厅到玄关的方向，凶手必须是从厨房追出来才行，那么，首先被杀的应该是丈夫，丈夫为了掩护妻子和凶手搏斗，打碎了手边的盘子，随后被凶手刺死，之后妻子逃跑，凶手追出来——等一下，为什么妻子在丈夫和凶手搏斗的时候没有逃跑呢？那样的话应该很有可能就逃掉了。”
　　“或许是因为妻子和丈夫感情很好，不愿意丢下自己的丈夫，原本去准备帮助丈夫的，但是无奈丈夫被刺，自己也只好慌忙逃跑。”
　　岑寂点点头，“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不对，”岑寂又反应过来，“如果是想要帮忙的话，手里至少会拿一件什么东西来充当武器，但是尸体手里什么都没有拿。”
　　“不会是慌忙逃走的时候扔掉了吗？或者只是因为太惊慌，忘了需要拿点什么在手里。”
　　“会不会是被拿来当作护身武器的东西留下了凶手的什么证据，而被凶手拿走了呢？”岑寂又提出一种可能性。
　　孙哲涵笑起来，“你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你倒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天到晚乐乐呵呵不知愁。”说完，岑寂按照刚才所说的情况模拟了一番，随后又回到厨房，“不管怎样，这种情况下，凶手就非常有肯能是熟人了，而且还是突然起杀意的情况。毕竟一般不会有人允许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进入自家的厨房的；而且凶手之所以会在厨房行凶，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就是在厨房拿到的凶器。”
　　“但如果是厨房水管的维修工的话，就有可能了，或者天然气检修之类。”
　　“你们家的维修工会知道这家人除了夫妻两个还有孩子吗？就算是通过房间里挂的照片能够判断出来，如果他真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有必要这一次没能杀了孩子，下一次还要自投罗网再来一趟的吗？无缘无故就这么执着地灭一个陌生人家的满门，只能是一个变态的所作所为。但是，从案发现场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犯人是很冷静很谨慎的，根本不想被抓，也不是那种喜欢冒险或者挑战的人，除非是深仇大恨，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更何况你们警察不是因为熟人的调查没有结果，仍旧一直按照陌生人作案这个方向在查吗？这不是因为没有查到什么，我才想要从其他的角度考虑看看吗？”
　　孙哲涵被问得没话说，半晌才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原本在别处动了手，追到了厨房，最后在厨房刺死了丈夫？”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方面其他地方也会有打斗的痕迹，而不应该只是餐厅打翻了两把椅子，而厨房打碎了几个碗碟这么简单；另一方面，丈夫应该是面对着厨房门的，而凶手随后才追进去。现在的情况是相反的，应该是丈夫想要阻止凶手拿到凶器而追进来，结果被杀。喂，”岑寂打量了下四周，“厨房里即便没有凶器，难道连一点不自然的地方都没有吗？没有多什么东西，或者少什么东西吗？”
　　“没有，餐具、刀具什么的，都是全套的，什么都没少。”孙哲涵跟在岑寂后面说道。
　　岑寂打开橱柜，挨个儿检查。看过之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看，什么都不少吧？”
　　“不是多或者少的问题。”岑寂像是面对着什么难缠的对手似的，表情严肃而具有攻击性，习惯性地一叉腰。
　　孙哲涵见了立刻颤声道，“又生气了？我没惹着你吧？”
　　“没有，我这是跟我自己较劲呢。”
　　“别介啊，别回头案子没破了，倒把咱们家岑岑急出病来。”
　　“闭嘴，谁是你们家的。况且这还不是因为你小样儿的办事无能，查案不力，一个多月以来，什么都没查着。”岑寂奚落道，“——哎，你不觉得他们家的刀具和锅勺之类的东西，太干净了吗？”
　　“我晕，这不是正常的吗我的大小姐？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碗也不刷筷子也不洗。”
　　“不是不是，你看，”岑寂从刀架子上抽出一把刀来。
　　“你要干嘛？”孙哲涵连忙躲得远远的。
　　“别犯傻，过来看——这也太亮了，简直就是新的嘛。我之前也在他家里住过，尽管蒋妈妈是个爱整洁的人，用了这么多年的刀具餐具，也不可能像新的一样，尤其是木把手的地方，总会变乌变旧，可是你看这些，”岑寂指了一圈，“这些都一看就能看出是新的。”
　　“不可能是最近新换了全套的刀具吗？”
　　“就算换也不可能换这么多，几乎是所有金属用品都换了，而且还特意换成了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就算换新的，也不会特意买一样的，而且可能会想要买更高级一点或者打折的吧？”
　　“你的意思是？”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买刀具的人不希望我们发现刀具被换掉了，甚至为了使金属的光亮程度一致，把其他所有的金属用品全都换掉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凶器就是这些刀具里面的一把，凶手不仅把凶器带走处理掉了，其他所有的金属用品也都处理了。”
　　“为什么要特意掩藏凶器是这里的刀具的事实呢？为了让我们以为凶器是从外面带来的吗？你刚才说了吧——如果是有预谋作案，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带来的凶器？那么就说明是相反的情况——凶手其实是一时起杀机，或者失手杀了丈夫，而妻子想要逃走的时候，因为害怕暴露，就把妻子也杀了。这一点和纸条上传递出来的深刻的恨意和执着的杀意是矛盾的。另外还有一点能支持我的观点，那就是伤口的数量和深浅——并没有给人疯狂或者泄愤的感觉。总之你先去查一下小区里的那个小超市吧，看有没有人在案发那天晚上买整套的刀具。”
　　“为啥？”
　　“这不明摆着吗？凶手既然不是事先预谋好杀人的，就肯定不可能事先准备好这些刀和锅碗瓢盆，这附近又都是新近开发的小区，没什么商店，凶手杀了人之后肯定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自然要去最近的地方买这些东西了。”
　　“哦。”孙哲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伤口和这里的刀比对过吗？”岑寂又问。
　　“呃，没有，因为这里的刀都没有查出过鲁米诺反应。”
　　“还不快去查！”岑寂朱唇轻抿，手往腰上一叉，孙哲涵立刻颠儿颠儿跑去工作。
　　“为什么犯人不怕麻烦，甚至要换掉整套厨具呢？明明用漂白粉洗干净就好了。”岑寂正纳闷儿，电话铃响了，吓了一跳的岑寂掏出手机一看，是蒋玉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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