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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去接杰拉尔德的路上，斯科特犹豫再三，还是把枚兰妮要与阿希礼结婚的“噩耗”告诉了斯佳丽。他考虑过劝劝她放弃无望的、幻想的爱情，结果以完败告终。
他思忖，四年来难以对付的对手不计其数，最终被他的精明头脑和三寸之舌打败的更是有的数。不过对斯佳丽姐姐的战役，他却从没赢过。他更不可能说服一个深陷爱河——或者自以为深陷爱河——的女孩子放弃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再者，阿希礼是他的好友，斯科特也不愿在背后把朋友说的太糟。
他记得，那时他刚受伤退役，领着军队派发的“养老金”悠闲度日，偶然一天看了《飘》这部小说。那个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猫一样的女子深深打动了他。他不会爱上这样的女孩，因为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斯佳丽式的女孩，但他很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而不是玛格丽特笔下，那样的朦胧，忧伤，无奈和无望。猫一样的女孩，本应该宠着爱着，却偏偏要她面对丛林的弱肉强食……
所以，杰拉尔德和黑妈妈有时抱怨，斯科特把斯佳丽宠坏了，也是不无道理的。斯科特偶尔逗逗她，逗得她勃然大怒又很快哄得她开怀大笑。除了埃伦，只有斯科特能平静杰拉尔德和斯佳丽的爱尔兰式怒火。
但现在斯科特每分钟10000转的大脑也无计可施。恋爱中的人根本无理智可言。何况，天真如她，固执如她，浅薄如她……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不过至少他还可以做点什么。
比如斯莱特里一家，县里唯一一家被庄园主称蔑称作“穷鬼白人”的一家。他们一直依靠邻居的施舍和每年一包的棉花产量死撑着不走。但一两年前，斯莱特里一家居然卖掉了他们的农场去了得克萨斯州。为庆祝撵走了这个丧门星，县里一连举行了好几天烧烤野餐，烤鱼宴会和舞会，热闹喜庆直逼圣诞节。
谨慎地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中。那时斯科特听着完成任务回来的手下的报告，几乎是心花怒放。
很好，今天晚上埃伦不会被私生子的洗礼之类的事情拖出去，也不会在几年后……
现在，只有斯佳丽的事情值得烦心了。
当他挽着杰拉尔德和斯佳丽的手臂出现在塔拉的门廊上时，整个塔拉像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埃伦一向沉稳的步伐突然急促，她心电感应似的心神不安。当埃伦看到离开时还是个小毛孩、如今已经比斯佳丽还高的斯科特出现在眼前，她不得不扶住儿子的肩膀才不致晕倒在地。杰拉尔德恨恨地抱怨着斯科特不孝顺，却偷偷转过头用手帕抹眼睛。黑妈妈的下嘴唇撅得老高老高，眼里的泪水却如洪水一般涌出。卡丽恩睁大眼睛不敢叫哥哥的名字，家里的黑人也受了感染，监工乔纳斯一向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斯佳丽也暂时把不愉快的心事抛到了脑后。
斯科特亲吻着埃伦的面孔，他被妈妈丝裙散发的柠檬和美人樱的香气包围着，柔和的嗓音在耳边轻颤。那样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使他长期在大西洋上漂泊颠簸的心得到了慰藉。
他听见埃伦比平常稍快的脚步和声音，那是妈妈在张罗晚饭；他看见杰拉尔德挥着拳头，演说着一触即发的战争和禁止斯科特再次出海的警告；他感觉到卡丽恩有些胆怯和不确定地亲吻他，毕竟他离开时卡丽恩还很小；他发现斯佳丽……
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宁静的如同龙卷风的中心。
饭非常丰盛。黑妈妈在桌子上摆好了一盘盘菜，有烤成金黄色的松饼，炸得油亮的甜圈，热气腾腾的炸鸡胸和烤红薯，还有巧克力蛋糕，草莓布丁和专门为斯科特准备的蔬菜水果沙拉。斯科特觉得心中的龙卷风正在过境。在外漂泊多年，谁也不会在意他的癖好——他一直保持着中国的饮食习惯——无法忍受没有水果蔬菜、粥里绝对不能加盐、茶里决不可以加糖的“怪癖”。当斯科特看到特地为他端上来的苹果、生菜、豌豆、卷心菜和胡萝卜做的沙拉和没有加盐的玉米粥时，他觉得玉米粥变咸了——一滴不引人注目的泪水滑到了碗里。
斯科特很庆幸，今晚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的，杰拉尔德也难能可贵地没有提战争。
他赚钱赚得很容易。作为现代人，他完全知道这个时代什么赚钱什么有风险。四年前，偷偷从阿希礼身边开溜，斯科特进了一批蓝色斜纹哔叽棉布，坐船到了加利福尼亚的金矿上，与一个名叫李维的犹太人合作，使蓝色工装裤——即日后风行世界的牛仔裤——成为淘金工人的最爱。他狠赚了一笔，又买了许多船，在大西洋航线上留下了新秀的名号。如今，斯科特悄悄囤积了许多战时必需品，只待南北战争一声炮响，给奥哈拉家送来了黄金万两……打住，他并不是一个视钱如命的生意人，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为了《飘》中的历史不再重演。
现代人就是好，做生意绝无风险，稳赚不赔。让他颇为惋惜的是，在北方并没有遇到大名鼎鼎的未来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和钢铁大王卡耐基。
晚饭吃完，话题很快转移到了明天时而橡树庄园的舞会。斯科特又不禁庆幸没有穿越到苏埃伦身上——这个年代做女人太麻烦了！还不如做人妖！想想看吧，紧身衣，鲸鱼骨架的、看上去像撑开的阳伞一样的裙子，公共场合对饭量的严格限制，溴盐（会散发出氨气）的随身携带，照顾家人料理家务的义务，死了丈夫后守寡的苛刻要求……要不是他对宗教完全没有兴趣，斯科特一定会吃斋一个礼拜来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虽然让他取代了苏埃伦的位置，却没有沿袭她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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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粥加盐，茶水加糖……唉，中国人是没法想象的。皮蛋粥加盐海可以理解，咖啡加糖也无可厚非，可是……
牛仔裤是淘金热时期李维发明的，大约是1857年？故事开始于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时，时间切合的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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