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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济之庭(八)
吴哀先查看梅如翘有无受伤。
梅如翘躲开了他的手,抛去媚眼,“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几个人里唯一的正人君子呢,迫不及待想动手了?”
吴哀语塞,赶紧把手背到身后,“不是,梅小姐,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难道我受伤了会不告诉你吗?”梅如翘撩了一下头发,张扬地笑,“难道,你想检查赫尔敏神父是不是让我‘负伤’了?”
吴哀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他从梅如翘暧昧的眼神里读出异样的信息,脸忽然红了。
“不、不是……”吴哀说话都结巴了。
宁弱在一旁欣赏着吴哀被梅如翘逗得团团转。
他的视线慢慢挪到了宁弱身后的走廊上。
拐角处,一个黑色的头探出来看向他们。
宁弱:“谁?”
吴哀猛地回过头,没有犹豫,冲了过去。
宁弱看他这么迫不及待,挑了下眉,在原地没有动。
吴哀转过拐角,身体忽然悬空。
眼前的走廊竟然消失了!
他整个人坠了下去。
“我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吴哀心有余悸地看着下面的无尽深渊。
他抬起头,发现揪住自己衣领的人是宁弱。
宁弱在思考,“如果掉下去的是我,被这么提着的话会从衣服里滑出去吧。”
吴哀无语,他在想这个?
宁弱把吴哀拉了上去。
“别谢我。”宁弱在看到吴哀“谢”字口型时就拉下脸,很冷淡地拒绝了,旋即目光落到了他凌乱的衣服上,“你应该感谢自己穿的不是长袍。”
“这里怎么会变成深渊?”吴哀不敢相信,探出头。
宁弱站起来,“我可不会再拉你第二次。”
只是走廊变成了深渊,门还在。
但他们没有人可以跳过去,连冒险也不行。
更关键的是,既然这里是深渊,刚刚探出头偷看他们的又有什么?
吴哀不敢往下想。
两人折返回去,梅如翘还在原地等候。
吴哀把情况告诉她,梅如翘惊讶地掩唇,“那怎么办?”
“那边会有路吗?”吴哀看她身后的长廊,顺便问道,“梅小姐,你跟着赫尔敏神父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修道院里住的都是伪君子,就跟和尚庙里的和尚一样。男人嘛,不都是那些事儿。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也是档案室。我打晕了他,找到这样东西带出来了。”
梅如翘晃了晃牛皮信封。
“就这么简单?”吴哀愣住,下意识看向宁弱。
宁弱眯起眼嘲弄地笑。
吴哀解读成他欺骗了自己,赫尔敏神父不是诡异,他是副本里的“人”,不然梅如翘怎么能轻易拿到线索。
“对了,我们找到了一本新的圣经……”
出来时吴哀为了防宁弱,特意将圣经带在身上。至于蜡烛这种保命的东西,吴哀相信他不会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但吴哀没摸到,他想了想,脸色变得难看,“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嚯。”宁弱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吴哀只看了一半内容,这意味剩下一半写了什么,只有宁弱知道了。
“宁先生,书里还提到了其他规则吗?”
宁弱不置是否。
吴哀又想到另一件事,他跟梅如翘的圣经都丢掉了,叹了口气,“宁先生,为了来救你,我跟梅小姐的圣经……”
“停。”宁弱打断他,“我没求你救我,是你一厢情愿。”
吴哀想了想,双眼弯成月牙,“好,是我一厢情愿。”
他这么说,反而让宁弱愣住了。
“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七本圣经里提到的所有规则。”吴哀双手合十,闭上眼哀求,“求求你了?”
也许转换策略有用。吴哀这么想着。
但过好一会儿也没动静,他睁开右眼,吓得退后两步。
宁弱弯腰,上半身前倾,几乎要贴到他的小拇指上,用一种滑稽的眼神打量他。
“吴先生。”宁弱学他喊自己“宁先生”的语调,“我说过,这不是什么集体副本,我没有帮你的义务。况且我刚刚救了你,这个人情你还没还。”
这下吴哀无话可说了。
“宁先生。”梅如翘用牛皮信封轻轻拍打着胳膊,“既然你不觉得大家是集体,那我得到的线索也没必要分享给你。”
宁弱闻言,视线缓慢地落在她身上。
梅如翘感受他审视的目光,毫不怯场,“我跟吴先生是一伙的,你既然是匹孤狼,就要被孤立,很公平。”
宁弱淡淡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欣赏圣父。”
宁弱以为梅如翘跟来是为了从赫尔敏神父这里套出更多信息。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是为一帮蠢货来的。
宁弱皱起眉,厌烦地扫过梅如翘心口,“怪不得。”
梅如翘一动不动,“怎么样?”
宁弱好像突然累了,他摆摆手,“行,如你们所愿,我要知道牛皮信封里有什么。”
“规则。”吴哀赶紧伸出手。
“我记忆力没梅小姐那么好,我记住的都是概括。”宁弱很记仇,朝梅如翘翻了一个白眼,“听好了。”
第一,唯有共罪,方能自救。
第二,唯有自救,方是出路。
第三,夫妇共享罪业。
第四,个体之罪牵连集体。
第五,抛弃集体是为重罪。
第六,罪孽与惩罚并存,罪人均摊罪责。
第七,圣水可净罪业,请向它诚心忏悔。
“目前就这么多。”宁弱见吴哀还认真地盯着自己,摊开手,“你不会以为几本破书就有全部规则吧?要是这么容易,怎么会空洞世界才降临半个月,全球就死了五亿人?”
他说得对。
吴哀在心里默默拒绝这七条规则,抬起头,带着书呆子解开题目自证自己答案正确时的较真,“我说了这是个集体副本。”
“谁告诉你提到集体就是集体副本了……”宁弱嘟囔,揉了揉太阳穴,“不跟你说这个,牛皮信封拿来。”
梅如翘看向吴哀。
吴哀点点头,前者将牛皮信封递给宁弱。
宁弱接过的瞬间松开了手,任由牛皮信封掉到地上。
梅如翘赶紧弯腰捡了起来,“你干什么?”
“这不是牛皮信封。”宁弱觉得手指头在发痒,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是人皮。”
·
前面的连震忽然停下脚步,赵子舒撞了个结实。
他扶了扶歪掉的眼镜,“连震哥,怎么了?”
“好多人。”连震紧张得咽口水,“你看,好多人。”
庭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上百人。
他们围着石像,跪在地上,双手交叉,低着头虔诚祈祷。
每个人的嘴唇都在翕动,但连震听不到声音。
月亮。
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
明明从温室出来前,抬头看到的月亮还被淡淡幽蓝笼罩。
赵子舒咽口水,“连震哥,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直接走吧……?”
连震谨慎地“嗯”了一声。
但连回廊都被这些人占据了,三人无从下脚。
红色月光洒在石像上,白纱仿佛变红了。
连震面如菜色。
不,不是月光染红了白纱。是血从石像里溢了出来,将石台染红了!
“啊!”林荫忍不住尖叫。
她的声音像透进水池里的石头。
信众的嘴巴忽然闭上,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林荫无法镇定,她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信众都没有眼睛!
他们死死地盯着三人,或许,准确来说是三人中的林荫。
“是她,是她,是她……”
走廊里的信众举起手,指着林荫,重复“是她”这两个字。
庭院里的信众捂住自己的脸,两只手抠进空洞的眼睛里,血泪顺着眼角留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荫的脸越来越白,眼睛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她压在赵子舒身上,后者立刻推开了她。
连震咬着牙把林荫捞起来,扛在肩膀上,对信众大吼:“都让开!”
信众闭嘴了。
声音戛然而止,在这个连鸟叫声都听不见的夜晚,格外诡异。
信众竟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看样子是让他们过去。
但是,要从这么多没有眼睛的人里穿过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连震给自己壮胆:有成千上万死尸的战场都见识过了,还怕这种小场面?
他嘱咐赵子舒,“跟紧我。”
说着,走进人群里。
赵子舒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前进,一抬头就对上林荫惨白的小脸。
这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好像白蚁啃食木头的声音。
是周围的人发出来的。
“是她,是她,都是她!”
“救救我,不是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已是不洁之人,无法通过测试。”
最后一句话至关重要,赵子舒猛地看向四周,试图从一堆杂音里找出说这句话的人。
什么意思,测试是什么?
终于三人走进了膳堂,连震立刻回头把门关上了。
“一群疯子!”他骂骂咧咧。
赵子舒:“连震哥,你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
“不就是‘是她,是她’,还有什么‘不是我’,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连震轻抚着胸口,“只要不遇到诡异就没事。”
“嗯……”赵子舒心不在焉。
林荫醒了过来,她惊恐地环顾四周。
直到冷静了,揪着连震的衣领,“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他们都没有眼睛!”林荫又哭又笑,一边说那些人没眼睛,一边抱着头说不是自己。
“她已经疯了。”赵子舒表情复杂,想起刚刚那句话。
林荫是“不洁之人”,无法通过“测试”。
“女士,先生。”
马西斯跟幽魂一样忽然现身,吓了两人一跳。
他端着蜡烛,光映得脸阴测测,“夜深了,我送你们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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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写啊不会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