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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个姓杨的朋友吗
晚上回到宿舍，封合睿洗漱完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发出嗡嗡的声响。
其他舍友都已经睡了，或是在被窝里玩手机。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白天的事——李郡瑶那句“你喜欢他啊”。
林实那双平静的眼睛，还有那道她想了十分钟而林实一分钟就解出来的几何题。
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慌。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严康馨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闺蜜。”严康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餐厅，“我在跟我爸妈在外面吃饭呢，怎么啦？。”
封合睿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压低声音：“我们班换座位了。”
“换座位有什么好愁的？难不成把你换到垃圾桶旁边了？”
“不是。”封合睿咬了咬嘴唇，“班主任让我跟一个男生坐旁边，说是什么‘邻居’，不是同桌，但其实就是挨着坐，跟同桌没区别。”
“哇！”严康馨的音量突然提高，随即又压低，“男同桌？谁啊？帅不帅？我们学校的吗？”
“就那样吧。”封合睿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被角，“叫林实，你认识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
背景的嘈杂声仿佛也远了，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
“林实？”严康馨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语速慢了下来，“是不是高高瘦瘦的，眼睛是单眼皮，看起来总像没睡醒？上课睡觉作业不写还经常迟到，但成绩又很好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封合睿坐了起来，背靠着墙。
“因为他初二跟我同班啊。”严康馨说，语气里有种“世界真小”的感叹，“当时他坐我斜后桌，天天睡觉，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封合睿握紧了手机：“你们同班过？”
“对啊。”严康馨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你别看他这样，他还谈过恋爱呢，你知道吗？”
封合睿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喉咙有点发干：“不知道。跟谁？”
“我们班一个女生。”严康馨回忆道，“当时还挺轰动的，因为他们俩在一起特别突然，而且还在班里闹分手。最绝的是，他们分手后，班主任还故意让他俩继续同桌，说是‘锻炼心理素质’。”
“666。”封合睿干巴巴地说。
“不过后来分手也挺突然的，”严康馨继续说，“好像是他前女友提的，说林实太闷了，没什么情趣，不会谈恋爱。反正当时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封合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林实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想起他简短的自我介绍，想起他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的样子...好像确实挺闷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严康馨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该不会对他...”
“没有！”封合睿立刻否认，声音有点大，引得下铺的舍友翻了个身。
她赶紧压低音量，“就是老师让我监督他学习，我多了解一点情况而已。”
“哦~”严康馨拖长音，明显不信，“最好是。不过说真的，林实那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挺靠谱的。初二有次我自行车坏了，链条掉了，他刚好路过，蹲那儿三分钟就帮我修好了，都没要我钱。”
“他还会修自行车？”
“嗯，好像他家是开修车店的，我也不太确定。”严康馨那边传来大人的呼唤声，“啊，我爸妈叫我了，先挂了啊。周末见面聊！到时候再跟你说细节！”
电话挂断了。
封合睿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
林实有前女友。
一个说他“太闷了，没什么情趣”的女生。
她闭上眼睛，试图想象林实谈恋爱的样子——会给女生送早餐吗？会陪着值日吗？会一起放学回家吗？
想象不出来。
应该不会吧。
毕竟他不会谈恋爱。
那个总是趴在桌上睡觉、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林实，和“谈恋爱”这个词，好像完全不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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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九月的南方，下午的闷热还未完全散去。
封合睿正在做数学题库，遇到一道几何题卡住了。
题目是求面积，辅助线怎么添都不对，添了三条线，算了十分钟，结果越算越复杂。
她皱眉盯着题目，余光瞥见旁边过道另一侧——林实居然没在睡觉。
他戴着一只黑色的有线耳机——另一只耳机垂在胸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另一只手转着笔。
那支笔在他指间灵活地旋转，像有生命一样，转了几圈后稳稳停住，然后又开始新一轮旋转。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本物理竞赛题集，封合睿瞥见书页上的标题：《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试题精选》。
这人真的是...装模作样。自习课看竞赛题，还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封合睿心里哼了一声，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题目上。
她不信邪，又画了一条辅助线，重新计算。
五分钟后，她放弃了。
不是算不出来，而是方法太复杂，考试时根本来不及。
她把笔往桌上一放——动作很轻，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引来了几道目光。
包括林实的。
他偏过头，眼神里带着询问，好像在说：有事？
封合睿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心理建设。作为班长，向同学请教问题不丢人。而且...她确实想知道，林实会怎么解这道题。
她拿起练习册，身体微微向□□，隔着过道小声问：“这道题...你会吗？”
林实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看了一眼题目，点头。
“怎么做？”封合睿把练习册推过去一点。
林实没说话，直接伸出手：“笔。”
封合睿愣了一下，把自己的笔递过去，林实接过笔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划过。
封合睿的手指微微一颤，但面上不动声色。
林实似乎没注意到，他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一条辅助线——不是她之前画的任何一条，而是一条很巧妙的线，从五边形的一个顶点连接到对边中点。
然后他写了两个公式：一个面积公式，一个相似三角形比例公式。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犹豫。
“这样。”他把笔还回来。
封合睿盯着那简洁的解题步骤，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纠结的十分钟像个笑话。
这么简单的解法，她怎么就没想到？
她抿了抿嘴，声音有点闷：“...谢谢。”
“不客气。”林实重新戴上耳机，但这次没再敲桌面，而是拿起了笔，继续看他的竞赛题。
封合睿看着他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嘴唇，还有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突然想起严康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初二谈恋爱...对前女友很好...会修自行车...
“林实。”她下意识叫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林实还是听到了。
“嗯？”他再次摘下耳机，转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疑惑。
封合睿话到嘴边又卡住了。这怎么问？直接问“你初二是不是谈过恋爱”吗？太奇怪了吧。而且她凭什么问？他们只是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个...”她脑子飞速运转，找了个最安全的话题，“你初中是11班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林实却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里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警惕。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你怎么知道？”
完了，他误会了。封合睿赶紧解释：“我是说我听同学说过你。”
抱歉了闺蜜，你先变同学吧。
“哦？”林实看着她，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透着审视，“哪个同学？”
封合睿脑子里警铃大作。
不能说严康馨，不然林实就知道她在打听他的事了。
“呃...就是...”她急中生智，“我们不是有班群吗？有人在群里聊天时提到过你，说你初中成绩很好。”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勉强说得通。
林实沉默了几秒，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铃兰中学？”
“是。”封合睿确实有一个初一同学在铃兰，但很久没联系了。他怎么知道？
“你从她那知道我的？”林实的声音更沉了。
“不是啊！”封合睿立刻否认。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林实又问了一句，这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
“你不是有个姓杨的朋友吗？”
“没有啊！”封合睿脱口而出，然后突然很疑惑，“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实坐直了身体，这个动作让他和封合睿的距离更近了些。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看穿：“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封合睿突然有点心虚，毕竟她确实私下打听过他的事，但面上她强装镇定，大脑飞速运转：
“呃…”她顿了顿，“我们不是有班群吗？开学第一天就建了。我直接把班群打开，有人说认识你，就提了几句。”
这个解释更合理一些。
林实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两人对视了几秒，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封合睿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终于，林实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哦。”
他重新戴回耳机，没再说什么，转回头继续看他的竞赛题。
封合睿坐在位置上，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
她盯着练习册上那道已经解出来的几何题，那些数字和符号像蚂蚁一样在纸上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姓杨的朋友。
林实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哪里有姓杨的朋友？该不会她前女友姓杨吧？
下课铃就在这时响了，尖锐的电子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静。
同学们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活了过来，收拾书包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汇成一片嘈杂。
李郡瑶从前排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Rainbow，周末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奶茶店？听说他们家的芝士奶盖绝了！”
“啊？”封合睿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应着，“不了，我要去找我闺蜜。”
她一边说一边收拾书包，动作机械。收拾到一半，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林实。
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本书，一个旧水杯，还有那本竞赛题集。
他单肩背着那个旧帆布书包，和杜等鸣一起往教室外走。
杜等鸣在兴奋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而林实只是偶尔点点头，侧脸在走廊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什么呢？”李郡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坏笑起来，“哟，看林实啊？”
“没有！”封合睿立刻收回视线，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链拉得飞快，“走吧。”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下午那个对话。
林实当时的反应...很奇怪。
他为什么对“别人知道他”这件事这么敏感？
太多疑问，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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