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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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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君的病弱质子8


      雪彻底化尽了,露出宫墙下湿漉漉的青苔。寒意却愈发入骨,渗到人骨头缝里。听竹苑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地砖都恨不得撬开来看看,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那“小禄子”也再没了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能泛起。宫里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这平静,绷得比冰面还紧。
      叶安珩的日子,又回到了某种诡异的常态。赫连锋的召见重新变得频繁,只是地点不再固定,有时是御书房,有时是寝殿,有时是某个偏僻的暖阁。他不再让叶安珩只是磨墨、读书,有时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关于南梁的民风,关于前朝的旧事,关于某个边陲小镇的传说。问题天马行空,毫无规律,像是心血来潮,又像是某种漫无目的的试探。叶安珩每次回答都尽量简洁、客观,不掺杂个人感情,像在背诵一本早就烂熟于心的旧书。
      但爱意值的数字,却在这看似无波无澜的日子里,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步伐,一点点向上爬着。31%... 33%... 35%... 增长的契机,有时仅仅是叶安珩为他读了一段冗长奏折,声音平稳,没有丝毫不耐;有时是叶安珩在他深夜烦躁地将满桌文书挥落在地时,默不作声地俯身,一张张捡起,叠放整齐;有时甚至只是叶安珩在某个雪后初晴的午后,指着窗外一株落满了雪的枯梅,平淡地说了句:“今年这株梅,开得格外晚些。”
      赫连锋通常不会回应,最多只是“嗯”一声,或是干脆沉默。但叶安珩能感觉到,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再总是冰冷的审视,偶尔,会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观察”而非“审视”的东西。像是在看一只在笼子里缓慢移动的、奇特的鸟儿,猜测它下一步会往哪边走。
      这平静,在一个深夜被打破。
      赫连锋批阅奏折到很晚,是北境军务,关于如何处置陆擎“谋逆”案牵扯出的几个将佐。他看得极快,眉头越皱越紧,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最后,他将那叠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朱笔“咔嚓”一声,折成了两截。
      殿内死寂,侍立的宫人吓得跪了一地,筛糠般抖着。叶安珩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也垂下了眼,呼吸放得极轻。
      赫连锋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中布满血丝,是连日熬夜和怒火交灼的结果。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奏折,那目光,像是在看一群亟待撕碎的猎物。空气粘稠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嘶哑,带着血腥气。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爬地退了出去。偌大殿宇,只剩下叶安珩,和那个在暴怒边缘的帝王。
      赫连锋没看他,只是猛地转身,走到墙边,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砰”地一声闷响,指骨与硬木相击,听得人心惊。他像一头发狂的困兽,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叶安珩能清楚地“看到”,他视野边缘的数字,在剧烈波动,颜色甚至隐隐泛起一丝不详的暗红。
      【爱意值:40% → 39% → 41% ... 警告:目标情绪值极不稳定,存在强烈毁灭倾向,请执行者注意规避风险。】
      系统冷静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祥的意味。
      赫连锋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叶安珩,赤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理智的光,只有一种被背叛、被愚弄、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疯狂。
      “你也觉得朕是错的?”他嘶声问,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们都觉得朕是错的!觉得朕多疑!残暴!觉得朕不配为君!”
      他一步步逼近,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几乎贴着叶安珩站立。浓烈的龙涎香混合着一种焦躁的、属于猛兽的汗味,扑鼻而来。
      “说话!”他猛地攥住叶安珩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你们南梁,是不是也等着看朕的笑话?等着看朕众叛亲离,等着看这大周江山,分崩离析?!”
      叶安珩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试图解释。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徒劳的。赫连锋要的不是道理,不是分析,甚至不是安慰。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不会在此时、此地,让他觉得是背叛的“存在”。
      叶安珩抬起头,没有躲避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也没有去看那行疯狂跳动的数字。他只是在赫连锋又一次逼问“你说!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巴不得朕死?!”时,轻轻抬起没有被攥住的那只手,用微凉的指尖,极其缓慢,也极其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赫连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仍在微微颤抖的手背。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甚至不带任何安抚意味的触碰。只是一个简单的、冰凉的碰触,像一块小小的浮冰,轻轻碰了一下即将爆发的火山。
      赫连锋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死死盯着叶安珩的眼睛,像是在判断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是嘲讽?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叶安珩只是看着他,眼神很静,像一潭深不见底、却能映出此刻赫连锋扭曲面容的湖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触碰的姿势,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任由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暴戾气息将自己笼罩。
      时间仿佛停滞了。殿内只剩下赫连锋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手腕骨骼被挤压的、几不可闻的咯咯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赫连锋眼中的血红,终于慢慢褪去一丝,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狂怒,像退潮般,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的黑色礁石。他紧攥着叶安珩手臂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了力道。然后,他像是忽然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抬手,捂住了脸,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着。那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姿态,那是一个被巨大的、几乎无法承受的、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和背叛压垮的、疲惫不堪的灵魂,所能做出的,唯一保护自己的姿势。
      叶安珩站在原地,手臂上被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估计已经淤青。他没有动,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孤独的帝王。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砖上,孤零零的。
      视野边缘,那行疯狂跳动的数字,终于缓缓停了下来,稳定在一个新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值。
      【爱意值:41% → 45%】
      不是因为温情,不是因为理解,甚至不是因为那个触碰。而是因为,在赫连锋即将被自己的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叶安珩没有逃开,没有畏惧,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用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碰了他一下。
      那一下触碰,像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了疯狂膨胀的气球,也像一捧冰水,浇在了烧得通红的烙铁上。它什么都没改变,又仿佛改变了什么。
      赫连锋放下手,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胸膛起伏渐渐平复。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叶安珩。”
      “臣在。”
      “你说,”他依旧闭着眼,像是梦呓,“这世上,真的有人……不会背叛么?”
      叶安珩沉默了很久。久到赫连锋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说出一个他早已不信的、虚伪的答案。
      “有。”叶安珩的声音响起,平稳,清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只是很少,很难,也很……贵。”
      赫连锋睁开了眼,看着他。目光很深,很沉,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碾碎了,看清楚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那你呢?”他问,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叶安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他只是说:“安珩的命,是陛下给的。安珩能站在这里,呼吸,说话,看着陛下,都是因为陛下允许。在陛下收回成命之前,安珩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
      他没有说“不会背叛”,他说的是“无处可去,无路可退”。这是实话,是剖开一切伪装和可能性的,最冰冷,也最真实的实话。
      赫连锋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叶安珩几乎以为自己会被这目光冻僵。然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很短,很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近乎自嘲的疲惫。
      “好一个无处可去,无路可退。”他喃喃道,重新闭上了眼,挥了挥手,姿态是前所未有的颓唐,“你退下吧。朕累了。”
      叶安珩默默行了一礼,转身,一步步退出大殿。身后,是重新陷入无边死寂的宫殿,和那个被孤寂与猜疑吞噬的帝王。
      走出殿门,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让他打了个寒噤。他低头,看着自己红肿发烫的手腕,那里清晰地印着几道青紫的指痕。
      很疼。
      但更疼的,是心里那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预感。那45%的爱意值,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建立在赫连锋此刻最脆弱的、对“背叛”的恐惧和对“陪伴”的渴求之上。它随时可能因为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就彻底崩塌,将他埋葬在下面。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抬起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厚重的、仿佛要压下来的云层。
      更猛烈的风暴,还在后面。而他,必须在这风暴的中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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