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末日：怪兽异族乖乖到我锅里来

　　担架的金属支架在寂静隧道里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像某种诡异的摇篮曲。陈浩躺在上面，意识模糊，但呼吸均匀——那支金色注射剂的效果惊人。林晚晚走在担架旁，一只手始终搭在腰间的消防斧柄上。王姐跟在她另一侧，脸色苍白，但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三个血色十字军战士在前方引路。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重叠成一个单调的节拍。头盔上的暗红色涂层在荧光蝶翼的光芒下泛着金属冷光，那些细密的鳞片纹理随着肌肉运动微微起伏，像是活物的皮肤。

　　隧道在延伸。主维修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管道和线路渐渐密集，空气里的臭氧味越来越重，还混杂了一种……类似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温度在缓慢上升，从阴冷变得温热，带着潮湿的闷感。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亮光。

　　不是应急灯那种惨白的光，而是温暖的、偏橘黄色的光，从一扇巨大的气密门两侧透出。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表面有碰撞和刮擦的痕迹，边缘用某种黑色的密封胶填补着缝隙。门旁站着两个同样装备的战士，看到领队的头盔人（林晚晚在心里称他为“划痕队长”）后，他们侧身让开，其中一人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气密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热浪和声浪同时涌出。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不是天然洞穴，而是人工开凿的站厅扩建部分，原本应该是地铁的紧急疏散大厅或设备存储区。此刻，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营地。

　　首先冲击感官的是气味：消毒水、汗液、血腥、机油，以及……烹饪食物的焦香？几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聚居地”的独特气息。

　　空间被划分为几个区域。最外围是用沙袋和金属板堆砌的防御工事，几个战士在岗哨上警戒，手里拿着那种弧形刃具，也有人端着类似枪械但结构更复杂的武器。中间是生活区：几十顶暗红色的帐篷整齐排列，帐篷间有简易的晾衣绳，挂着清洗过的衣物。角落里有几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大概是空气净化或发电设备。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地中央的一个“展示区”。

　　那里立着几个透明的、棺材大小的培养舱，里面浸泡着各种怪异的生物标本：一只工兵虫的完整尸体，甲壳被剖开展示内部结构；一团银月飞蛾的翅膀，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甚至还有一只……盲蝠？不，比林晚晚杀的那只更大，翼展接近三米，被钉在支架上，像博物馆的展品。

　　而在这些标本旁边，是一个工作台。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没有穿战术装备的人正在忙碌，他们用精细的工具解剖着什么——林晚晚看清了，是一只还活着的小型虫族幼虫，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节肢微弱地抽搐。

　　“这边。”划痕队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观察。他指向生活区边缘一顶较大的帐篷，“医疗点在那里。你们的朋友需要进一步处理。”

　　抬着担架的两名战士朝帐篷走去。林晚晚想跟上，但划痕队长侧身一步，挡住了她。

　　“我们需要先谈谈。”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听不出情绪，“你承诺的信息。”

　　林晚晚停下脚步，看向王姐。后者点点头，快步跟上担架，进了医疗帐篷。

　　划痕队长引着她走向另一个方向——营地角落一个相对安静的帐篷，门口没有守卫，但林晚晚能感觉到至少有四道目光从不同方向锁定着她。是狙击手？还是某种监视设备？

　　帐篷内部很简单：一张金属桌，两把折叠椅，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这个区域的几个关键点：他们来的“文化广场站”（六号站）、这个“生态园站”（七号站）、以及更东边的几个站。还有一些用红色记号笔圈出的区域，旁边有奇怪的符号，不像任何已知文字。

　　划痕队长摘下头盔，放在桌上。

　　露出一张人类的脸。

　　但“人类”这个词需要打上引号。

　　他的面部轮廓确实符合东亚人特征，但皮肤是淡青色的，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健康的、仿佛玉石般的质感。耳朵略尖，耳廓上有细密的银色纹路。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虹膜则是更深沉的暗金色，在帐篷顶灯的照射下，瞳孔会微微收缩成竖直的狭缝——类似猫科动物。

　　他看着林晚晚，嘴角没有笑容，但也没有敌意，更像是一种……审视。

　　“我叫雷刃。”他开口，声音不再经过电子处理，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口音依然怪异，但能听懂，“血色十字军第三侦察小队队长。你？”

　　“林晚晚。”她没有坐下，保持着随时可以后撤的姿势，“地球人。幸存者。”

　　“地球。”雷刃重复这个词，暗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你们是这么称呼这个世界的。我们则称它为‘第七十七号融合区’，或者……‘遗忘食堂’。”

　　遗忘食堂。

　　林晚晚的心脏猛跳了一下。系统曾经提过这个词，在上古记忆的碎片里。

　　“你们来自哪里？”她问。

　　“红渊界。”雷刃的回答很简短，“一个距离这里……很遥远的世界。通过‘裂隙’来到这里，就像虫族、盲蝠、以及其他你见过的怪物一样。”

　　“目的？”

　　“生存。研究。寻找出路。”雷刃的答案很模糊。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指着那些红色标记，“这个区域，生态园站周边，空间结构异常薄弱。不仅是裂隙多，而且……有某种‘共鸣’现象。黑脉真菌在这里的生长速度是其他区域的三倍，虫族的孵化率也异常高。”

　　他转过身，看向林晚晚：“你们在设备室杀死的刃化感染者，是第七个。我们的研究显示，真菌变异与这个站点的地下结构有关。你们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林晚晚犹豫了一秒。信息是她的筹码，不能全交出去。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一个空箱子。”她决定透露一部分，“金属的，有‘生物样本-危险’的标志。里面本来应该有东西，但被那个感染者取走了。箱子标签上写着‘七号站’和‘实验体’。”

　　雷刃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猛地转身，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到林晚晚面前：“是不是这个？”

　　照片上是同一个银白色金属箱子，但里面装着东西——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里面浸泡着一团……肉？不，不是普通的肉，它表面有规律的脉动，颜色是暗紫色的，像某种器官。

　　“这是什么？”林晚晚问。

　　“黑脉真菌的‘母核’。”雷刃的声音变得凝重，“一种高度浓缩的真菌聚合体，可以释放孢子感染周围生物，并能控制被感染者的行为。我们一周前在更深的维修层发现了它，本来要带回基地研究，但运输途中遭遇虫群袭击，箱子丢失了。”

　　他盯着林晚晚：“那个感染者取走了母核。它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林晚晚实话实说，“我们到的时候箱子已经是空的，感染者在那里，我们就打起来了。”

　　雷刃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是否说谎。然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么母核可能已经被感染者‘吸收’了。或者……藏在了某个地方。无论哪种情况，都是灾难。一个拥有母核的感染者，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量变异体，甚至可能……进化。”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雷刃和林晚晚同时冲出帐篷。

　　营地中央，医疗帐篷附近围着一群人。几个战士正用武器指着……王姐？

　　林晚晚快步冲过去，拨开人群。只见王姐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而旁边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用仪器对着她的腿伤扫描。仪器的屏幕亮着刺眼的红光。

　　“怎么回事？”雷刃沉声问。

　　那个研究人员抬头，是个中年女人，同样淡青色的皮肤，但眼睛是深蓝色的。她的表情严肃：“这个地球人，她的伤口感染了黑脉真菌。虽然只是初期，但孢子已经进入血液循环。如果不处理，48小时内就会变异。”

　　王姐的身体在发抖。她看着林晚晚，眼神里有恐惧，也有绝望。

　　林晚晚蹲下身，握住王姐的手。她的手冰凉。

　　“怎么处理？”林晚晚抬头问雷刃。

　　“有两种方法。”回答的是那个女研究员，“第一，截肢，在感染扩散前切除感染部位。第二，使用‘净化血清’，但那是珍贵资源，我们的库存只够应对核心成员的重度感染。”

　　言下之意很明白：王姐不够资格。

　　林晚晚看向雷刃：“你们需要那个母核的信息，对吗？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们找到它呢？”

　　雷刃的暗红瞳孔盯着她：“你知道它在哪？”

　　“我不知道。”林晚晚站起身，声音清晰，“但我知道怎么‘引诱’它出来。”

　　她指向营地中央那些培养舱：“黑脉真菌以生物组织为食，尤其喜欢富含能量的血肉。如果母核真的被那个感染者藏起来了，它一定需要‘喂食’才能维持活性或生长。我们可以用高能量的诱饵把它引出来。”

　　“什么诱饵？”

　　林晚晚的目光扫过营地，最后落在营地角落的一个区域——那里有几个简陋的灶台，几个战士正在用便携炉加热罐头之类的食物。

　　“给我食材。”她说，“我能做出让它无法抗拒的东西。”

　　雷刃和女研究员对视一眼。

　　“你是指……烹饪？”女研究员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用食物引诱真菌？这听起来……”

　　“听起来荒谬。”雷刃打断她，但他看着林晚晚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兴趣，“但我们在六号站的观察哨报告，你们在站台生火做饭，而且……成功击杀了一只盲蝠。用的不只是武器，还有某种‘技巧’。”

　　他走近一步，暗金色的虹膜在林晚晚脸上扫过：“你身上有特殊的能量波动，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异能体系。那是什么？”

　　林晚晚的心脏狂跳。系统被察觉了？

　　她保持镇定：“我只是个厨子。在末世前，我在超市打工，天天和食物打交道。我知道怎么处理食材，怎么让它们‘更好吃’——不仅对人，对某些东西也一样。”

　　半真半假的解释。

　　雷刃沉默了很久。营地里的其他人都看着他，等待决定。

　　终于，他开口：“给你两个小时。你需要什么食材？”

　　林晚晚快速思考。引诱真菌母核，需要高能量、易挥发气味的食物。最好是蛋白质和脂肪含量高的，经过高温烹饪后能释放强烈香气的东西。

　　“肉。越多越好，最好是新鲜的。”她说，“油脂。还有……如果你们有那种虫族或盲蝠的尸体，我也要一些。”

　　雷刃点头，朝旁边的战士吩咐了几句。然后他看向女研究员：“先给她注射一剂初级抑制剂，延缓感染扩散。如果两小时后她的方法失败……”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王姐被带进医疗帐篷注射。林晚晚则被带到了营地角落的“厨房区”——其实只是几个便携炉、一口大铁锅、和一些简陋的厨具。很快，战士送来了一堆食材：几块冻得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暗红色，纹理像牛肉但更粗糙）；一小桶浑浊的油脂；还有——一整只工兵虫的尸体，已经处理过，甲壳被剥离，露出里面白色的肉。

　　以及一只银月飞蛾的翅膀和部分胸肉。

　　林晚晚看着这些“食材”，深深吸了口气。

　　这可能是她做过的最重要的一顿饭。

　　不仅是为了王姐的命。

　　也是为了向这些异界来客证明——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一个厨子，也有她的价值。

　　她挽起袖子，点燃炉火。

　　铁锅架在火上，油脂倒入，开始加热。

　　营地的灯光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而在影子边缘，几个血色十字军的战士静静站着，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人的面罩下，暗红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像是在记录。

　　像是在计算。

　　像是在等待。

　　等待这顿“饵食”，究竟能钓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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