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凰声

作者:隐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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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鞭


      金銮殿内,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御案前摊开的口供,信物,在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无声地指向御阶之下,那位紫袍玉带的亲王。
      皇帝的目光穿过冕旒垂珠,沉沉地落在靖王身上,脸上惯有的那层温和面具已然褪去,只余冰冷的审视:“皇兄,对此,你作何解释?”
      满殿文武的目光,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同时刺向靖王。
      靖王脸上那副精心雕琢的的笑丝毫未变,甚至不疾不徐地整了整袖口。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委屈,演得天衣无缝。
      “陛下明鉴!此事实乃臣御下不严,府中出了那等胆大包天、欺上瞒下的蠢货。臣得知些许风声后,已是痛心疾首,连夜将那为首作恶的管事擒住,岂料那厮自知罪孽深重,竟畏罪自戕,还留下遗书一封,承认自己胆大包天,臣……臣亦是受其蒙蔽,实在冤枉,还请陛下明察啊!”

      一推二五六,死无对证。
      解行舟闻言下颌线骤然绷紧,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
      他未发一言,只是眼神死死盯着靖王。
      问云沉则闻言轻轻“呵”了一声,声音很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见。
      他脸上那惯有的浅淡笑意并未消失,反而加深了些,却带着一种讥诮意味。

      而秦妄——
      胡账房祖孙惨死的画面,老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孩童青紫的脸……与眼前靖王这副轻描淡写,甚至隐隐自得的无耻嘴脸,形成强烈反差!
      一股混杂着悲愤、恶心、难以置信的烈火,瞬间冲垮了他素日谨守的理智堤坝!

      “纪晚蛇!”
      一声饱含怒火的厉喝,如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秦妄双目赤红,指着靖王,极致愤怒的声音颤抖着:“你草菅人命,构陷忠良,吸食民脂民膏以肥己身!如今竟想用一条走狗的性命,来洗刷你这满手血腥?!你就不怕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夜夜徘徊在你床榻,向你索命吗?!”

      直呼亲王名讳!且是这般近乎诅咒的控诉!
      满殿哗然!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秦妄身上。
      问云沉则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心中暗叹:秦止水啊秦止水,太刚易折……

      靖王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飞快掠过杀意,但随即,那笑容又重新展开,甚至变得更加“真诚”。
      他缓缓转身,面向激动得浑身发抖的秦妄,语速刻意放得缓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毒蛇吐信:
      “秦御史,何必动此无名之火?不过是一群蝼蚁般的贱民罢了,生如草芥,死如灯灭。”
      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目光轻飘飘扫过殿中不少出身寒微的官员,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蔑视,“本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手上何曾沾染半分血腥?”
      说到这里,又意有所指的看向顾序。
      “他们,也配向本王索命?”
      他向前走了半步,离秦妄更近,声音压低,周围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嘴里满是嘲讽:“这人世啊,尊卑有序,贵贱有别。那些贱民,莫说死上百十个,便是堆积成山,于本王而言,也不过是清风拂过岗。倒是秦大人你……”
      他刻意停顿,上下打量着秦妄那身青色御史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与他们共情,为他们痛心疾首,难不成……秦大人的血脉里,也流淌着那般低贱的东西?才如此……感同身受?”
      “你——!!”秦妄脑中轰然巨响,最后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恨不得冲上去与这禽兽同归于尽。

      他身形刚动——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裹挟着压抑到极限、即将爆裂的狂暴怒意。

      是顾序!

      谁也没料到他会出手,更没料到他速度如此之快,戾气如此之重!
      只见眼前身影一闪,他已贴近靖王,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了靖王华贵朝服的衣领,猛地向上一提!
      竟将靖王整个人勒得双脚微微离地!
      靖王那张总是带着虚伪笑容的脸,瞬间因窒息而涨成猪肝色,眼珠凸出,充满痛苦,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顾序!不可!快放手!”秦妄骇然回神,失声惊呼,就要上前。

      “——放肆!!!”

      一声含着帝王之威的沉喝,自御座之上轰然压下!
      声音并不如何尖利,却瞬间震得所有人神魂俱颤!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满殿文武,皆面色剧变,扑通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屏住呼吸。
      连被顾序扼住喉咙的靖王,挣扎间都露出了面对皇权的恐惧。
      大殿之内,皇帝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僵持的两人,最终落在顾序身上。
      “秦妄,”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方才的怒喝更令人毛骨悚然。
      “朝堂之上,直呼亲王名讳,言语狂悖,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秦妄跪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喉间的恐惧,伏低身躯,声音干涩。
      “臣……知罪。是臣一时激愤,失言犯上,请陛下……重罚。”
      皇帝身形未动,目光转向依旧死死扼着靖王、背脊僵硬挺直不肯跪下的顾序。
      “顾序。大殿之上,对亲王行凶,罔顾朝廷!来人——”
      “陛下!”秦妄猛地抬头,急声道:“全是臣之过!是臣口不择言,连累顾主事,一切罪责皆在臣身!请陛下只罚臣一人!要杀要剐,臣绝无怨言!”
      “陛下!”几乎在秦妄开口的同时,顾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终于松开了手。靖王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干呕,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紫,望向顾序的眼神怨毒如蛇。
      顾序看也未看他,转向皇帝,重重叩首,前额砸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臣罔顾法纪,以下犯上!与秦大人无干!臣愿领受一切刑罚!纵死无悔!”
      御座之上,皇帝看着阶下这对争先恐后揽罪,狼狈不堪却又隐隐透出某种执拗情谊的师徒,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权衡。
      他缓缓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仿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搅得心烦意乱,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好一个师徒情深。但是,朝廷法度非儿戏,皇室尊严不容践踏!今日若不严惩,何以警示百官,肃清朝纲?!”
      他目光如箭,直直射向秦妄与顾序,一锤定音。
      “顾序殿前行凶,鞭刑三十,以儆效尤。秦妄,”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身为师长,教徒无方,行止失矩,闯下如此大祸。这三十鞭……便由你,亲自监刑执鞭。”

      话音落,如同寒冬骤临。

      秦妄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难以置信地望向御座上那张模糊在旒珠后的脸。
      而一旁刚刚被内侍扶起、惊魂未定的靖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扯出一个极致恶毒的扭曲笑容。
      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用那双阴冷的眼睛,在面色惨白的秦妄和紧绷如石的顾序之间来回穿梭,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与一种近乎变态的欣赏。
      ——欣赏他们此刻的痛苦与挣扎。
      秦妄胸腔剧烈起伏,巨大的荒谬感与愤怒让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再次开口抗辩。

      “够了!”
      皇帝却已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挥袍袖,龙袍带起凛冽的风声。

      “圣旨以下,秦大人莫非是想抗旨吗?”靖王恶毒的说着。
      未等秦妄言语,皇帝的目光转向靖王。
      “朕倒是忘了你啊,皇兄。”
      皇帝语气平和,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那些物证认证直指你靖王府,你把罪责推到一个下人身上,真当朕是傻的吗?”
      靖王闻言浑身距离颤抖,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皇帝冰冷的嗓音响起:“靖王,勾结敌国,滥杀无辜,贪墨军饷,罪无可恕”
      他将手里短刀扔到靖王面前。
      “为维护皇家颜面,皇兄,你自尽吧。”
      靖王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殿上窃窃私语,皇帝一个眼神,内侍立即喝道:“安静!”

      “朕倦了。退朝!”
      侍立一旁的内侍,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尖细的嗓音。

      “退——朝——!”

      余音在空旷的金銮殿回荡,如同丧钟哀鸣。
      解行舟缓缓起身,玄色朝服纹丝不乱,他最后看了一眼御座上疲惫闭目的皇帝,眸色沉郁如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去。
      问云沉紧随其后,两人心里都明白。今日之事,他们与靖王两败俱伤,唯一受益者只有皇帝。
      问云沉眉头紧锁。
      真是好手段,即除掉了靖王这个心腹大患,又敲打了平日结交的文臣武将。

      ——

      殿外,烈日将地面炙烤得泛白,空气扭曲。粗陋的刑架与这宫廷的雕梁画栋形成骇人的对比。
      顾序被缚于刑架,单薄的中衣下,清瘦的背脊绷出隐忍的弧度。
      他微微侧着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漠不关心,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内心绝非平静。
      秦妄被侍卫带到刑架前。当那柄刑具被递到他手中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直。

      那不是普通的皮鞭。
      那是一柄细长、闪着幽冷银光的鞭子,鞭身带有精巧却残酷的倒钩。
      这鞭子,他认得!
      这正是顾序初入刑部提牢司时,他亲自挑选赠与的贺礼。
      那时他说:“刑狱之地,需有威仪,亦需有分寸。此鞭精巧,可惩奸恶,亦望你慎用,莫失本心。”
      顾序当时双手接过,珍重地抚过鞭身,眼眸亮得惊人,郑重承诺:“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必不负此鞭,亦不负师尊所望。”
      如今,这柄寄托着期许与告诫,被顾序视若珍宝的银鞭,竟然要由他亲手,抽打在赠予之人的身上!
      鞭柄似乎还残留着顾序常年握持留下的、与体温相近的微润感。
      秦妄握着它,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
      秦妄僵在原地,脚步执拗的不肯移开半分。

      “秦大人,请。”
      皇帝身边的太监王德忠声音不带感情。
      刑架上,顾序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落在了秦妄手中那抹熟悉银鞭上。
      他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随即,那总是一片死寂的黑眸深处,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恐惧,不是怨恨,而是某种病态的兴奋。
      师傅的手,握着师傅送的鞭子,即将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认知,像毒液混着蜜糖,瞬间灌注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扭曲的满足感。
      痛吗?当然会痛。但这份痛,是师傅给的,是独一无二的!
      这伤痕,也将是师傅亲手留下的烙印!
      这个念头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疯狂滋长,几乎要压过□□的恐惧。

      解行舟立在廊柱阴影中,看到那柄银鞭时,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紧。
      他常年与刀剑血腥为伍,自然认得这并非刑部常规刑具,其精巧与残忍并重。皇帝选择此物,诛心之意已昭然若揭——
      他看着秦妄瞬间惨白摇摇欲坠的脸,心中那股冰冷的怒意与警惕更甚。
      银鞭倒刺,入肉刮骨,三十鞭下去,顾序半条命要没。
      而让秦妄执刑,更是摧肝裂胆。好狠的手段。
      问云沉在人群边缘,手中把玩的玉骨折扇“咔”地一声轻响顿住。
      他眼中惯有的闲散笑意彻底消失,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的恶毒用意。
      赠礼成刑具,师长变刽子手,这已不是简单的惩罚,而是对人格与关系的凌迟。
      他看向秦妄,那人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此刻如残叶一般。

      问云沉忽然越众而出,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
      仿佛只是出于同僚的关切:
      “秦大人,”他走到近前,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那银光闪闪的鞭身,“下官记得,刑部行刑,似有规制,鞭长,材质皆有定例,以免执法失度。此鞭……不知是否符合章程?陛下仁厚,若知刑具特异,恐有伤陛下圣德体恤之心。”
      他这话看似在“挑刺”刑具不合规,实则是给秦妄一个喘息和思考的借口。
      更是将“刑具特殊可能造成过度伤害”的球,隐晦地踢给了制定此刑的人。
      同时点出“陛下仁厚”,暗中施加压力。
      果然,王德忠和旁观的官员都是一愣。那侍卫看向殿门方向,似在请示。
      秦妄高举的手臂,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微微一颤,没有立刻落下。
      他混沌痛苦的脑中,勉强抓住了一丝清明——
      问云沉在帮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拖延和暗示。
      解行舟也适时地,向前迈了半步,声音沉冷,是对着王德忠。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既是圣旨行刑,便当严谨。问侍郎所虑不无道理。速去请示,莫要因刑具小节,损了陛下天威。”
      那太监闻言不敢怠慢,匆匆向殿内跑去请示。
      这短暂的间隙,对秦妄而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
      他剧烈地喘息着,看向刑架上依旧沉默的顾序,目光最后与问云沉飞快交换了一下。
      请示的结果很快下来。
      侍卫带回了“陛下有旨,鞭刑继续,以此鞭行刑”的口谕。皇帝意志,不容置疑。
      短暂的缓冲结束,更残酷的现实压来。
      但经过这片刻的打断,秦妄眼中那纯粹的崩溃与茫然,被一种决绝取代。
      他知道,这一关,他必须过,为了顾序能活着下刑架,也为了……他们或许还能拥有的的以后。

      他再次举起了银鞭。这一次,手臂依旧颤抖,却不再完全僵硬。

      “顾序……忍着。”他嘶哑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知是说给顾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银色的鞭影,裹挟着烈日的光芒和倒钩的寒芒,第一次,划破空气,落在了顾序单薄的背上。

      “啪——嗤!”
      一声脆响,伴随着皮肉被倒钩撕裂的细微声音。中衣应声裂开,一道鲜红的鞭痕瞬间浮现,边缘翻卷,血珠迅速渗出。
      顾序身体猛地一弓,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
      他咬紧牙关,指节死死抠住木架,手背青筋暴起。
      那疼痛尖锐而深刻,但更尖锐的是脑海中那个疯狂的念头:这是师傅留下的!是烙印!
      秦妄的手被震得发麻,鞭子反弹的力道带着倒钩刮过皮肉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他掌心。
      他看着那道迅速肿起、渗血的伤痕,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那是顾序的背,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徒弟!

      秦妄忍不住的想:疼……顾序一定疼死了……那倒钩……有没有钩住肉?
      拔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带出更多…
      不,不能想!继续!必须继续!停下来他会更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疯狂和机械的执行。
      鞭影再次扬起,落下。

      “啪!嗤!”“啪!嗤!”……

      一鞭,又一鞭。
      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蓬细小的血雾和皮肉碎裂的声响。
      顾序的背部很快变得血肉模糊,纵横交错的鞭痕覆盖了原本苍白的皮肤,鲜血浸透了破碎的布料,顺着脊沟和裤脚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顾序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但每当那鞭落下,他的精神就会诡异地亢奋一瞬。
      痛感与某种扭曲的慰藉交织,让他紧紧攀附着一丝清醒,去品尝这独一无二的“恩赐”。
      他甚至开始无声地计数,仿佛在收集师傅给予的“礼物”。

      秦妄此刻早已汗如雨下,官袍湿透紧贴在身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的手臂酸痛欲裂,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银鞭的柄部,与顾序背上的血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血色和银光,耳中只有鞭子破空声、皮肉绽裂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在流,只是机械地数着:十八、十九……

      当第三十鞭终于落下,太监高喊“刑毕”。
      秦妄手中染满鲜血的银鞭“哐当”一声脱手坠地。
      他双腿一软,向前踉跄到了刑架前。
      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想触碰顾序那惨不忍睹的后背,又在半空中僵住,怕带来更多疼痛。
      顾序早已昏迷,无声无息地挂在刑架上,脸色灰败如纸,只有微弱的气息。
      秦妄看着这张熟悉的、因剧痛而扭曲的年轻脸庞,看着他背上那片狰狞的、自己亲手造成的创伤。
      一股腥甜猛然冲上喉头。
      “哇”地一声,竟呕出一口血来。
      “止水!”问云沉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解行舟也立刻走了过来,沉声道:“人还活着,送太医院!”
      他指挥着刑部上来抬人的吏员,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血迹,又深深看了一眼殿门方向。
      秦妄在问云沉的搀扶下,意识昏沉,却固执地不肯闭眼,目光死死追随着被抬走的顾序,直到那染血的担架消失在宫道尽头。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布满裂痕的躯壳。
      问云沉和解行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今日这场“小惩大戒”,造成的伤害,远比表面看起来的三十鞭要深远得多。
      秦妄的心志濒临崩溃,顾序重伤。

      不知道这九重宫阙之上还有什么更令人作呕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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