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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尉府
许州尉垂眸回:“长令抓了林郏,放话需以余桂来换...可后日便是冠冕日,在下无法,还请督史相助。”
如此看来,长令知道余桂还活着,且凶手另有其人,但他亦以此事通缉清岁,该是为了能在秋昭日前先除掉他这个督史。到时督史死了,检昭自然会跟着一起消失。
清岁思索着问:“本史似乎说过,不出半月羽士便能归家?”
许州尉抬眼看了他半响,只是叹气,沉默不语。
“许州尉竟然对本史不信任,何苦再找来?”
“...我知你身手了得,可救林郏。”
清岁似乎不想再与他废口舌,起身道:“许州尉高看了,我救不了林郏。”
“督史!”许州尉连忙跟着起身拦人,“你在巧河的身法骗不了我的眼睛,若我不出现你依然能逃脱追杀。”
清岁摇头仍然说救不了。
许州尉着急问:“要如何才行?”
清岁重新退回座上,说:“你暗中拿余桂去将林郏换回。”
许州尉面露难色道:“没有余桂,梨花教——”
“若你真想让羽士活着回到家,便不要再与梨花教扯上关系。”清岁打断他的话道:“想必你也清楚梨花教的成分,你认为借了梨花教的势能将羽士接回大允,可若是事情走漏风声,你认为陛下会让他们活命吗?你如何能冒这个险?”
许州尉被清岁问得发聩,无措往后退几步道:“还请督史指明。”
清岁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后日梨花教几时在何地冠冕?”
“黑夜与白昼交替之时,在榅桲山脚的光明寺内。”
清岁又问:“主持可知余桂在你手里?”
许州尉点头,清岁追问问:“那他可知长令抓了林郏?”
“主持且不知,林郏归溯原后,主持便交由我暗中派人照看。”
清岁听罢突然掏出一张纸递给许州尉,四处瞧瞧,拐到桌案去找笔。
许州尉拿着纸疑惑问:“这是何意?”
“若想让羽士平安归家便听我的。”清岁将笔递给许州尉道:“容州琅中、昆吾、溯原三郡内皆无学堂,你可知此事?”
许州尉点头,道:“这与羽士归家有何关系?”
他好似不知几年前朝廷下令修建学堂之事,不过,容州闭塞,而他长年驻守着昆吾与蝶兰的边界,虽一年有一次归京的机会,但他为的全是求羽士归大允之事,不说等到面圣,就连在栖金城待半日都不够,他就被赶回容州了。
他不知时令亦能理解,但长令若不知,事情可就大了。
清岁道:“以你州尉之职写下来。”
许州尉不解但照着清岁的话,将容州三郡子民学无所教细数写下。
清岁满意将举状塞进袖口里,道:“后日是检昭日,本史现遭全城通缉,恐怕无法到场。劳烦许州尉替本史接回审计印。”
许州尉也只能点头应下,毕竟清岁遭追杀也是源自于他。
“对了,余桂在哪?”
——
清岁不疾不徐跟在许州尉身后入了内院。
许州尉取了钥匙将门打开道:“人就在里面。”
“你就在此等着吧。”清岁扔下一句话便抬脚进去,许州尉听罢拉上房门,在门外守着。
屋内,余桂被麻绳困在凳子上,垂着头不知晕着还是睡着。
清岁走到他身前踹了一脚凳子腿,余桂被震醒抬头见清岁,讥讽道:“贱人的命真大。”
他睥睨着余桂,语气缓缓确认道:“你拿了我的东西。”
余桂面上带着狞笑,一个黑盒子从他身后滚到地上。
清岁将盒子拾起,但盒内却空空如也。他问余桂:“东西呢?”
“若你跪下来求本少爷,或许我心情好能将它还给你。”余桂得意看着清岁。
清岁真心疑惑:“长令府究竟给了你多少的自信,令你这般喜欢妄想。”
“孤子出身的督史恐怕羡慕死了吧?”
清岁笑出声道:“不,我只觉得你可笑。”
清岁的话似乎踩到了余桂的痛处,他连带着凳子杵向清岁威胁:“你敢再说一遍?”
“你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吧?身为长令府的长子,为何百姓不爱戴你呢?为何初到溯原的祈安却可以轻易得到百姓的喜欢呢?你很疑惑吧?你看到祈安时只有嫉妒吧?”清岁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闭嘴!!本少爷何时嫉妒他!他也配?”余桂忽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想为那狗杂种出头?你不过一个小小督史,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告诉你,他是长令府的狗!他一辈子都逃不出长令府,本少爷会将他关起来日日夜夜折磨他,直到他看到本少爷就害怕到跪地求饶,直到他再也不敢走出长令府,他会像他娘那般——”
清岁掰下椅背将他扣倒在地,余桂的脸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惨叫。“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跟地板说去吧。”
清岁抬起靴子欲走,余桂却像要找死道:“我就说那狗杂种怎么娘们唧唧的,原来是有断袖之癖啊。”
清岁给了他脸上一靴子才满意闭嘴。
房门被打开,许州尉看着督史眉间充斥着郁气,“督史...”
“找大夫来瞧瞧吧,我方才好像见他嘴巴里掉出了几颗白色的东西。”清岁摆摆手道,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问许州尉:“一道去吧,祈安好似去看大夫了,往哪走?”
清岁被许州尉领着往大夫处瞧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回来住处拉开门便见人坐榻上裸着脊背。
清岁连忙撇开目光,往门槛后退一步。
“大人?”祈安转身瞧见了人。
清岁本想关门的手一滞,重新跨入屋里,瞧见了他脊背上的伤口,边走边问:“可用晚膳了?”
祈安摇头,拿起腿边药膏道:“可否劳烦大人给我擦擦药。”
清岁接过药膏,挑下巴示意他转身。他侧身坐榻上,拧开药膏觉得眼熟,似乎还是他给的那瓶凉药,他问:“方才没去瞧大夫?”
祈安摇头道:“这点伤不要紧的,我身上的伤口好得快。以往余桂少爷打的比这重好些,都是过两三日便好了。”他说着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看着清岁道:“自从去了大人的府上,我身上便不会再受那些伤了,谢谢大人!”
清岁手指挖着药膏,听此话停下动作,沉声问:“你可知我是何人?”
祈安思索半响,极其认真道:“大人是待我好之人。”
清岁:……
清岁瞧着他亦认真道:“我是陛下派来容州的督史,查地方官吏品行政绩,长令私吞朝廷拨下建学堂的巨款,待我归栖金城便会揭发此罪行。陛下最重臣民教育,届时长令府查封,罪罚落下,满门抄斩不为过。”
随他一字一句落下,他看见祈安神情却未变,清岁以为他没听懂道:“总而言之,我会杀了你和你全家。”
可祈安听这一句话却突然摇头道:“在长令府我生不如死,大人此行何苦不是在救我呢?”
清岁眉头轻蹙,不解问:“世间怎会有你这般傻之人?”
“大人是待我好之人,祈安从始至终都这般认为。”他点点头道:“遇到大人已是万幸,只是遗憾此生未能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祈安话闭静静望着他,清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响,他道:“转过去,抹药吧。”
见祈安耷拉着头转过身,他心想,祈安是想活着的吧,谁不想活着呢?
清岁的手指搅着凉药想着如今自己的处境,待他回了栖金城走上的是腥风血雨的不归路,给自己的路上加绊脚石似乎是不理智的行为。
但祈安的存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会成为他绊脚石的程度。且他心思单纯,胆子小,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养着不费力,倒也还行。
清岁出声道:“这几日将你带回督史府,身上书削的伤没好,反倒又添了不少新的伤口。”
听清岁的话,祈安没回头只是轻轻点头,闷声回:“嗯。”
瞧着应该是被他方才说的那通话吓到了。
清岁的目光移向他毫无防备的后颈上,再落到他侧脸,语气带着不经意,问道:“你可愿与我去栖金城?”
身前的人转身,黑眸深深望着他,如花苞一寸寸收紧将他裹挟,声音低沉道:“大人,我愿意。”
清岁将他掰回去,将凉药抹到伤口上。
“嘶——”
一大坨药膏将祈安凉得跳蹿,引得清岁不自觉发笑,转眼见祈安痴痴望着他,连忙撇开目光看向桌上摇曳的烛火。
“大人,晚膳来了!”下人敲响房门,送来带着水汽的晚膳,清岁才发觉屋外下起雨了。
大雨一直下到半夜,将屋顶敲得噼啪响。清岁从被褥抬起脸,突然瞧见门上的半身人影。他疑惑坐起身,人影立在门上一动不动。
清岁下榻,手握书削,避开光从窗口翻出去,原以为是贼子,却见祈安在他门前蹲着,怀里抱着被褥,似乎睡着了。
他蹲下身唤一声:“祈安。”
祈安迷迷糊糊看见清岁还问:“大人?”
清岁蹙眉问:“你不回屋里睡觉,在这作甚?”
祈安张了张口,而后低头道:“大人,我害怕。”
清岁听此话,见屋檐滴落的雨水,想起那日在督史府也是下着大雨,祈安被长令的侍卫行刺,可能留下了阴影。想来那夜侍卫的目标该是他,却误打误撞差点伤了祈安。
清岁起身推开门道:“到屋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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