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场的日子

　　妈咪点到我名字时，声音不大，却像把一把刀丢在地上。“林雪——今晚，你跟‘雷子’桌。”更衣室在那一瞬间像被抽掉了空气。
　　露露的粉扑“啪”地掉回桌上。美琪慢慢抬眼，唇角弯得像一把钩子：“哟——这就要见血了？”
　　几个姐姐忍不住吸气：“绿绳第二晚就丢给雷子？”“妈咪疯了吧？”“雷子最喜欢……玩新人。”“而且是玩到——新人记一辈子那种。”她们的声音越说越轻，却一句比一句凉。
　　我第一次意识到——“危险”这个词，在夜场里不是吓唬人的。
　　露露悄悄拉住我手：“别慌，一会我带你去门口看看。”她的手竟在抖。
　　美琪则走过来，低头看着我胸前的绿绳，像在看一个刚出生的小兽：“小白花，听句忠告——刘哥那桌是试水。雷子那桌，是直接下锅。”她靠得极近，呼吸像糖浆，那么甜，却让人背脊发冷：“你要是撑不住……活口可能都不剩。”那句话像把冰锥扎进心里。
　　从更衣室到四楼通道，我整条腿都像踩在空气里。灯光是半亮的，昏黄又狭长，把影子拉得很长。
　　“雷子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露露停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一句话——他高兴，你就能活。他不高兴……你连哭都没人听见。”
　　我呼吸卡了一下：“他喜欢……什么样的？”露露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你最危险。“你这样：看起来乖、怕、嫩、撑不住，但偏偏——还在硬着头皮往前走。”她轻轻吸气：“他最喜欢这种。”
　　走到 402 门口，我第一次看见“猎场的入口”长什么样。两个穿黑衬衫的大汉站着，眼神像随时能把人扔出去。一个瞟到我胸前的绿绳，笑得意味不明，一眼扫到底。
　　露露挡住我，压低声音：“记住——别喝他递的第一杯，别玩他出的第一个游戏，更别让他带你离开沙发。”
　　我点头，但在门缝透出的紫光下，我觉得这些话都像是说给一个将被推下悬崖的人听的：——提醒没用。——但不提醒更糟。
　　紫光闪了两下，接着是低音炮震得胸口发麻的节奏。里面有人笑，那种笑……不是“喝醉”不是“放松”是“猎物要来了”的兴奋。
　　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戴金链的男人探出头，盯着我胸前：“哦？妈咪的新绿绳？进来吧。”
　　露露攥紧我手腕：“能不死就算赢。”然后——我迈进去。门在身后关上，像把外面的世界一起隔绝。
　　包厢里灯光极暗，却把中央那个人照得特别亮。雷子坐在沙发靠背上，腿翘起，指尖转着酒塞。那动作不是玩，是在“等猎物自己送上来”。他看我时，没有“打量”，只有“挑货”。视线从脸划到胸牌，停在绿绳上。
　　他嘴角像被什么轻轻勾了一下：“绿绳？好啊。”
　　周围几个男人大笑：“今晚有戏看了。”“这种新人最带劲。”“兄弟，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我腿软了一下。雷子抬手，轻轻一勾：“过来。”他那声音没有一丝急迫，却比命令更不容拒绝。
　　包厢里已有三个女孩。阿娜（粉绳）穿着开叉长裙，腿亮得像灯光照出来的。她笑得温柔，却在扫我时，眼底带着凉意。小丹（黄绳）坐得很近，故意靠雷子那边一点点，但雷子没看她。小雨（蓝绳）表情最僵，像随时会哭。而我——绿绳，最嫩、最空白、最好欺负。
　　雷子扫了一眼所有人，却只抬了下下巴：“把她带过来。”阿娜表情没变，但我知道她心里那一瞬是冷的。她轻轻让我坐下，却刻意离我远一点——像是不愿被我“连累”。
　　当雷子说完那句：“今晚，我玩她。”整个包厢空气变了。不是吓人，是整间房都在等他的“玩”到底什么意思。
　　小丹脸色瞬间垮下。小雨立刻松了口气——她逃过一劫。阿娜微微一颤，却很快恢复职业式的笑。
　　雷子说得太轻，轻到像是宣布：你今晚不是人，是“东西”。雷子举起第一杯酒。酒杯倾斜，酒色像一条线，晃到我眼前。露露说过——“不要喝他递的第一杯。”但露露不在。雷子看着我，手不动，却像是在掐着我的呼吸。
　　我刚要伸手接，阿娜忽然按住我手腕，微笑得温柔得像姐姐：“雷哥，这小姑娘第二晚，让她慢点。”那一下，整个包厢都压住了呼吸。雷子眯眼，看了阿娜一秒。那一秒长得像一分钟。然后他笑了，换了一杯颜色更淡的酒：“行——那喝这个。”他递杯的动作更靠近，靠近到他的手指几乎掠过我的皮肤。那一下像针扎过。
　　我接过去。喝下去。喉咙立刻被灼了一下。
　　雷子舔了舔牙侧，笑得像尝到什么：“嗯——真的嫩。”那句“嫩”，让全桌的人都懂了他的意思，却谁也不敢说。
　　雷子敲了敲桌面。“来，玩个推心置腹。”阿娜脸色一变。小丹肩膀僵住。小雨手心冒汗。这是夜场最危险的局。
　　雷子往前倾，靠得足够近，却没有碰我。“游戏很简单——我问，你答。答慢了——喝。撒谎——喝。不敢答……”他的笑冷得像刀口，“那就一起喝。”
　　他敲了下桌子：“第一个问题。”他抬眼看着我，像看透我所有防线：“——你怕我吗？”
　　包厢瞬间安静到极点。空气像堵在喉咙里。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雷子轻轻一笑：“慢了。喝。”
　　我端起杯子，刚抿到嘴边，他又开口：“第二个——你第一晚，有没有被男人碰到？”我的手抖了一下。他笑得更深：“看吧——心虚。”
　　雷子靠过来一寸，声音贴着我的耳边落下：“小姑娘，我教你个规矩——夜场最怕的不是你被玩，是你——装得不够乖。”
　　他伸出手。那只手慢慢、慢慢地向我腰侧靠近。不是摸，却比摸更让人呼吸停住。指尖的影子落在我裙边上。
　　就在他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包厢门被敲了三下。沉、重、急。所有声响在那一刻被劈断。雷子收回手，笑容像被风吹灭。
　　“哟——谁来坏我兴？”紫光晃了两下。外面有人说：“雷哥，外面有人找。”空气彻底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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