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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词卡上的温度与悄然生长的信任
周四的英语早读课,刘晓悦刚把书包放进桌洞,就看见桌角摆着一叠粉色的单词卡。卡片边缘裁得整整齐齐,上面用圆体字写着“旅游英语高频词汇”,每个单词后面都跟着吴敏手写的例句,末尾还画着小小的笑脸。
“这是吴老师早自习前放这儿的。”丁婉澄啃着包子凑过来,含糊地说,“她说看你最近总往校史馆跑,肯定是在查资料,这些词说不定能用得上——你看这个‘heritage’(遗产),她还特意标了‘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的区别,太贴心了!”
刘晓悦拿起一张单词卡,指尖触到纸面的凹凸感,吴老师的字迹圆润流畅,像溪水漫过鹅卵石。卡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昨天看你脸色不好,今天记得多喝温水。”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浸得软软的,她忽然想起昨天吴老师帮她处理伤口时,指尖的温度透过棉签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
“晓悦,吴老师对你是真上心啊。”丁婉澄戳了戳她的胳膊,“我妈说,当年她上学时,要是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师,英语肯定能及格。”
刘晓悦没说话,只是把单词卡小心地收进笔记本里。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她翻开吴老师给的《英美历史文化》,扉页那句“No matter how dark the past, light always finds a way”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英语课上,吴敏讲的是“如何用英语讲解历史事件”。她特意播放了一段关于“塘沽火车站百年变迁”的英文纪录片,画面里老式蒸汽火车冒着白烟驶过铁轨,站台上游着辫子的旅客来来往往。
“注意纪录片里描述1912年车站扩建时用的短语,‘a milestone in local transportation’(本地交通的里程碑),”吴敏站在投影仪前,手里拿着激光笔,“这种表达既简洁又准确,大家可以记下来,以后介绍景点时能用得上。”
她的目光落在刘晓悦身上,笑着补充:“尤其是刘晓悦同学,你上次写的老码头短文里提到了‘运输变革’,这个短语正好可以用上。”
刘晓悦的笔尖顿了顿,在笔记本上记下短语,心里忽然一动——吴老师不仅记得她的短文内容,还特意为她找了合适的表达。这种被细致关注的感觉,像冬日里晒过的棉被,暖得让人想轻轻叹气。
课间休息时,吴敏叫住正要去打水的刘晓悦:“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看样东西。”
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吴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好的英文资料,标题是“大沽口炮台的国际报道(1900-1945)”。
“这是我托大学老师找的,”她把文件夹递过来,指尖沾着点墨水,“里面有当时外国记者写的报道,虽然立场不同,但能看到一些咱们史料里没记载的细节,比如老炮台上的瞭望塔结构——你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吗?”
资料的页边空白处,吴敏用红笔圈出了关键信息,还标注着“此处可结合中文史料对比”。刘晓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画着简易的炮台结构图,标注着英文名称,显然是吴敏亲手画的。
“吴老师,您不用这么麻烦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激。
“不麻烦,”吴敏笑着摆摆手,给她倒了杯温水,“我上学时也喜欢研究这些老建筑,觉得它们像会说话的老人。你愿意花时间了解家乡的历史,我特别高兴。”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刘晓悦的手腕上,“对了,你昨天摔的地方,今天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刘晓悦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表。
吴敏没再追问,只是拿起她的英语笔记本,翻到写着“historical relics protection”的那页,轻声说:“其实保护历史不只是保护老物件,更要保护那些藏在物件背后的故事。就像这口校钟,”她忽然提起校史馆的老钟,“它不只是个计时工具,更是建校时老师们亲手铸的,上面刻着每个捐款人的名字——这些故事,比钟本身更重要。”
刘晓悦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吴敏。对方的眼神很清澈,带着坦诚的关切,不像在试探,更像在分享自己的想法。
“您……您怎么知道校钟的故事?”她忍不住问。
“我外公以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吴敏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他跟我说过,1958年建校那天,全校师生凑钱铸了这口钟,敲第一声的时候,好多老师都哭了——觉得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学校。”
原来吴老师早就知道校钟的意义。刘晓悦看着她温和的侧脸,忽然有种冲动,想把混沌能量、变身器的事都告诉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让吴老师卷入危险。
“对了,”吴敏像是想起什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给你看张老照片。”
相册里夹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拍的是1958年的校运会,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校钟欢呼,钟体上的捐款人名字清晰可见。照片的角落里,站着个年轻的女老师,眉眼和吴敏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外婆,”吴敏指着那个女老师,“她是学校的第一任英语老师,总说校钟的声音特别像‘希望’的发音。”
刘晓悦看着照片里清晰的校钟,忽然想起昨天被混沌能量侵蚀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校钟真的被毁掉,这些珍贵的故事,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
“谢谢您,吴老师。”她郑重地说,“这些资料和照片,对我特别重要。”
“能帮到你就好。”吴敏把相册收起来,“快上课了,回去吧。记得把资料里的生词标出来,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走出办公室时,上课铃刚响。刘晓悦摸着口袋里的单词卡,指尖传来纸页的温度,心里忽然无比坚定——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历史,保护好这些藏在时光里的故事,不仅是为了校准刻度,更是为了不辜负像吴老师这样珍视历史的人。
下午的历史课,周砚承讲的是“近代塘沽的商业发展”。他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讲课时不时会走神,提到“1920年码头商会”时,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模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和上次在历史教室看到的表情一模一样。
刘晓悦的手表轻轻震动起来,表盘上闪过一行淡蓝色的字:“检测到混沌能量波动,源头稳定。”
看来周砚承体内的混沌之魂暂时被压制住了,或许和昨天校钟的净化有关。她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林逐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下课时,周砚承突然叫住她:“刘晓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丁婉澄担忧地看着她:“没事吧?”
“没事。”刘晓悦摇摇头,跟着周砚承走出教室。
历史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周砚承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塘沽县志》,书页上用红笔圈着“1920年商会会长”的名字。
“你对本地历史很感兴趣?”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嗯。”刘晓悦谨慎地回答。
周砚承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有些锐利:“吴老师跟我说,你经常去校史馆?”
“是,想查些资料。”
“校史馆的老钟,”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和林逐野仪器上的图案很像,“你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刘晓悦的心跳骤然加速,表面却不动声色:“我觉得它是学校的象征,代表着建校时的初心。”
周砚承的手指停了下来,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初心?有时候,初心是最容易被遗忘的东西。”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以后少去校史馆,那里……不太安全。”
这句话和吴老师说的几乎一样,但语气里的意味却完全不同——吴老师是担心她受伤,而周砚承的话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警告。
“我知道了,谢谢周老师。”刘晓悦转身想走。
“等等。”周砚承忽然说,“你英语很好,吴老师很欣赏你。别让她失望。”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得刘晓悦心里发疼。她没回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吴敏正站在教室门口等她,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单词卡。看到她出来,立刻走过来,把卡片递给她,眼神里带着担忧:“周老师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问我历史作业的事。”刘晓悦接过卡片,指尖触到吴老师的温度,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那就好。”吴敏松了口气,笑着说,“晚上的英语晚自习,我会在教室答疑,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单词卡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刘晓悦看着吴老师转身走进教室的背影,忽然觉得,不管周砚承的话里藏着什么深意,她都有必须守护的东西——不仅是历史的刻度,更是眼前这份不掺杂质的信任与温暖。
手腕上的手表轻轻震动了一下,这次的震动很轻,像一声温柔的回应。表盘深处,淡蓝色的光芒与夕阳的金辉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光与影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更复杂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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