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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
大晋十八年,三月十七,晴。
烧退了。
人还是虚的,手脚没什么力气。
哥哥一直守在这里,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疲倦。
见我睁眼,他立刻凑近,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又试自己的,反复几次,才像确认了什么,紧绷的肩膀松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眸如深深的水潭,映着我苍白的面容,很漂亮的眼睛,很漂亮的哥哥。
我没挪开视线,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
他握住我的手,很紧。
“还难受吗?”他声音哑得厉害。
我摇头,往床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
然后看着他。
他愣住了,盯着那空出的地方看了很久,然后才很慢、很小心地躺上来,手臂虚虚环着我,怕压到我。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额头抵着他肩膀。
他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更紧地收拢手臂,将脸埋在我发间,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心跳很快,隔着衣料传到我的耳膜。
“哥哥。”我小声叫他。
“嗯。”他应着,声音闷闷的。
“你身上有药味。”我说。
他低低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嫌弃哥哥了?”
我没回答,只是更贴近了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很轻的吻落在我头顶。
像羽毛拂过。
心里那片横亘了数月、无处发泄的焦躁和暴戾,似乎在这个轻吻下被渐渐安抚。
我为什么那么难受?
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了很久,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仿佛陷入迷宫寻不到出口,只能任由戾气愈积愈深。
啊……但是我刚刚在那一声声颤抖的“阿昭”中突然想明白了。
归根到底这段时间我不受控制的原因是,我根本受不了和哥哥那样生疏。
我习惯了他的气息环绕,习惯了他指尖的温度,习惯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种沉甸甸的、独占的重量。
我需要他吻我,抱我,需要那种肌肤相贴、仿佛骨血都纠缠在一起的亲密。
可同时,我又痛恨他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用温情就能糊弄过去的孩童,我不想被他完全掌握。
这矛盾像两股撕扯的力,把我拉向不同的方向,最终只能宣泄在无能的暴戾里。
可听着他无意识低喃的“阿昭”,那点不甘和逆反,忽然就泄了气。
至少,对哥哥而言,我始终是最重要的。
比他的安危,比他的储君威仪都重要。
是不是……我也该退一步?
三月廿一,微雨。
能坐起来了。
哥哥亲自喂我喝粥,一勺一勺,吹凉了才递过来。
我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偏开头。
他也不勉强,放下碗,用帕子替我擦嘴角。
“想做什么?”他问。
“你陪我躺会儿。”我说。
他便脱了外袍,靠坐在床头,让我倚着他。
他的手一下下顺着我的头发,很轻。
窗外雨声淅沥。
我忽然转过脸,凑近他。
他停下动作,看着我。
我吻了他的嘴唇。
很简单的触碰,一触即分。
他瞳孔微缩,呼吸屏住。
“阿昭……”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有不确定的轻颤。
我没说话,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微微蜷起,扣住我的,温度从掌心蔓延。
夜里,他等我睡着才起身去处理积压的政务。
但我没睡沉,感觉到他要走,便拽住他衣袖。
他重新躺下,将我搂进怀里。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我想帮你。”
他身体猛地一颤,手臂收紧,将我牢牢按在胸前,炙热的呼吸喷在我颈侧。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发烫的唇寻找我的,吻得又深又急,带着失而复得的、近乎凶狠的确认。
我们没有做到最后,但他允许我的手停留,允许我感受他失控的悸动和汗水。
他在我耳边压抑地喘息,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三月廿五,晴。
哥哥开始像小时候那样,亲自照顾我起居。
清晨帮我梳发。
我坐在镜前,他从后面握住我的头发,动作仔细,力度柔和。
铜镜里映出他的脸,眉眼与我七分相似,他唇角带着一点极淡的、真实的柔和,明明是一国储君,却实在漂亮的不像话,可惜外人往往慑于太子威仪不敢直视,也更不敢这般大不敬,甚至带点轻佻地打量。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这样看他。
梳好发,他单膝跪下来,拿起袜子,握住我的脚踝,替我仔细穿好,套上软靴。
“地上凉。”他说着,抬头看我,正好对上我看着他的目光。
他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很温柔,没有阴霾,像多年前雪地里找到我时,那个如释重负又后怕不已的少年。
我也对他笑了笑。
夜里他陪我睡。
只是相拥而眠,没有更多的要求。
我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会给我讲一些朝中有趣无伤大雅的小事,或者我们小时候的糗事。
黑暗里,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的长发。
我会主动凑过去吻他,他会回应,然后收紧手臂,把我牢牢锁在怀里。
偶尔情动,他也会忍耐着,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我,在我耳边压抑地喘息。
日子像浸在温润的蜜水里,甜得有些不真实。
四月初一,晴暖。
窗外海棠开得正好。
我折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拿在手里把玩。
柔软的花瓣蹭着指腹,痒痒的。
我坐在窗边榻上,想着哥哥等下回来,看到这花的样子。
他最近心情很好,朝政似乎也顺,回来时总会给我带些小玩意,或是宫外新奇的吃食。
夜里他有时会留宿,只是抱着我睡,最多亲吻抚摸,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强迫。
我偶尔主动,他会欣喜,却也比以前克制。
这种被珍视、又保有某种微妙主动权的感觉,让我心里那团暴戾的火暂时偃旗息鼓。
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或许可以这样下去。
花瓣很香。
我低头嗅了嗅,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这时,殿外隐约传来两个洒扫宫女压低的交谈声,顺着微风飘进窗缝。
“……听前头伺候的姐妹说,礼部已经在拟名单了……”
“可不是,太子殿下年岁到了,选妃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哪家贵女能有这福分……”
“嘘,小声些……”
声音远去了。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直至消失。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娇嫩的花瓣在指间被碾烂,浓郁的香气忽然变得令人反胃。
我松开手,残破的花枝掉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窗外春光正好,海棠灼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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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弟弟有亿点病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