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怪物遇见专治怪物的我们

作者:景延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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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市寻踪


      深夜十一点二十分,城南“旧货市场”深处。
      这条街白天卖些仿古工艺品和旧家具,到了夜里十点后,店铺陆续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做的是另一类生意。
      江澈换了身行头:深灰色亚麻中式上衣,黑色长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看不出材质的暗色珠子。林守仁则依旧是他那身标志性的中式褂子,外面罩了件深色外套,手里拄着的木杖也换了根更不起眼的。
      两人站在一家名为“古韵斋”的店铺前。门脸不大,橱窗里摆着几件做旧的瓷器和铜器,但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就是这儿了。”江澈低声说,“线人说的‘老吴’,专做偏门古董生意,尤其擅长墓葬出土的‘阴物’。”
      林守仁眉头微皱,显然对这种地方本能地排斥。但想起那些被抽干的受害者,他还是点了点头:“进去吧。”
      推门而入,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比外面看起来大,四壁都是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空气里有灰尘、霉味和淡淡的檀香混合的气息。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灯下修补一个瓷碗。听到铃声,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两位,打烊了。”老头声音沙哑。
      “吴老板?”江澈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钱,轻轻放在柜台上,“朋友介绍来的,说您这儿有好东西。”
      老吴盯着那枚铜钱看了几秒,眼神变了变。他放下手里的瓷碗,拿起铜钱仔细端详——铜钱边缘刻着一圈极细的符文。
      “哪位朋友介绍的?”老吴问,语气缓和了些。
      “城西的老金。”江澈说,“他说您这儿最近收了批‘老骨头’,我们想看看。”
      老吴把铜钱推回来,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老金倒是会给我找事。不过你们来晚了,那批东西……三天前就出了。”
      “出了?”江澈眉头一挑,“卖给谁了?”
      “规矩不能坏。”老吴摇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批货走得急,买家要得急,价格给得高。五件东西,统共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
      “三百。”老吴说,“万。”
      林守仁倒吸一口凉气。五件骨器,三百万,这价格高得不正常。
      江澈面不改色:“东西什么成色,值这个价?”
      “成色一般。”老吴实话实说,“年代倒是够老,看形制和腐蚀程度,至少是战国的。但都残了,不是缺角就是裂纹。唯一特别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是那股子‘阴气’。我做这行四十年,没见过那么重的阴气。东西放在库里,周围的温度都能低两度。”
      江澈和林守仁对视一眼。这描述和他们缴获的骨片完全吻合。
      “买家长什么样?”江澈问。
      “没见着。”老吴说,“交易是中间人办的,货送到东郊一个废弃仓库,钱直接打到我境外账户。我连买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中间人是谁?”
      老吴犹豫了。江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三枚同样的铜钱,推到老吴面前:“吴老板,我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来抢生意的。我们在找一个人——可能和这批货的买家有关。这个人很危险,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
      老吴看着那三枚铜钱,又看看江澈和林守仁,最终叹了口气:“中间人叫‘蝮蛇’,真名不知道。三十来岁,左眼角有道疤,说话带着点南方口音。他专门做这种‘特殊物品’的中介,路子很野,什么都敢接。”
      “怎么找到他?”
      “他行踪不定,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在东郊的‘老窑厂’那边私下看货。”老吴说,“下次是五天后,农历十五。你们要是真想找他,那天晚上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蝮蛇’这人不好惹,他手下养着一批亡命徒。”
      江澈点头:“谢了,吴老板。”
      两人离开“古韵斋”。走出旧货市场,街上的路灯昏暗,夜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五天后。”林守仁皱眉,“太久了。这期间凶手很可能再次作案。”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条线。”江澈说,“苏染那边应该有进展了。”
      --
      同一时间,市局数据分析室。
      苏染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眼睛干涩发疼。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中间只趴着休息了二十分钟。梁亦安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秦泽川留在这里的外套。
      屏幕上正在运行一个复杂的算法模型——将八百七十三个潜在目标按照“近期突破性进展”的程度排序。模型整合了社交媒体动态、行业内部评价、获奖记录、甚至医疗体检数据中的异常波动。
      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许墨的年轻书法家,二十五岁,患有严重的书写痉挛症,但三个月前突然在一次展览上展出了一幅“惊为天人”的行书作品,业内人士评价“笔力雄健,全然不像痼疾在身之人”。
      排名第二的是个叫周晓的短跑运动员,二十二岁,先天性心律不齐,但上个月突然在一次测试赛中跑出了接近国家纪录的成绩。
      排名第三……
      苏染揉了揉太阳穴,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
      她想起两小时前秦泽川打来的那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很低,背景很安静。
      “苏染,”他说,“你那边进度怎么样?”
      “还在筛。”她听到自己声音里的疲惫,“有三个重点目标,需要进一步核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注意休息。梁亦安说你中午就没吃饭。”
      她愣了一下。她确实忘了吃饭,但没想到梁亦安会告诉秦泽川。
      “我没事。”她说,“你们也要小心。”
      “嗯。”秦泽川顿了顿,“如果……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或者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立刻通知我,不要自己硬撑。明白吗?”
      那句话的语气很特别——不是命令,不是同事间的关心,而是某种更个人化的担忧。苏染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
      “我知道。”她轻声说。
      电话挂断后,她对着电脑发了好一会儿呆。秦泽川是个很难读懂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和距离。但偶尔,比如刚才,那道防护墙会出现一丝裂缝。
      苏染甩甩头,把注意力拉回屏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调出许墨的详细资料。年轻书法家,自幼习字,天赋极高,但十八岁时确诊书写痉挛——一种神经系统疾病,患者在握笔时会不受控制地颤抖。这种病几乎断送了他的书法生涯,直到三个月前,他突然“康复”了。
      太突然了。苏染调出许墨最近三个月的医疗记录——没有新的治疗方案,没有药物调整,就像是一夜之间病就好了。
      就像被“催熟”了一样。
      她立刻调出许墨的住址和日常行动轨迹。住在城东的艺术园区,工作室兼住所。最近一周的行踪很规律:上午去工作室,下午去图书馆查资料,晚上回家。但有一个异常——每晚十一点左右,他会独自去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待上半小时左右才回家。
      公园监控显示,许墨每次都坐在同一个长椅上,低着头,像是在冥想,又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交流。
      苏染放大了监控画面。夜视镜头下,许墨的身影有些模糊,但能看清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时不时举到眼前端详。
      她立刻截图,将那个黑色小物件的局部放大。虽然像素有限,但大致能看出是一个挂坠的形状,轮廓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骨片很像。
      “梁亦安!”苏染叫醒还在睡觉的年轻人,“快醒醒!有发现!”
      梁亦安一个激灵坐起来,揉着眼睛:“怎么了苏老师?”
      “许墨,排名第一的那个书法家。”苏染调出监控截图,“他每晚十一点去公园,手里拿着这个。你看像什么?”
      梁亦安凑近屏幕,看了几秒,脸色变了:“像……像赵刚戴的那个吊坠。大小和形状都很像。”
      苏染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秦泽川的号码。电话响了五声才接通,背景音很嘈杂。
      “秦队,我是苏染。发现紧急情况——潜在目标许墨,他很可能已经收到了骨片,而且行为出现异常。他每晚十一点会独自去公园,手里拿着疑似骨片的挂坠。我怀疑……凶手可能快要动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秦泽川冷静的声音:“位置发给我。江澈、林教授正在往回赶。通知温知夏,让她派人先去许墨的住处和工作室附近布控,但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苏染顿了顿,“你们那边……顺利吗?”
      “找到了线索,但需要时间。”秦泽川说,“五天后可能有一次接触机会。但现在许墨这边更紧急。苏染,你做得很好。”
      电话挂断了。苏染放下听筒,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通话时的温度。
      梁亦安已经调出了许墨的实时位置信息:“他的手机信号显示……他还在工作室。但按照他最近的规律,还有四十分钟,他就会动身去公园。”
      “通知温姐的人,重点监控那个公园。”苏染说,“另外,查一下许墨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送他那个挂坠的人。”
      “已经在查了。”梁亦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许墨的社交圈很小,最近三个月只接触过几个固定的朋友和同行。但有一个例外——半个月前,他参加了一个‘传统文化沙龙’,组织者是个民间艺术协会。参加者名单里……有一个人,你们可能感兴趣。”
      他调出一张合影照片,指着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人,根据登记信息叫‘吴明’,但照片太模糊了,看不清脸。有意思的是,这个‘吴明’在沙龙结束后,单独找许墨聊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一周,许墨的书写痉挛就开始‘好转’了。”
      苏染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那人的身形轮廓,和之前案件中几个目击者描述的“神秘人”很相似——中等身材,有些偏瘦,总是穿着深色衣服。
      “把这张照片发给秦队和江顾问。”苏染说,“还有,查这个‘吴明’的登记信息,虽然很可能是假的,但总要试试。”
      “已经在查了。”梁亦安说,“不过苏老师……如果凶手今晚真的要对许墨动手,我们来得及吗?”
      苏染看向屏幕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五分。
      距离许墨通常去公园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而秦泽川他们从城南赶回来,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来得及。”苏染说,声音很坚定,“温姐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我们有预案。”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特制通讯器——那是秦泽川出发前留给她的,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用这个直接联系他和江澈。
      她按下通话键。
      “秦队,江顾问,情况更新。许墨很可能今晚就是目标。温知夏的人正在赶往公园,但我建议你们直接去许墨的工作室——他现在还在那里,如果凶手要动手,工作室比公园更可能成为第一现场。”
      通讯器里传来江澈的声音:“收到。我们改变路线,直接去艺术园区。苏老师,你继续监控,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
      “明白。”
      苏染放下通讯器,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许墨那边。
      梁亦安已经调出了艺术园区的监控画面。许墨的工作室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人影在走动。
      “他还没动。”梁亦安说。
      “继续盯着。”苏染说,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那枚秦泽川留给她的通讯器。
      窗外,夜色浓重。
      一场新的狩猎,可能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也许会有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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