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你，我认栽

　　周一清晨，阳光刚漫过教学楼的檐角，带着点暖融融的潮气，高一（1）班的教室里就已飘着股不同寻常的热闹。

　　沈行和苏为并肩走进门的瞬间，原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像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钉过来，有好奇的、有八卦的，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暧昧笑意。

　　省级联赛金奖的光环还没来得及褪去，两人熬了无数个晚自习并肩备战、解题时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的画面，早就在校园里传得有模有样，不少人私下里都在猜，这对常年稳居年级一二名的“老对手”，是不是早就暗生情愫了。

　　苏为下意识往身侧缩了缩，想远离这些闲言碎语。指尖不经意擦过沈行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苏为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手，耳尖和脸颊都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上周联赛颁奖礼结束后，这样的目光就没断过，起初两人还能装着坦然，可流言越传越离谱，连“沈行为了苏为故意让了月考第一”这种话都冒了出来，难免有些招架不住的窘迫。

　　“哇哦——”陈宇第一个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把手里的练习册往桌上一拍，“我们的金奖神仙搭档终于闪亮登场！快说说，站在领奖台上拿金奖的时候，是不是激动得想原地蹦三尺？”他刻意把“搭档”两个字咬得重重的，眼神还冲周围挤了挤，摆明了是想帮两人圆场，化解这份尴尬。

　　他这话一出口，教室里瞬间又活了过来，同学们涌着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追问像雨点似的砸过来。

　　“苏为！沈行！你们也太牛了吧！省级金奖啊，整个青藤就你们俩拿了！”

　　“备战那阵子是不是天天泡在自习室？我好几次路过都看见你们坐一起，肯定偷偷内卷到半夜吧？”

　　“说真的，你们俩站一起也太配了，一个理科超强一个文科拔尖，要不要顺势在一起啊？”

　　最后这句话像颗小火星，瞬间点燃了苏为的脸，她猛地涨红了脸颊，手忙脚乱地摆着，声音都有点发颤：“别瞎说！我们就是好朋友，一起备赛而已，没别的！”

　　沈行往前跨了一小步，不动声色地挡在苏为身前，像替她隔开了那些过于灼热的目光。他眼神很平静，扫过围在周围的人，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大家别乱猜了，我和苏为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学习上的搭档。这次能拿金奖，是我们一起熬了很多个晚上、互相补短板的结果，希望大家多关注竞赛本身，还有我们的学习方法，别过多揣测私人关系。”

　　他平时话不多，可认真起来自带一种让人不敢反驳的气场，同学们见状，纷纷识趣地散开了，回到座位上还忍不住扭头对视，嘴角挂着八卦的笑，私下里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蚊子声，没真正停过。

　　林溪快步走到苏为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压得低低的：“别管他们，都是些闲得没事干的八卦精。你们俩这么厉害，拿了别人拿不到的奖，被人羡慕、被人瞎猜很正常。”

　　苏为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小声说：“谢谢你，林溪。”心里却堵得慌，她和沈行明明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是能一起为了一道难题争论到面红耳赤，也能在对方失意时递上一张纸巾的学习伙伴，怎么就被传得这么离谱。

　　早自习的铃声终于响了，教室里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翻课本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苏为拿出语文课本，指尖捏着书页，却怎么也读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刚才同学们的话，尤其是那句“要不要考虑在一起”，让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沈行，他正低头看着数学竞赛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侧脸的线条很干净，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洒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像镀了一层软软的金光，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地落在书页上。

　　“别想太多。”沈行忽然侧过头，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带着安抚的暖意，“清者自清，等大家新鲜劲儿过了，就不会再乱猜了。”

　　苏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出自己走神了。她点点头，鼻尖有点酸，小声说：“嗯，我知道了。”就这么一句话，心里的窘迫和不安像被风吹散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课本上，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中午午休，苏为和林溪一起去食堂吃饭，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飘进了苏为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沈行和苏为真的拿了省级金奖，还是一等奖！”

　　“真的假的？他们俩不是一直是死对头吗？每次考试都争第一，怎么会突然一起参赛，还配合得那么好？”

　　“我看啊，什么一起讨论题目，都是装的，说不定是假竞争真暧昧，故意借着备赛天天待在一起呢！”

　　“对啊对啊，我上周三晚上还在自习室看到沈行帮苏为补数学，苏为帮沈行整理文科笔记，头靠得可近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些话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苏为的心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脚步猛地顿住，连手里的饭盒都差点掉在地上。林溪听得火冒三丈，立刻拉着苏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几个女生面前，皱着眉瞪着她们：“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苏为和沈行是好朋友，一起备赛拿奖是凭自己的实力，用得着你们在这里造谣吗？”

　　那几个女生没想到会被当场撞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随便聊聊？”林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更凶了，“你们的话都快传到全校皆知了，还叫随便聊聊？已经伤害到苏为了，赶紧道歉！”

　　“我们凭什么道歉？我们说的是事实！”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不服气地说，眼神里满是嫉妒，“说不定就是靠不正当关系才配合得那么好，不然怎么能拿金奖？”

　　苏为赶紧拉住林溪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沙哑：“算了，林溪，我们走吧，别跟她们吵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的、涩的、委屈的，搅在一起，难过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林溪还想再说什么，转头看到苏为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愤愤地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拉着苏为快步走进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苏为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白米饭扒拉了几口就放在一边，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林溪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地把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夹给她：“苏为，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就是嫉妒你和沈行厉害，自己没本事拿奖，就只能靠造谣找存在感。”

　　“我知道，”苏为勉强笑了笑，把排骨夹回林溪碗里，“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像堵了一块石头。”

　　“别理她们就好，”林溪又把排骨夹回去，语气很坚定，“只要你和沈行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说呢，我们自己开心最重要。”

　　苏为点点头，拿起筷子，却还是没怎么吃得下。她知道林溪说得对，可那些流言蜚语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让她坐立难安。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和沈行走得太近了，以后是不是应该刻意保持距离，免得再被人误会。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语法知识点，苏为却一直走神，眼神盯着黑板，思绪却飘回了中午食堂门口的那些话，反复琢磨着“假竞争真暧昧”这句话，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沈行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的笔在笔记本上停了很久，连老师点她回答问题都没听见，还是自己悄悄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下课后，沈行立刻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心，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中午的事影响到你了？”

　　苏为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没休息，有点累了。”

　　沈行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强颜欢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撒谎。他心里很着急，却没再追问，只是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轻轻推到她面前：“有心事就跟我说说呗，别自己憋着。”

　　苏为看着那行字，笔尖的字迹很工整，带着他独有的风格，心里一暖，眼眶有点发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中午在食堂门口听到的话，还有自己心里的委屈，小声地告诉了他。沈行听完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怒意，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都有点发白：“这些人太过分了！我去找她们理论！”

　　“别去，”苏为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算了，跟她们计较不值得，只会让事情更糟。”
　　“可她们不能这么污蔑你，”沈行的语气很坚定，“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我真的没事，”苏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声音有点哽咽，“只要我们自己本身清白，就够了。”

　　沈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心疼。他慢慢松开攥紧的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当然相信你，苏为。我们是朋友，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是。”

　　苏为点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有他这句话，心里的那些委屈和不安，好像瞬间就有了出口，轻松了很多。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息。第二天早上，苏为刚走进校园，就看到公告栏前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拉着林溪走过去一看，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匿名的纸条，用红色的笔写着：“苏为沈行假友真情，借备赛之名行暧昧之实，金奖背后另有隐情！”

　　那张纸条像一颗炸弹，瞬间在校园里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对着纸条指指点点，私下里的议论声比之前更甚，甚至有人故意在苏为和沈行面前走过，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我们的金奖情侣吗？”

　　苏为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上课总是走神，连做题都没了之前的思路，上次小测的成绩竟然下滑了十几名。沈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澄清，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不能一个个去跟人解释。

　　周五下午放学，沈行特意等在教学楼门口，叫住了苏为：“我去找张老师说说这件事吧，总不能让这些流言一直影响你。”

　　苏为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吧，会不会太麻烦张老师了？”

　　“不麻烦，”沈行说，“张老师一直很相信我们，他出面说一句话，比我们自己解释管用。”

　　说完，沈行就转身去找张平老师了。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张老师，包括同学们的议论、食堂门口的谣言，还有公告栏上的匿名纸条，以及苏为最近的状态。

　　张平老师听完后，皱着眉叹了口气：“这些流言确实太过分了，不仅影响你们的心情，还耽误学习。这样，下周一的班会上，我会严肃强调这件事，帮你们澄清，也好好管管学校里的风气。”

　　“谢谢张老师。”沈行感激地说。

　　“不用谢，”张平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们俩都是踏实努力的好孩子，能一起拿省级金奖，是班级的骄傲，你们的友谊很珍贵，不应该被这些无聊的谣言玷污。你们也要调整好心态，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自己的节奏。”

　　“我们会的。”沈行点点头，心里踏实了很多。

　　周末，沈行约苏为去公园散心。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草坪上嬉戏的孩子们，还有追逐打闹的小狗，沉默了很久，谁都没说话。公园里的风很软，带着青草和花香的味道，却没能吹散两人心里的阴霾。

　　“苏为，”沈行率先开口，声音有点低沉，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人误会，还影响了学习。”

　　“跟你没关系，”苏为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湖面，语气很轻，“是那些人太无聊了，没事干就喜欢造谣。”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沈行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眼神，像一颗定心丸，“以后再有人敢说你的坏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苏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像被阳光裹住了。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却很笃定：“沈行，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沈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份珍贵的友谊，不让苏为再因为这些无聊的谣言难过。

　　周一的班会上，张平老师果然第一个提到了流言蜚语的事情。他站在讲台上，脸色很严肃，眼神扫过全班同学：“最近学校里，包括我们班，有很多关于沈行和苏为同学的流言蜚语，我希望大家能明辨是非，不要随意传播没有根据的话。沈行和苏为同学为了参加省级联赛，牺牲了很多休息时间，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最终拿到了金奖，为我们班级、为学校争了光，他们的努力值得所有人尊重，他们的友谊也是纯粹而珍贵的，不应该被这样恶意污蔑。从今天起，谁要是再传播类似的流言，影响同学的学习和生活，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张老师的话很有分量，班级里的流言明显少了很多，再也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明目张胆地议论，可校园里还是有一些人，在走廊里、在食堂里，会偷偷打量他们，小声说些什么。

　　沈行和苏为没有再刻意在意，也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他们依旧一起去自习室复习，沈行会帮苏为梳理数学难点，苏为会帮沈行整理文科知识点；依旧一起去食堂吃饭，会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对方；依旧会在放学路上一起散步，聊着学习上的事，也聊着各自的小烦恼。

　　他们用最自然的行动，证明着他们的友谊，纯粹而坚定，容不得半点污蔑。

　　这天下午，苏为和林溪一起去图书馆借书，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看到之前在食堂门口议论她的那几个女生也在那里，正凑在一起，手里拿着书，却没怎么看，眼神一直往苏为这边瞟，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林溪一看就火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苏为赶紧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别理她们，我们进去借书吧，别让她们影响了我们的心情。”

　　就在这时，沈行走了过来。他刚从老师办公室拿完竞赛资料，远远就看到了苏为和林溪，还有那几个女生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快步走过去，走到苏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然后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几个女生，语气很沉，带着警告的意味：“我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议论苏为，也不要再传播任何没有根据的谣言，否则后果自负！”

　　他平时看着温和，可真的生气的时候，气场特别强，那几个女生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再也不敢说话了，手里的书都差点掉在地上，赶紧转过身，低着头跑进了图书馆。

　　苏为看着沈行的背影，她忍不住笑了笑，小声说：“谢谢你，沈行。”

　　“跟我客气什么，”沈行转过身，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我们是朋友啊。”

　　林溪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别站在这里秀友情了，我们赶紧进去借书吧，不然等会儿要闭馆了。”

　　三人一起走进图书馆，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书香。苏为看着身边的沈行和林溪，心里忽然就释怀了，那些流言蜚语，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有真正的朋友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勇敢面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流言蜚语渐渐没了踪迹，就像一阵风吹过，只留下短暂的痕迹，然后被时间慢慢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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