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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不合适
江遇止拿出小刀握在手里,锁上门,给哥哥发消息,打电话。
江遇行被吵醒,他打开大门监控。
江吴。
正是松了口气。
却只见一个女人跟了上来。
还有两个孩子。
“……”
江吴在那天事发之后没去吗?怎么可能。
他甚至还大言不惭。
“你告嘛,你谢家人告她好了——”江遇行还记得江吴满不在乎的语气骤然一转:“你他妈的有本事告!你在前边告我在后边写谅解书!我看看我是她老子能不能做这个主!”
“妈的还把你得意洋洋上了,信球货,老子今天看谁能在马王爷眼皮子底下闹事!”
谢存没说话,在场死寂的瞬间,江遇止眼眶挂着一滴眼泪,轻轻来了一句:“你不是我爸爸……”
江吴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他敏感的心弦,他冲上去,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踹了江遇止一脚!
朝着心窝子去的。
江遇止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一时间失了声跪在地上起不来。
痛苦的气音在七岁小女孩单薄脆弱的胸腔尖锐的挤出。
“nmlgb的狗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怂货,草nm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江吴明显还没有解气,抬起脚的瞬间,一个人影一把捞起来了江遇止。
江遇行安静的看着他。
江吴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错愕,看着江遇行背上明显的脚印。他看着江吴,眼神已经很陌生了。
这是他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
最大的第一个孩子。
碎发下只有一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爸,遇止还小。”
谢念慈尖叫一声,扑上去抱住了江遇止的身体,被江遇行一把躲开。
他眼里淡淡的厌烦一闪而过。
江遇止最后被交到了舅妈怀里,又回了医院挂号。
江遇行太明白这是一笔烂账,于是默契的没有追究,只是看着父亲的脸,低了头。
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派出所门口,江遇行先开口。
少年的声音罕见带上一点不忍:“爸……你还会把我当你儿子吗?”
江吴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艰涩:“爸刚刚着急了,你身上没事吧?”
江遇行任由他的手替自己拍去身上鞋底的灰:“没事,爸,你跟妈的事,你们俩解决,只要你还把我当你儿子,我和江遇止就一直都姓江——”
“周五那天,遇止确实受了委屈。身上全是伤,护士都不敢看,吓得不敢一个人睡觉,一直喊爸爸,她其实很想你。”
江吴看着他,瞳孔触动:“爸爸不是……”
江遇行在暗处掉下一颗眼泪:“她的作文上写爸爸是家里最大的英雄,很想爸爸多回家陪她,她就不害怕了。”
“她确实被人给欺负了,爸,她那么难过伤心,给她一点接受她还有两个哥哥姐姐的时间。”
“今天太突然了,她想你很久了,只是一时赌气,爸你说几句向着她的话就好了。”
“小孩子毕竟不记事,谁对她好她对谁好,谁不是这样——”
说到这,另一颗眼泪从他眼眶掉下来。
江遇行擦了一把,扭头。
“爸,走,你一个人来的,今早还没吃饭吧?”
“咱爷俩垫垫肚子。”
北国的东风经过西伯利亚内蒙古一路南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厉害了。
只是制造了很多雨。
江遇行吃完面,被外边的冷风一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不受控制的感到反胃。
一个脏字就这样被吹散在风里。
他是江遇止她哥,抱着妹妹哄了一整晚没敢睡觉,从小千娇万宠抱在怀里怕掉了捧在手里怕晒了。
少年逆流的心血往上冲了一下,泵的眼眶发红,江遇行喘了一口热气。
他想。
操蛋。
谢念慈陪着江吴从小破出租屋到现在有房有车有存款了,还没安定下来几年。
他们还没安定几年。
江吴挺着肚子,吃了一顿舒服的饭,出来看江遇行身上的单衣,拿起手机给儿子转了点钱。
“去买两件衣服啊,别冻着自己,爸有的是钱。”
江遇行肩膀被拍着,他挤了一个自然的笑容,似乎还带着点期盼,回:“谢谢爸,平常多回家看看我们。”
他跟江吴还是老子儿子的时候,他可以尽情地耍棒槌威风,顶破天了江吴也最多骂他一顿,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现在不行了。
江吴不是他老子了。
江遇行嘴里就不可能再有一句实话。
一晚上不睡觉,他也是有点疯了,竟然想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踹两脚墙,或者一脚踹翻什么垃圾桶什么的。
给舅舅打电话。
给舅妈打电话。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别让他俩知道。
让舅舅以后对江吴客气点,自己回去陪江遇止。
江遇行一夜之间跟曾经的父亲隔了膜,神经还在兀自抽动着,另一半血肉却早就被狠狠砍掉了。
像菜市口现宰的牛肉,神经末梢还传递着,抽动着。
牛已经死了。
江遇止抱着哥哥,不敢哭,不敢动,只是抬头悄悄问:“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江遇行没办法回答一个小孩子,只好叫她先休息。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江遇止解释。
解释他们桌子上的菜是别人家的。
于是在今晚江吴带着人回来,江遇行心口还是一抽再一抽,他穿好衣服敲开妹妹房间,让她先睡觉,不要出来捣乱。
自己下楼烧热水去了。
谢念慈是做了糟糠妻子,是一路陪过来,但是家里的财政大权她一点没有。
没有财政权,就没有话语权,她原先的性格也不顶事,说让她自立生产,那更是没有这个能力——不然之前被江吴甩脸子的时候早就出去了,还轮得到现在受这个鸟气。
江遇行心里装着对所有人的无情吐槽,端着养生壶出来了。
江吴显然对他的行为很满意,眼睛微微眯着:“好儿子——”
“爸。”江遇行声音不辨喜怒,“阿姨,晚上好。”
女人苍蝇一般钝而敏锐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长这么大了啊,上次我见你还没有这么大呢。”
江遇行身后的手虚握了一下,挂起一个如常的笑:“阿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
江吴哂笑:“你哪里见过你阿姨,莫开玩笑哄你老子。”
江遇行也不解释,只是很温和的笑着。
两个孩子一个叠着一个,嘴里边不清不楚的叫着爸爸妈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江遇行:“那我就先带我爸上去了,阿姨我给你和弟弟妹妹叫个车吧,您再坐坐,等车来了我叫您。”
女人刚要开的口被堵了回去。
江遇行扶着江吴颤颤巍巍的上楼了,不忘真的给叫了一个车。
她看着两个快要熟睡的孩子不甘的捶了一下沙发。
监控后面,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将一切尽收眼底。
江遇行握着从妹妹手里抢过来的刀,眼神阴郁。
祁长夏半夜给自己的吊坠勒醒了,他想起来自己洗完澡因为过于放空想下午的事情,从而忘记调吊坠长度的事情,就这么胡乱戴在脖子上……结果半夜被勒醒。
正要起来给自己倒杯水顺顺,起床却发现祁愿卧室的灯还亮着。
“……”刚想喊出来的一声妈被他塞了回去,一口凉水到了喉咙口轻轻咽下去。
卧室的人不知怎的听着了他的脚步声,落在窗户上昏黄的影子边缘一顿:“你不睡觉你干啥着呢?明天不上学?”
祁长夏:“……妈,要不我给你倒杯水进去?”
“不要,要水干啥,赶紧睡觉去。”
祁长夏看着桌子上只有一个杯子的影子,眼睫遮住深棕瞳色——另外一个杯子在祁愿卧室。如果她不想要倒水,会说水杯在我屋,我想要自己会倒,还是要水干什么?
站了两秒,他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可能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后遗症——总之不敢太太平平的。
可就当他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不知道祁愿是不是以为他已经睡下了,悄悄关了灯,没半秒,隐忍的沙哑咳嗽声就响起来。
一声闷闷的叠着一声。
还有纸擦过瓷砖地板的声音。
祁长夏闭了闭眼。
如果说刚刚,怀疑只是灵光一现,现在就叫根深蒂固。
在妈妈的事情上,祁长夏神经过敏。
他第二天悄悄跟孟璇请了假,早上没事人一样去上学,晚上再回来。
第二天如法炮制。
第三天杀了一个回马枪。
早上门一响,他就在门口等着,在北国呼啸的寒风里把自己全身的家当在脑子里算了一遍。
他是SB。
半晌祁长夏冷静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一笔赔偿款下来,祁愿不说给自己买什么,药一直用的原来那种不顶事的,钱就那么放着,原原本本的存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就一点没看出来。
也不觉得不对劲。
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两圈。
手痒。
等到屋子里塑料袋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起来的时候,祁长夏一把拉开门就进去了。
进了门,祁愿一句你不上学回来干嘛还没有色厉内荏的问出口,祁长夏一把给她轮椅推开,抢过垃圾袋,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
“妈——”
祁愿让他这句妈叫的后背发凉。
她的手,就像是垃圾袋还在手里攥着,往后猛地抽缩,跟电打了一样。
那一眼,失望,心疼,冷淡,倔强。
“袋子里是什么您不愿告诉我。”
他陈述。
祁愿眉头狠狠一皱:“什么袋子不袋子的,你不上学在外边晃什么!放下上学去!”
还没等她把自己的话说完。
祁长夏的脊背像是被一双手给弯折了,他慢慢弓下腰,缓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换更好的药呢?”
祁愿呆了,半晌一巴掌才落在儿子背上:“你不带我去我怎么去?”
“还骗我……”
他拿起床头的杯子,抽了床头一张纸,沿着杯壁杯底的缝隙细细蹭出来了一丝暗红色的血线。
“妈,还要我当着你的面翻垃圾吗?”
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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