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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比
“云芷,出剑!云芷,用力凝气,手腕要稳……”
温烬遥目光扫过正在练剑的两位女子,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云芷,又错了。
唉!云希,你教她。”
不远处的回廊下,谢归鸿静静站着,目光落在这一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
院内青石板泛着潮气,七八岁的孩童握着一柄比他人还高些的木剑,笨拙地挥砍着。
旁边石桌上,一位青衫青年慢悠悠啜着茶,见孩童动作又有错,便放下茶杯,声音带了点笑意却又格外清晰:“又错了,你这小笨蛋,应该这样!”
青年拿起另一柄木剑,将他方才舞得乱七八糟的招式,流畅又标准地重复了一遍。剑风掠过,带起院角海棠簌簌落了几片花瓣
——
“真是一点也没变!”谢归鸿低声喟叹,声音轻得像风。
这时,院门外忽然冒出个小脑袋。
那女孩眼睛又大又圆,跟琉璃球似的,怯生生地探出来,见了众人连忙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小师叔,谢长老,两位师姐。”
练剑的陆云希、陆云芷两姐妹闻声停下。
陆云希先是淡淡瞥了那女孩一眼,随即眼尾微扬,悄悄冲陆云芷眨了下眼;陆云芷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温烬遥放下手中茶杯,目光温和地问:“李师侄,何事?”
叫李新岚的女孩立刻挺直腰板,双手捧上一个绣着仙鹤的锦袋递向温烬遥:“师尊说让我将这个给您。”
温烬遥伸手接过,指尖触及锦袋的瞬间,用神识扫了一眼。
随即对李新岚点了点头,又转向陆云希:“云希,拿去吧,这是给你和云芷的。”
陆云希面上依旧是淡淡的,接过锦袋时却偷偷用指尖戳了戳袋口,想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温烬遥看过来,立刻板正了身子,只是抱着锦袋的手臂悄悄收紧,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陆云芷在一旁看得心痒,却也只敢偷偷咽了咽口水。温烬遥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练剑要紧,回去再看。”
陆云希乖乖颔首,拉着妹妹转身时,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冲陆云芷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这才继续去练剑,剑风里的身姿挺拔又带着几分灵动。
倏忽三月流光过,修真界的云海依旧翻涌。
“烬遥,这次宗门大比,就由你和谢长老领各峰弟子前去吧!”
陈叙白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清冽的茶水,目光看向对面的温烬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定。
在谧蓝大陆,修真界宗门林立,八大顶尖势力鼎足而立,撑起大陆修真格局的半壁江山。
这八大势力分为四大宗门、两大谷、两大派:青玄宗博采众修,栖云宗法道通玄,玄剑宗剑出锋芒,媚月宗主修双修媚法;
万兽谷驯兽为战,百花谷丹草济世;万佛派佛法伏魔,墨山派道修符箓通神。
而每百年一届的宗门大比,是检验各宗门弟子实力、选拔天才、促进宗门交流的修真盛会,本次的大比便是由栖云宗牵头举办。
温烬遥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釉色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沉默片刻,只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他望向窗外那片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竹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师兄,你说师尊……还在吗?”
陈叙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竹叶摇曳间漏下的光斑明明灭灭,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不知。”
话音落下,温烬遥的思绪骤然被拽入一段遥远的回忆——
那时的他和陈叙白尚是少年,站在师父贺野身前。
贺野一身白衣,墨色长发用一枚金冠束起,桃花眼尾的红痕在阳光下像淬了流光,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着两个徒弟,语气带着欣慰:“你们两兄弟已可以独自当一面了!”
话音刚落,贺野却忽然抬眸望向天际,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执拗的光:“我也要去找他了。”
陈叙白连忙劝阻:“师尊,可他只是您的一个梦啊。”
“不,”
贺野打断他,桃花眼定定地望向前方,语气郑重,“他不是梦,我感受得到。”
陈叙白和温烬遥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天天气正好,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山门,他们就站在那片光亮里,目送着贺野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色衣袍被风扬起,最终彻底消失在云海深处……
——
“当你一直做这个梦时,这个梦便是天道给你的警示。”温烬遥低声呢喃,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案几,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眸看向陈叙白,眼中已恢复了平静:“师兄,我明日就动身。”
次日,温烬遥就召集好各峰弟子出发。
一艘仙舟如银鲤般在云间穿梭,舷边云雾如棉絮翻涌,伸手似可捻碎。
温烬遥负手立在船头,深蓝色衣袍被天风鼓得猎猎作响,他望着云海尽头,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瞧见陆云芷过来,随口问道:“云芷,一切可安排妥当”
“回师尊,一切安排好了”
陆云芷立在他身侧不远处,衣袂被风扬起,眼底满是干练,“弟子已嘱各峰弟子守序,绝无纰漏。”
温烬遥颔首,目光扫过舟上严阵以待的弟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我们要飞三日,让各弟子莫要慌神,安心打坐即可。”
“是,我这就去!”
陆云芷应声,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去逐一叮嘱。
恰在此时,谢归鸿从邻舱缓步走出,将方才的对话听了个分明。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站在温烬遥身侧,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语气似笑非笑:“温峰主在想什么?”
温烬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声音淡得像云:“没什么。”
谢归鸿的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那手指骨节分明,却因说谎而微微收紧,将剑柄攥得更紧了些。
他无声地笑了,这是温烬遥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撒谎,手就不自觉地往剑上靠。
谢归鸿没再追问,这反倒让温烬遥心头微怔。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旁人,却撞进谢归鸿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那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温烬遥顿时明白了,自己这点小习惯,早被对方看得透透的。
一股莫名的燥意涌上心头,他猛地一甩袖,转身就走,步伐快得带起一阵风。
谢归鸿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温烬遥回到自己的舱房,刚端起茶杯准备饮茶,手指却骤然一顿。
他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他从未如此对待过任何人,哪怕是对师尊,也未曾这般失态过。
他抚上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回想起这三月的所作所为,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个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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