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酥

　　陈零初最后还是没能考上京大，虽然说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却还是以微小的分差落榜，好在够上了同在紫京的顶级学府的燕大的分数线，让他最后还是顺利留在了慕回颜身边。
　　“好什么啊——”
　　蝉鸣如浪，陈零初一手捏着盐水棒冰的木棍“大”字形仰在公园的长椅上:“燕大跟京大等级差不多，我这个分数过去了也是被调剂的份，还不如普普通通考个我能正常毕业的大学呢。”
　　虽然陈零初没考上京大，好消息是王晟考上了，并且仅差一分就能拿到省状元。王晟嗦着同款盐水棒冰，把好好的冰棍嗦成了没有味道的一块冰:“反正大学城都在一处，想看你姐就多出来遛遛呗，我也能帮你看着。你姐那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事。”
　　慕回颜是没事，关键是得跟男主雄竞，不在一个学校为本就很有难度的雄竞又提升了一个等级。陈零初怅望灰天:“我已经是条咸鱼了。”
　　“你那冰棒还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滚。”
　　白发的少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已经开始往下流水的冰棒囫囵塞进嘴里。同学聚会已经结束，不少同学还在聚会的时候给他补了生日礼物，这两天他陪着王晟逛吃学校后美食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得两人都有点消化不良。陈零初一口把冰棒咬掉一半:“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暑假这么长。”
　　王晟的冰棒已经嗦得没味儿了，他本人显然对没味道的冰棒兴致缺缺，垂在那里让它滴水:“这个时间大学应该也放暑假了吧”
　　“对啊。”
　　“你姐回来没？”
　　“没。”陈零初挑起半边眉毛，“怎么了？”
　　“闲着也是闲着，”王晟翻身坐起来，“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呗，反正我们都毕业了。”
　　“人才啊，”1122鼓掌，“还能在女主那里刷刷脸，表明你的一腔真心。”
　　王晟说着，跟他一样瘫成一个人形的“大”字，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就当是提前感受大学氛围了，还能踩踩点看看大学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陈零初笑着推了他一把:“四年大学还不够你吃的。”
　　“五年，”王晟懒洋洋的伸出五根手指头，“我报的医学专业。”
　　“……”陈零初慢慢坐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王晟哈哈笑了起来:“早晚我要研究出天生头发就是绿的的自然人类。”
　　“你这个魔鬼。”
　　不管怎么说，这个提议得到了两个人的一致同意。慕成卓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们记得按时跟家里人汇报行程，既然去了紫京就当成一次短期旅游，把周边的景点学校什么的都逛逛。陈零初熟练的收拾着行李，提着一个十八寸的行李箱就下了楼。
　　陈允礼今天被管家陪着复诊，陈零初疑心她看到肯定会往他行李箱里塞东西，特意选了一个所有人都没空的日子出门，提前说好不用他们送。对此陈允礼的评价是:你们父女子三个，真是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指着慕成卓的鼻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陈零初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好在有王晟这个熟练户。两人乱中有序的落地紫京，来接机的人让陈零初有些意外——是徐??。
　　“你没回家？”
　　徐??动作自然的接过他的行李箱:“参加了一个项目。”
　　“数学系的项目啊，肯定很难。”
　　徐??笑笑不置可否:“酒店定的哪里。”
　　“应天大道。”王晟举着手机，“我订了半个月呢。”
　　“嚯，怪会享受的。”徐??顺口乜了一句，“我打好车了。”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王晟主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陈零初坐下第一件事是系安全带，耳边无征兆的拂过一阵气流:“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呢。”
　　陈零初下意识抬头，险些磕到某人的门牙:“太贵重了，我没带出来。”
　　徐??笑起来:“一块表就贵重了？”
　　“好几万呢。”陈零初不识货，但慕回颜识，何况那表的设计流畅优雅，瞎子也能看出来是花了钱和心思的。陈零初本来想还给他，但慕回颜拒绝人肉快递，他又没有徐??的家庭地址，微信问他也只顾左右而言说些生日快乐之类的轱辘话，只好先把它暂时收起来，至今居然一次都没有戴上过。
　　“那些合作企业送的表肯定更贵，阿姨他们要是给你买表就不是这个等级的了，我这算什么。”徐??神情淡淡，“给你你就戴着，文明社会还能有人拎着你胳膊要抢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陈零初两眼瞪起来，“我都没有给你送过东西。”
　　“那你就当是没把你教上京大退回去的学费。”
　　陈零初有些狐疑:“给你的补课费到底多少钱，我问他们他们都不说。”
　　“很多，多到足够买下一块表。我学数学的，还能让自己亏了不成。”徐??垂下眼，右手的指尖婆娑着左手的虎口，“在紫京什么安排。”
　　“今天休整一下，明天去找我姐吃顿饭什么的，然后参观一下大学，王晟说想观测一下大学城的美食等级，之后就是一些景点的安排了。我们行程安排很松的。”好不容易闲下来，陈零初是绝对不可能再在十点之前起床的。
　　“一来就去看你姐啊。”他嗫嚅了一下，目光飘向车窗外。
　　紫京的路况名不虚传，平时早晚高峰已经很堵，暑假又算得上半个旅游旺季，更是卡在高架上下不来。陈零初听到前排王晟语带惋惜的一句“没卡好啊”，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车窗上，感受到稍高于“温暖”的热度。
　　车内空调开得很猛，不热，但是也有点透不过气的错觉。车子没怎么动，但陈零初莫名感到自己有点晕车。正当他准备问王晟有没有带花露水让他醒醒神的时候，身侧人似乎张口说了句什么。
　　“……什么？”
　　“你的告白，”徐??抿了抿唇，“怎么样了。”
　　小半个月前，眼前这个小孩发消息过来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人，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回问过去那你呢。
　　陈零初说，他想跟一个人表白。
　　那时他已经买好去临川的机票，行李箱和礼物都打包好放在宿舍的角落，再过几个小时，错过晚高峰，他就会打车去机场，于第二天平稳落地那个逐渐变得熟悉的城市。这个时间点临近什么日子他很清楚，少年打算在他成年当天向谁表白。徐??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假装自己没看到，先去退了机票，随后摊开箱子，把那个盒子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胡图图:你打算跟谁表白啊，我认识么？
　　cool:你不认识。
　　cool:我想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肯定有很多人向你表白过，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我一下？
　　cool:我想郑重一点写封信，但补了两年理科，我的语文已经到了非常朴素的水平。
　　胡图图:可以啊，我帮你写框架，你自己再改点。
　　cool:那太好了【转圈撒花.gif】
　　“徐??，你不是说今天不在宿舍住的么。”室友们吃完饭回来带着满身的烧烤气息，见屋子里没光还以为没人呢，一开灯一个大活人直挺挺的立在那儿跟个柱子似的。室友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航班改签了？”
　　“……临时有点别的事，取消了。”
　　“害，早知道哥几个一起吃饭去了，今天的韭菜可新鲜了。”
　　先前没注意，手机低电自动熄屏了。徐??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充电宝:“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
　　阳台的风有些微凉，大学的夜晚一向来得很晚，操场的路灯下还有校园跑的身影。徐??听着听筒里传来对面铃声的声音:“喂。”
　　“怎么了，这个点找我。”
　　“你出发了么？”
　　“还没，不过马上，怎么了。”
　　“数学系临时接了个项目，我可能不能一起去临川了。给他的礼物我放在一楼宿管桌子上，你路过的时候拿一下。”
　　“行。”慕回颜肩膀夹着手机正在收拾东西，她最终还是在弟弟生日前夕回学校补了个汇报，“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徐??说不上来那时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帮我带一句成年快乐。”
　　“谢谢。”
　　“她拒绝我了。”陈零初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沮丧。
　　徐??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写的告白不够好？”
　　“不是，你写的很好，我就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她拒绝我是因为她不喜欢我。”
　　“那你打算之后怎么做，我是说，你还打算追么？”
　　陈零初默了默:“再说吧。”
　　“这件事你帮我保一下密，我身边除了你没人知道这件事。”
　　“好。”
　　车子缓缓发动，行驶在看不见星星的夜空下。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日光照耀花瓣投在地上的影子，记得你异于常人的白色头发，那是我后来时常见到印在记忆里的颜色。这是一个稚嫩天真的人，我一见到你就这样想，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个人的任何要求，他像水晶球里飘得很慢的那片雪。
　　你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我期待在手机里见到你，我期待下飞机后见到你，我期待下次见到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意识到你走在我两年后的时间里。
　　你在我身边，你不在我身边，我以此丈量时间。时间过得真快。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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