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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母
大年初一洒扫祭祀后,就是接待拜年的人了,大戏还唱着,妙随兄弟姐妹几个到老太太处吃了早饭,领了压岁钱就凑在一起打双陆,摸骨牌。
妙随字没认识几个,这些玩闹的东西倒是很快上手了。妙真还说赌钱,结果全让妙随赢走,这个三妹妹算账还是一把好手,绝不让妙真有机会耍无赖。
章令姝忙得脚不沾地,和二太太来凑一眼热闹,结果瞧见几个还赌钱,便把身上刚发的压岁钱都叫丫鬟收起来。
不赌钱也有好玩的,妙真总是和妙行打配合出千,妙随输得不少,还是妙珠总是偷偷给妹妹喂牌。
第二日大姑奶奶齐敏就带着年礼到了,还跟着两个表哥。
姑母嫁进去,只生了两个儿子,大表哥李侃,二表哥李褚。
先进寿康堂拜见了老太太,下人通传时便火急火燎已经看见人影。
妙随第一次见这个姑母,和祖母父亲二叔都不大像,这些人看着都沉静严肃,倒是这个姑母眼尾吊着,面上未语先笑,一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头。
拜见过老太太后,瞧见妙随拉着人转了一圈,笑道:“这就是我那三侄女儿吧,长得真伶俐。”
妙随深知亲戚们夸人自说自话,不用妙随自己多言,只是笑着谢谢了姑母。
“你瞧,多懂礼数。”大姑母拉着妙随展示问,“你小时候姑母还抱过你呢,记得吗?”
妙随摇摇头,“那时候年纪小,不大记得。不过今天见了,就再也忘不了姑母了。”
妙随说了两句好话哄人,做做场面的事她回来后简直得心应手。
“真是嘴甜,还是女儿贴心。”大姑母被哄得舒心叫丫鬟拿东西出来,“姑母高兴,给咱们妙随先给礼物。”
齐敏从丫鬟手里接过来一个赤金红宝石兔子簪子,插到妙随发髻上,小巧玲珑很适合这个年纪的姑娘。
妙真噘嘴:“姑姑偏心,怎么只送三妹妹,还是忘了我们几个。”
这话也就讨巧,倒不是真不懂规矩,妙随瞧着大姑母倒是很吃这一套,脸上堆着喜意笑道:“那还不说两句好话哄哄我这个善财童子。”
不说好话带的礼物也全分到姐妹几个手上了,都是差不多的簪子首饰,给静扬和静庭另备了几刀扬州来的纸。
老太太见了女儿也高兴,平日耷拉的眼角都有几分笑意,看女儿给孙辈赠礼物,杨庄嗔怒道:“光惦记着几个小的,还记得你亲娘在这坐着吗?”
“哎呦。”齐敏夸张地惊呼一声,笑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侃儿、褚儿还不把外祖母的年礼拿上来。”
说罢笑着拍拍手,两个表哥就抬着一块匾额进来,老太太仔细瞅了上边的大字念出来:“福寿永康······好好好。”
“这是侃儿俩兄弟请徐大人亲笔替字,又一人一刀磨了大半个月刻出来的,说要送给外祖母。”大姑母帮着解释,说两兄弟是如何用心。
老太太摸着匾额上的大字,高兴道:“好孩子有心了,外祖母很喜欢。”说着,就叫贴身丫鬟可金拿来钱匣子,给两个表兄一人抓了一把金银裸子,当压岁钱。
“多谢外祖母。”两兄弟接了后道谢。
祖孙三个亲热着,妙随坐在那里当陪客也没意思,免得被大姑母提起做话头,正巧章令姝和二太太出去办事,便前后脚跟了出去。
这几天过年,大雪识趣的消停了,出来一轮太阳,只是在冬日里雾蒙蒙的,只有点光亮。不怎么暖和。
走了一会儿,刚出寿康堂就在转角处遇见了章令姝和二太太,两个人正在谈论大姑母齐敏。
二太太嗤笑道:“年年来就是些破木头破石头的,还不如大大方方来打秋风。”
章令姝冷笑,“那是咱们府上的大姑奶奶,怎么能说打秋风。”
“谁不知道李大人清廉,祖产都留给大爷,咱们那姑爷弄个马场把大姐的嫁妆都搭进去了,没一点盈利,靠着姑奶奶上娘家打秋风过活,不然像样的年礼都送不起。”
“老太太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又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偏心多留两分脸面罢了。”
二太太道:“再多钱也到不了我们妙真手上,倒是静扬看得老太太喜欢,能分上两个。”
章令姝道:“原也不指望着靠她发财,谁也不惦记······”
“妙随你怎么在这里?”二太太拽了拽章令姝的衣角,她才瞧见女儿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当着女儿的面讲究长辈终究不妥当,章令姝及时停了嘴,皱着眉头叫女儿过来。
妙随大大方方走过来,原本也没有偷听的意思,让章令姝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有心去听了,妙随歪着头拽拽袖口道:“里头太闷,我出来透口气。”
章令姝不知女儿听到多少,只是皱着眉头道:“去吧,下次出来记得带个丫头,这孤零零的,你屋里那个云芽就挺机灵的。”
妙随福福礼,跑开了。
章令姝看着女儿蹦蹦跳跳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不稳住,又忍不住唠叨两句:“这孩子······”
二太太道:“我看妙随挺乖的一个孩子,怎么你尽说人家了。”
“弟妹觉得乖?苦瓜不结在自家地里,你是感觉不出来。”别家闺秀这个年纪诗词歌赋,女红内务样样精通,而妙随拿一篇简单的文章连字都认不全,章令姝想想都叹气,只是在妯娌面前顾着面子,不好直说。
二太太诧异,心想谁的苦瓜还有自己地里的苦,妙真闯的祸收拾都收拾不完,但在外边都是很维护女儿的,便说:“花有千姿百态,咱们养的孩子也该各有性格,平安健康就好。”
说到此处,章令姝又忍不住惆怅起来,自己的珠儿连平安健康都难。这眼见说亲的年纪,自己觉得是千好万好,只一条身子不好,无论多端庄贤淑、富有美名,就劝退了很多人家。
二太太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见大嫂的脸色忙伸手打打自己的嘴认错:“好嫂子,怪我又说错了话,给你赔礼道歉了。”
这么多年,章令姝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妹就是这样的性子,没什么坏心,要是怪罪她得天天怄死,便扯了个笑脸当过去了。
两人聊聊就各自安排事情去了。
妙随回到怜芳阁无所事事,便叫桃枝把钱匣子拿出来数,心里恨不得早早到上元节出去买金锁。
过年这段时间乱,家里便不让女孩儿出门,等到年关过去,就能自己出门逛逛了,所以妙随想买金锁只能等到上元节那天了。
大姑母就在齐府住下一段时间,府里有专门给大姑母一家留的院子。这几日大姑母常陪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愿意见着外孙,但怕两个年轻人待在自己身边拘束,便打发出去自己玩。
李侃和李褚年年来大兴,舅舅家附近都逛了个遍没什么兴味,便混在几个表妹里玩牌。天天玩也没个意思,心血来潮便撺掇几个表妹踢蹴鞠。教了好几天,两兄弟准备看一下成果,便提出带着姐妹几个比赛。
连续出了几日太阳,今天天气倒也暖和。
叫下人把后园子的雪扫开,没规没矩的踢起白打,所谓白打就是没有规矩没有球门,踢花球就行,看球在哪一队手上时间长,落地次数少。
两人是老手,各带两个门外汉打擂台,李侃带妙随和妙云,李褚带妙真妙行,四个姊妹差不多年纪,不算谁占便宜。
大表妹身体不好,便在场外做部署。
“既然是比,咱们就拿个彩头出来,不然光赢了也没意思。”妙真还挺喜欢这个活动,自己和几个小姐妹也玩过,所以信心满满提出拿彩头。
李侃兴奋道:“哟,妙真还挺有信心,一会儿可别给你们打哭了。”
“哥还是先操心你吧,平常玩的时候也不见你能赢我,先想想你的彩头吧。”李褚踩着球大放厥词。
李侃道:“温铎和昭信伯出的力怎么全算成你的功劳了?今天我这头还有两员大将,你就等着输吧,我要是输了彩虹借你骑一次。”
李褚道:“大哥下血本了,那我就一定要赢了,我把纪含给的狼牙送你带两天。”
彩虹是从乌斯藏来的小马驹,当时李侃父亲见儿子实在喜欢就送给他了,宝贝的很,不叫旁人骑,自己骑的时候也少,天天跑到马场去伺候擦洗,比娶了的新媳妇还稀罕。
能骑大哥的宝贝马驹还是挺不错的,就这李侃还觉得自己亏了。
“偏就你们啰里啰嗦,我出五十两银子。”妙真觉得两个表哥怪小气的,什么骑一天,摸一次的,不如拿点银子出来实在。
妙行拿出个琉璃杯子,妙云拿了一方青州墨,连妙珠这个裁判都拿了一串红玛瑙菩提手串做添头。
妙随仔细想想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是女孩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便是些不怎么稀奇的东西,想想刚到手里还没焐热的几百两,便咬咬牙道:“那我也添几百两银子。”
“彩头彩头,三姐姐你也拿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都拿银子有什么意思。”妙行听妙随说完立马起哄道。
李侃李褚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三表妹拿点新奇的东西出来吧。”
妙随仔细想了想,还真想不到自己能拿出什么东西来,破罐子破摔大方道:“我想不出来,随你们提好了,我有的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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