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神女

　　燃灯殿毗邻历代□□灵塔祀殿，卡卡随着索朗继续上行，因为欺骗而蹭到饭这个事实在影响到了卡卡的心情，一路上她不太有观赏风景的好奇心，跟随索朗的脚步也更快了一些。
　　经过了一处院落，院内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卡卡停下脚步喊住索朗，下意识的以为“是不是有什么活动，或者在迎接什么人物，我们要不绕路回避一下”
　　“是喇嘛们在组队辩经，我们经过不会打扰他们”
　　推开红色的大门，在这片宽阔的露天院落内，卡卡看到近五十个红衣喇嘛正在激烈的辩经。
　　只是这个辩经状态，乍一看真的不是在吵架吗？
　　他们两两相对，一坐一站，站着的喇嘛撩起僧袍来回踱着步子，想到经文奥义把手高高举起向下劈落，双掌相击掷地有声。
　　也有辩经在于相对静止的喇嘛，他们快速甩动念珠，嘴唇跟念珠活动几乎同频，振振有词以示回击。
　　在卡卡的刻板印象中，无论是打坐或者念经，都是端端正正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
　　她开玩笑说道，“喇嘛也分体育生和文科生吗”
　　索朗不懂卡卡话语里的打趣，觉得卡卡一定是想了解什么，于是想了想《一个合格的西藏导游守则》里派别的详细介绍，耐心解释道“辩经也是他们的学习方式，主要以显宗教义为主...”。
　　卡卡并没有听懂，礼貌至上“原来如此，我们高考有文综和理综，我是理科生，所以考理综”
　　“我也是理科生”
　　卡卡眼眸闪烁，觉得遇到了同道中人“那你现在这个年纪，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吗？”
　　说到了年纪，卡卡来到西藏实在不太好区分他们的年龄，西藏受地理因素的影响，这里的人群普遍身形高大挺拔，肤色粗糙黝黑，基本都显得少年老成。
　　就像她对索朗的样貌的第一印象，觉得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但两天相处下来又觉得他是一个自恋，活力四射的二十多岁小伙儿。
　　“我没有去读大学，也永远不会走出西藏”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职责。
　　卡卡不理解，在她的认知中，西藏虽然教育资源匮乏，但国家大力扶持，甚至低分就可以入学，藏区想读书的孩子可以就近到周边城市去上学。
　　除非他不想读，或者跟卡卡一样分数不够无缘大学，如果真的是跟自己理由相同。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索朗冲她浅浅一笑“我们到燃灯殿了”
　　燃灯佛，过去庄严劫中所出世的千佛之一，掌管过去的世界，代表着智慧与光明。
　　与强巴佛殿不同，前往燃灯佛殿参拜的人数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这座肃穆地佛殿像个沉默寡言的老者，连殿外红白色墙面和金顶的构造对比其他佛殿都要低调不少。
　　也许燃灯殿的位置在整个寺庙的最后方，远道而来的信徒们绕墙转经后体力不再足以支撑到这里，也许这尊“万佛之祖”代表了过去时空，因无法满足信徒祈求的现世福祉而逐渐被遗忘。
　　头顶地经幡被吹得猎猎作响，朝圣者的额头触碰阿嘎土地面散发出沉寂的微光，在摆满格桑花的窗户角落底下有只狸花猫在发呆，此时的他也许跟卡卡一样，都在享受着内心最纯粹的宁静。
　　卡卡见到了那尊宝像庄严地过去佛，他的脸被门口悬挂的蓝色与白色镶边香布挡住，卡卡的视线受阻，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佛祖向世人展现“施无畏印”的巨大佛掌。指尖向上佛手自然舒展，手掌向外，结于胸前，示佛为救济受苦众生的大慈心，使一切众生心生安乐，无所怖畏。
　　而卡卡觉得这个手势，倒像是在给进殿的每一个人在打招呼，意识到这是个冒犯地想法，她双手合十表示尊敬与道歉。抬头是佛祖慈眼含笑，神态里是无尽地祥和悲悯，仿佛眼底里早已洞悉了世间无尽地疾苦。
　　“阿弥陀佛”
　　是佛祖在说话？
　　卡卡找寻声音看去，佛像座下一侧正站着一个喇嘛，他的僧袍不比其他喇嘛鲜红，像是洗涤多次留下的暗淡，是位年长节省的喇嘛。
　　卡卡猜到了他的身份。
　　“佛祖看到您很开心”
　　还是个很随和的喇嘛。
　　卡卡早已默认藏族人讲汉语语序颠倒，合掌回礼“是的，我很开心”
　　喇嘛指尖摩挲着砗磲念珠走了过来，他的步态沉稳，只有念珠细碎的碰撞和僧衣的摩挲声，卡卡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个上了年纪的僧人。
　　他极短的头发变得花白，但岁月难掩眉眼威严，卡卡在想，这位喇嘛年轻时一定是个非常强势且聪慧的僧人，虽年至花甲但早已沉淀成智者模样。
　　“为何而开心？”
　　“有很多很多，我看到湛蓝色的天空会开心，看到一手转经筒一手拉着小孙子的老奶奶会开心，吃到美味的藏面很开心，喝到第一口酥油茶开心，看到河谷道旁黄绿色的麦田也开心”卡卡想到了索朗一路的关照，上午观摩的强巴佛殿，以及刚刚不久吃到的免费午饭。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人做了亏心事喜欢多解释一些，“寺庙里美味的饭菜让我最开心，我还装了一些想带给我朋友，她身体不太舒服躺在旅馆里，我想她吃过这里的素菜会很快好起来，就算她不吃我也会都吃光，绝对不浪费”
　　卡卡越说越多，越说越懊悔，明明喇嘛没有问这些，什么都不知道，谁要听你背包里还夹带着人家食堂里的饭了。
　　“午饭您吃得开心就好，如果喜欢，可以经常来吃”
　　“啊？”
　　卡卡震惊地看了看一旁不作声的索朗，眼神暗示：西藏的僧人都这么好客吗，也许是客套客套？
　　索朗不做眼神交互，充耳不闻。
　　“大师傅，谢谢您的款待，我跟朋友来这边旅游，过几天就会离开日喀则，离开西藏，有机会来扎什伦布寺一定去斋堂再吃一顿”
　　“佛讲缘法，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您的学缘在西藏，世间学问充实表象处世经验，佛学修行自身，会让您知数学天文，历法，您的人生视野会更开阔，智慧更博大，如果您想继续读大学深造，佛学背景具有一定的专业优势，在出世法上您会有更深层次的探寻”
　　卡卡听着一脸茫然，她听说过佛教有结缘的说法，那这个是，劝学？让自己念经？
　　索朗以为卡卡没有听懂仁波切的揭语和暗示，提醒道:“直入佛学院成为喇嘛或者觉姆，得到仁波切的认证是无上的机缘，他会成为你的上师，悉心教导佛法”
　　卡卡眼睛瞪得比卓玛脖子上悬挂的蜜蜡松石红珊瑚还要大，这是尼姑直通车人？佛学院的招生情况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吗，拉到游客就要出家！
　　卡卡汗颜“多谢您的好意，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未来做什么，成为怎样的人，但我的志向或者能力，都不适合在佛学院成为一名觉姆”
　　卡卡的拒绝让仁波切有些意料之外，她的到来是自我意愿，也是佛祖的启示，那她现在拒绝，是佛祖的另有安排。
　　索朗想要说什么，仁波切出手示意制止，“您现在的迷茫不久后自会明朗，今天天气很好，来到西藏上过香吗，不妨用我们传统方式煨桑，为此行顺利祈福，也祈愿藏区今年的庄稼五谷丰稔”
　　“还没有，好的”
　　燃灯殿院里就有煨桑炉，信徒会在此煨桑，不过这鼎香炉，貌似断了烟火。
　　年轻的喇嘛将藏族特有的柏枝，香草等放入煨桑炉中点燃，很快炉中升腾起灰滚滚的烟雾，索朗告诉卡卡“这些都是天然材料，平时西藏祭祀祈福会举行煨桑活动，祈福的同时并不会影响自然环境”
　　卡卡学着仁波切的模样在一旁水槽中舀了一勺水净手，然后抓一把混有糍粑和五谷的燃料撒入煨桑炉中点燃。
　　仁波切和年轻喇嘛围绕着煨桑炉顺时针转行，口中振振有词，这是他们对自然和神灵的虔诚，亦是西藏特有的宗教信仰。
　　燃灯殿前方就是展佛台，仁波切告诉卡卡，再过几天这里会举办藏族一年一度的展佛节，以展示“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巨幅佛像唐卡的仪式，到那时会出现千万个信徒来朝拜的盛景，他们只为瞻仰展出的佛祖一面。
　　“您很幸运，比信徒们早几天见到了佛祖”
　　卡卡随着仁波切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远远的碉台上悬挂的巨幅唐卡，虽没有近距离观赏，但明艳的白、黄、红、蓝、绿色彩缎像一个巨大的卷轴把唐卡装裱在山野中。
　　“第一日会先展出过去佛，次日为释迦摩尼佛，我们称为现在佛，第三日是强巴佛，是掌管未来的佛祖，您现在看到的是过去佛”
　　“受教了，仁波切大师傅”
　　也许是这一句大师傅，仁波切又兴致勃勃带着卡卡去了一趟密宗院，经过时卡卡看到扎仓内修行的喇嘛，一行人并未打扰停留。
　　与外面可供参观的殿堂相比，密宗院大殿装饰地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幽暗的环境更显大威德金刚神秘威严。
　　仁波切送了卡卡一部经卷，可惜上面是藏文卡卡读不懂，她本来想拒绝，但行动上却默默接了过来，一下午的友好接触她实在不好反驳这位智者的面子。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卡卡怕在扎什伦布寺耽搁时间太晚，影响旅店嗷嗷待哺的潇潇进餐，明天就去珠峰大本营，她也该早点回去整理一些东西。
　　她和索朗辞别仁波切师傅，准备结束这次扎什伦布寺之行。
　　一群群觅食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宗密院大殿的房顶上，有的做飞翔姿态，有的在嬉闹旁边的伙伴，生命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神灵使者，显得格外地神圣庄重。
　　卡卡向仁波切师傅挥手告别，仁波切轻轻抬手回应，他身侧的年轻喇嘛看到上师挥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也冲着卡卡招手。

　　扎仓传来朗朗地诵经声，卡卡想起了仁波切的话“我为这些孩子们感到高兴，他们坚韧优秀，赶上了属于他们的时代”

　　在这片广袤的西藏土地上，数百年宗教沧桑变幻，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融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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