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不能恋爱脑

　　“顾二小姐似对大小姐遇害并不意外，难道此中另有隐情？”

　　孔山被拒绝也不恼，冷漠说出他的疑惑。

　　“我不信阿姐遇害，她明明答应我会在万佛寺好好养病……”
　　顾圆玉手中捏着的手帕绞成一团，她不能回去，她得去江南，阿姐的叮嘱犹在耳边。

　　在顾圆玉眼神示意下，柳素眉重重咳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

　　孔山还是带着人不肯让开。

　　顾圆玉只得妥协。

　　“就算要回京，也得等两日我母亲好转些再启程。”

　　孔山不可置否，跟着她们回了客栈。

　　顾圆玉扶着母亲进房间，又贴着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有两人守在门外。

　　她不由泄气，她真没用，不知道阿姐如今在何处，她不信阿姐会遇害。

　　-

　　上京城数百里外的大山深处。

　　顾妙生与萧砚合作解决掉那几人后，一刻不敢多留，继续往深山走。

　　追杀的人定不止一波，往深山走反倒安全些。

　　深山树木高大茂密，在白日还是有些昏暗。

　　顾妙生扶着萧砚举步艰难，饿了就找些识得的野果吃，偶尔遇上兔子野鸡之类，还能开开荤腥。

　　所幸萧砚能在林中辨别方向，二人往凌阳县方向走，他还懂些医，一路上找草药倒勉强撑下来。

　　顾妙生身体疲惫又泛着酸痛，几乎凭着一股气支撑没倒下，她又一次庆幸在诡市遇到那老头，不然她的身子哪经得住这样折腾？早见父亲去了。

　　不知过了几日，萧砚忽地抓住顾妙生手臂，指着一个方向冷静道：“那边有人烟，我们往那边去。”

　　顾妙生顺着方向看过去，头晕眼花什么也看不清。

　　几日相处下来，她对萧砚改变了些看法，他不是印象中那些权贵该有的五谷不分娇贵模样。这人更像是铁做的，受那般重的伤，又一路逃亡，伤口流着血他也不在意，跟没事人带路辨别方向。

　　果然是个疯的，对自己够狠。

　　顾妙生沉默着跟在他身边，不知是她扶着萧砚还是他搀着她，她只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萧砚看了眼顾妙生，架着她胳膊的手加重了力道，她果然不似一般女子。

　　跟着他在深山逃亡，身上、脸上都被划破，她丝毫不在意，双腿已累得打颤，她也不吭声，只沉默着咬着嘴唇，有一块已破了皮……

　　萧砚视线一滞，调整呼吸，又沿着方才看清的方向走。

　　走了许久，视野开阔不少，隐约能听到犬吠声。

　　顾妙生险些以为是幻听，急切往前走两步。

　　“有个村子！”
　　顾妙生激动地拽紧萧砚的胳膊，她不用死了，还能继续报仇。

　　相处数日，萧砚第一次见顾妙生如此鲜活的样子，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眸弯成月牙状，明亮清澈。

　　萧砚突然嫌她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了，还是这样讨喜些。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一个八九岁小丫头拦住顾妙生二人，警惕地盯着他们，身后躲着个更小的男孩。

　　顾妙生到女孩面前蹲下，尽量温和开口道：“小姑娘，我们二人在山中遇野兽迷了路，你们这里是何处，能带我们去喝口水吗？”

　　春芽盯着顾妙生看了会，又看了看旁边的萧砚，她拉紧弟弟的手。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叫阿奶。”

　　小女孩进村后，萧砚四下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此地有异，警惕些。”

　　顾妙生点头，她也觉得此地怪异。

　　不说大山深处突然出现的村子，就凭晌午未到，外面却不见干活的人，一路走来，只见着种了些稀疏的蔬菜，还有地空着长草，不太像一般的村子。

　　乡下人哪个不将土地看作命根子，山中土地本就少，却还空着地，不会是山匪窝吧？

　　顾妙生摇头晃掉不着调的猜测，若真是山匪窝，他们还未靠近恐怕就被发现了。

　　“你们就是春芽说的要讨水喝的人？”

　　来人满头白发，略佝着背，穿着灰布衣，上面缝着些补丁。

　　浑浊的双目透着锐利，似要将人看穿。

　　那小丫头叫春芽？顾妙生跟萧砚对视一眼，暗中掐了把大腿，眼眸含泪望向春芽奶奶。

　　“我与夫君投奔亲戚，却被亲戚赶出来，我们走投无路之下进山找药材，却遇到野兽慌乱中迷了路，望老人家心善，容我们歇歇脚。”

　　顾妙生说着晃了下身子，萧砚赶紧扶着她。

　　春芽奶奶上下打量他们不接话茬。

　　两人身上着实狼狈，衣服沾满泥，破破烂烂瞧不出原样，脸上也是混着泥，还有些划伤，这模样甚至比不上叫花子。

　　见春芽奶奶视线落在身上，顾妙生察觉萧砚瞪了她一眼，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在她这里，命比皮囊重要。

　　两人身上有伤，顾妙生怕血腥引来野兽，趁萧砚歇息在他身上涂满泥，他有洁癖，险些拔刀砍她。

　　“跟我来吧。”

　　春芽奶奶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二人能不能跟上。

　　站在简陋小院里，顾妙生撑腿喘着粗气，老人家身体倒是硬朗。

　　春芽姐弟俩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好奇地瞧顾妙生，阿奶平日都不许她和弟弟跟陌生人说话，这次竟然将那两个人带回来了！

　　“姐姐，你们喝水。”

　　春芽是个机灵的丫头，见阿奶带他们回来，也没让她和弟弟避让，他们就是好人，她相信阿奶。

　　顾妙生接过水，向她道谢。

　　小丫头就站在旁边盯着顾妙生，这个姐姐说话声音好听，眼睛也好看，弟弟春禾也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

　　这场景有些眼熟，顾妙生想起儿时妹妹也这样，喜欢跟在她身后……

　　萧砚冷眼瞧着，现下感情再好，利益面前还不是会互相捅刀子。

　　春芽奶奶进屋倒腾一阵，拿了两身衣服出来。

　　“这是春芽爹娘的衣服，你们将就着穿。”

　　春芽奶奶说着又向春芽招手，“春芽，带他们去溪边洗洗，再回来换衣服。”

　　春芽高兴应下，在前面蹦蹦跳跳带路。

　　顾妙生走到她身边，不经意问道：“春芽，你爹娘呢？怎么只有阿奶和弟弟在家？”

　　“我爹娘出门找活去了，他们说好了，再过几年就带春芽和弟弟一起去城里生活。”
　　小丫头笑得很开心，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里满是对几年后的憧憬。

　　“这样啊，春芽一定会跟爹娘团聚的。”
　　小丫头的眼睛和玉儿很像，圆圆的，笑起来比星星更耀眼，顾妙生瞧着心里软成一团。

　　两人在前面说说笑笑，萧砚跟在后面，多和谐美好的画面，他瞧着有些碍眼，想将这画面撕破。

　　绕着小半个村子走了一圈，终于到了溪边，一路上竟没遇上什么人，只有几个孩童和老人。

　　溪水还很凉，顾妙生将包裹放到一边，草草擦洗完便到一边等萧砚。

　　这人直接泡在溪水里，他倒是彻底洗干净了，也不怕身上的伤感染。

　　顾妙生懒得理他，痛在他身上，与她无关。

　　“姐姐，你真好看！”

　　春芽盯着顾妙生看了会，又快速扫了眼溪中的萧砚，贴在顾妙生耳边悄声说道：“大哥哥也好看。”

　　小丫头真有趣，顾妙生憋着笑应声：“春芽也好看，将来定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春芽被这话逗开心了，跑到溪边看她水中的倒影。

　　顾妙生见时间差不多了，喊萧砚起来回去，这人不拿他身体当回事，可劲折腾，她却不能不管，他死了她报仇的希望便小了。

　　回去路上，顾妙生问春芽为什么村里只有老人和孩子，春芽说都去找工挣钱了。

　　小小的人，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村子太穷了，多年前经常饿死人，后来他们去外面挣钱，便逐渐没有人再饿死了。

　　顾妙生贴近萧砚，小声道：“此地偏僻，不若留下待几日养伤？”

　　萧砚无声点头。

　　回到春芽家里，换上干净衣服，顾妙生才觉着活过来了，就是粗布有些磨皮肤。

　　萧砚养尊处优，穿上粗布，没半点不适，粗布灰衣被他穿出一股出尘的气质，反不觉得他穿的是粗布衣。

　　顾妙生收好包裹里的物件，她对此地的怀疑还未消。

　　春芽奶奶见顾妙生二人换好衣服，愣了好一阵，又跟没事人一样招呼他们用饭。

　　夜里，顾妙生与萧砚躺在一张床上，他们二人对外称是夫妻，同住一屋合情合理。

　　顾妙生不在意男女大防，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此生只为报仇。

　　萧砚更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只是他睡着后不许人近身，警告顾妙生不想死夜里便离他远些。

　　顾妙生这些时日累到极致，倒头便睡。

　　第二日醒来，两人睡相极好，中间还隔着些距离。

　　萧砚惊奇，竟相安无事过了一夜，难不成是这几日一直待在一起，对她降低了警惕。

　　萧砚准备起身，一个踉跄又倒下去。

　　顾妙生被这动静弄醒，见萧砚脸色不见一点血色，失神地趴在床上。

　　“你怎么了？”

　　顾妙生伸手探他额头，还未碰到便感到滚烫的热意。

　　怎么发热了？

　　扯开萧砚衣服看他身上的伤口，原本有些愈合迹象，眼下都泛着红肿。

　　这些天，他一路找草药在敷伤口，精神也好些，顾妙生以为他已无恙。

　　多半是昨日下水弄的，顾妙生按下想掐死他的心。

　　出门找春芽奶奶。

　　“春芽奶奶，我夫君有些风寒发热，不知村里可有大夫？”

　　“穷乡僻壤，哪来的大夫？都是去找些草药吃吃，命大也就退热了。”

　　顾妙生不敢给他乱吃草药，请春芽奶奶帮忙找些酒来，用偏方试试，若还不能退热再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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