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空气的流动，形成风。
　　2012年9月8日，周六，晴天。
　　周景天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林清言这桌。
　　“你好，林清言。”周景天挤出微笑来。
　　“周景天，又见面了，好巧。”林清言发出呵呵呵的笑声，“你说话还挺官方。”
　　陈行健看着周景天使了个眼色，周景天立马get到:“你坐里面吧行健。”
　　两人落座，陈行健把衣服放在地上，率先开口：“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班里见过你。”
　　“我叫蔡静，坐清言后面位置。”蔡静一头短发，齐刘海，穿着灰色T恤，黑色休闲裤，休闲鞋，像极了假小子。
　　“哦，你看起来好高，有一米七了吧。”陈行健继续追问着坐他对面的蔡静。
　　“我一米七一，你呢。”蔡静摇头晃脑回应道。
　　“我吗？四舍五入也有一米七。”陈行健开朗回应。
　　“确实，再入就两米了。”周景天没忍住，插了句。
　　四个人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清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T恤，上面有个紫色蝴蝶图案，浅蓝色牛仔长裤，头上戴了个蓝色蝴蝶发夹，脚上穿了双白色帆布鞋。周景天时不时瞟一眼林清言，空调风吹着她的空气刘海，她把耳朵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小......天天，你怎么出门逛街什么都不买？”蔡静看向周景天。
　　“还没来感觉。”周景天双手撑在桌子上，交叉握住放在脸前。
　　“买东西也跟谈恋爱一样吗要靠感觉。”蔡静哈哈哈笑着，“那你谈恋爱也凭感觉吗？”
　　“您这话题转变得有些快，这是深度访谈吗？要收费的。”周景天一脸正经回答着。
　　“我出三毛，来个刺激的故事。”陈行健在旁边一脸猥琐地笑着。
　　“我出五毛，来个半个钟以上的。”蔡静附和着。
　　“听起来我不是很值钱，敢不敢把我价抬高点呢我问问各位。”周景天一脸无奈。
　　“那不敢，正经人，只听正经故事。”陈行健接着起哄。
　　“快说快说，传授点恋爱秘诀。”蔡静一脸期待。
　　“我也是正经人，哪来的恋爱经验......”周景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对了。那你就说说你为啥选理科，昨晚答应我要说的。”林清言抿嘴一笑。
　　“啊这......等我先编......不是，等我组织下语言。”周景天人快昏了，他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有些窒息。
　　沉思片刻，周景天鼓起勇气：“实际上，是我高一的时候有个好朋友，文理分科前我俩闹掰了，我看到了她填表选的文科，一气之下我选了理科......就这么简单......”
　　“你说的不会是你的小情......小搭档，吴小倩吧？”陈行健越笑越猥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靓仔的事儿，你少管。”周景天挥起拳头，给陈行健的肩膀来了一拳。
　　“还是个女孩子，好看吗，长得什么样，性格好不好？”蔡静像极了村口聊八卦的大妈。
　　周景天看了眼林清言，她此时也一脸八卦，周景天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什么让她不高兴。
　　沉默了两分钟，陈行健忍不住了，露出自豪脸：“这个你们可以问我，我应该能知道个七八成。”
　　周景天害怕极了，右手放在陈行健左腿大腿上轻轻拍了几下，暗示他别胡说八道。
　　“我跟你们说，这个吴小倩，是个特活泼可爱的女生，平时跟谁都聊得来。有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天天和另一个舍友打赌，看谁能先追到吴小倩。后来......”
　　“别胡说嗷，那时候都是开玩笑的。”周景天脸瞬间红得像热锅里的豆瓣酱。
　　“后来你不是跟人吴小倩越走越近，每晚都跟人到校门口吃宵夜，还经常夜不归宿陪人去网吧打游戏......”
　　“诽谤，全是诽谤。什么每晚，什么经常，没有的事儿。只是偶尔。陪好朋友出去玩怎么了。”周景天急得不行，手掐在陈行健大腿上。
　　“哈哈哈，后来呢？”蔡静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笑着。
　　“没有后来，人来人往皆是过客。”周景天暗示话题终止。
　　周景天看着林清言，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让周景天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还喜欢她？”林清言终于开了口。
　　“没有，没有......”周景天瞬间慌了神。
　　“一会你们还要逛街吗？现在四点了。”蔡静猛吸了一口奶茶，此时已见底。
　　“再逛一会，刚刚都没买上什么东西。”陈行健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那一会儿要一起吃饭吗，旁边有家小餐馆炒的菜还不错。”蔡静看着陈行健继续问着。
　　陈行健看着周景天，似乎在征求意见。周景天撇了林清言一眼，随后回应：“行。”
　　“那我们先走了，晚点见，我给你们发消息。”陈行健率先站了起来，拿起衣服，示意周景天走出门去。
　　走到路边，陈行健在前面领头：“去安踏呗，我买两条运动裤。”
　　进到安踏店里，牌子上写着：两件8折，三件6折。
　　“小天，来一件吗，省钱。”陈行健问道。
　　“不了，气质跟不上，我一会去森马买。”周景天向来不喜欢运动风。
　　“那确实，没见你穿过运动裤，唯一的运动装是球服。”陈行健在架子上挑了十分钟，终于选中了两条，要了码数进去换衣间换了起来。
　　“如何，还行吗？”陈行健盯着镜子问着周景天。
　　“嗯......都差不多，建议要大一码，穿着舒服些。”周景天左右走着看着陈行健的裤子。
　　“得，那就这两件了。”陈行健立马去换了下来。拿到前台付了钱，两人走出店门口。
　　“直接去森马吗？还是先逛其他店。”陈行健问道。
　　“直接森马吧，森马便宜。”周景天头都没转，直接往森马店走去。
　　来到森马店里，导购员热情地给周景天介绍着新款，让周景天很不适应。在他重复了三遍“谢谢，我先随意看看”之后，导购员才放弃了周景天。
　　在十几分钟的挑选之后，周景天强迫症犯了。自己本身是想买两件牛仔裤和一件T恤，却在琳琅满目中挑花了眼，大多都想买下。
　　“没有看上的吗？”陈行健看着周景天纠结的脸问。
　　“不是，是看上的有些多。”周景天一脸严肃。
　　“你还真是个小渣男哈哈哈，处处留情。”陈行健又露出了邪恶的笑。
　　“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人话吗？”周景天说完，便从架子上拿了条黑色牛仔裤准备去换。
　　“换一条吧，你一堆黑色T恤，还买黑裤子，要当老大啊？”陈行健把黑裤子抢了过来，放回架子上。
　　“有道理。”于是周景天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浅蓝色宽腿牛仔裤、一条浅灰色直筒牛仔裤，以及一件带着橙色小熊图案的黑色T恤。
　　试完衣服付完钱，两人走出店门口。
　　“还要买什么东西吗？”陈行健捋了捋自己被汗打湿的刘海问道。
　　“不了，饿了，去吃饭吧。”周景天也热得不行，蹲下来把裤腿卷到脚腕上方。
　　“那你给林清言发个消息，我们先过去点菜。”陈行健盯着周景天笑。
　　“为什么是我发，你来发。”周景天一脸抗拒。
　　“你不是跟她比较熟吗？昨晚还跟人出去玩了。”陈行健又露出了八卦脸。
　　“你今天诽谤我几次了，没出去玩，就跟她在食堂吃了个宵夜。”周景天心虚得脸更烫了。
　　“那怎么没叫上我，不是心里有鬼？”陈行健一脸坏笑。
　　“行行行，我给她发消息，你可以闭嘴了。”周景天手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林清言的聊天框：我和行健逛完了，我们先去蔡静说的那家餐馆点菜，你和她一会逛完再过来哈。
　　发完消息，两人花了六七分钟走到了餐馆。
　　两人走进餐馆，在窗边坐了下来。
　　陈行健把菜单递给周景天：“你来点单吧，你比较懂女孩子爱吃什么。”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不懂我没有别胡说。”周景天双手一摊，勒布朗詹。
　　“得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陈行健把菜单塞到了周景天手里。
　　周景天只好不停扫视着点菜单。
　　“来个茶树菇老鸭汤，清蒸草鱼，鸡蛋羹，土豆炖牛腩，香菇滑鸡，再来个豆豉红薯叶。”周景天抬头看着陈行健：“够了吧，再来一小桶白米饭。”
　　“怎么不点个海鲜？”陈行健接过菜单。
　　“林清言吃不了海鲜。”周景天低头顺口回道。
　　“哟，这你都知道。”陈行健又开始坏笑。
　　“昨天中午一起吃饭她说的啊，你忘了？”周景天绷着脸说道。
　　“没你记性好，你是有点东西的。”陈行健说完招呼老板过来，把刚刚周景天念的菜点了一遍。
　　没到十分钟，林清言和蔡静走了进来。
　　“蔡静，这里。”陈行健抬头招了招手。
　　蔡静和林清言坐在了里面，也就是背对着窗。
　　“点好菜了，应该快上了。”陈行健边说边把餐具外面的塑料膜拆开，递给周景天。
　　“没事儿，不是很饿，刚刚我和静静去吃了点臭豆腐。”林清言头发也出了点汗，于是把发夹和发绳拆了下来，晾着头发。
　　周景天看傻了眼，呆呆地盯着林清言看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然后用壶里的开水洗了四套餐具，递给另外三个人。
　　又过了十分钟，菜全部上齐了，周景天问：“喝什么饮料。”
　　“可乐吧。”蔡静率先开口。
　　周景天起身去冰箱拿了个大瓶可乐，回到座位倒出了四杯满满的。
　　“小天天，你倒这么满，是想看我们喂裤子是吧。”陈行健小心翼翼端起杯子，吐槽了起来。
　　“懂不懂艺术，我在练手的稳定性。”周景天不由得笑了起来。
　　周景天此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今天的笑容和话语，比他平时自己在外面说一个星期还要多。
　　“你们男生平时都爱这样互损的吗，哈哈哈。”蔡静巨爱笑，而且笑得巨大声。
　　“也没有，都是跟小天学的，他平时嘴毒。”陈行健嘻嘻嘻笑着看着周景天。
　　“你们男生也爱逛街吗？”蔡静继续问着。
　　“我还行，小天天不行。但周六他在的话都会被我拉出来逛，我怕他在学校闷死了。”陈行健边夹着菜边说。
　　这时，林清言停下筷子似乎在找什么。周景天看了看林清言嘴角的可乐，发现自己桌上没有纸巾，便转身拿了隔壁空桌的纸巾递给林清言。
　　“谢谢。”林清言边说边拿起纸巾擦着嘴角，眼睛一眨一眨的，好似深夜的星星。
　　“什么叫我不行，你个年级第一，注意措辞。”周景天白了陈行健一眼。
　　酒足饭饱，已是晚上将近七点。
　　“一会儿你们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去哪儿？”蔡静边倒可乐边说。
　　“不知道诶。”陈行健瘫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回答。
　　“我和清言想去东门江边看夜景，要一起吗？”蔡静还在喝着可乐，可乐瓶已快见底。
　　“可以啊，今天周六，搞不好还有人放烟花。”陈行健说完转头看向周景天，“小天天觉着呢？”
　　周景天看了林清言片刻，回应道：“好。”
　　“那我们，结账走吧，天快黑了。”蔡静立刻起身准备走向前台结账。
　　“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结过账了，走吧。”周景天起身回复。
　　“那我们一会AA给你。”蔡静边走边说。
　　“不用了，这家店便宜，没多少钱。”周景天淡淡说着。
　　“没事儿，小天天是专业买单的，他没钱的时候会蹭我的饭，放心吧。”陈行健怕两个女生尴尬，补了一句。
　　说罢，四个人走到了店门外。
　　温暖的空气向冷的空气流动，等冷空气暖起来，再向别的冷空气流动，形成新的风向。
　　你这股空气流向我，我这股空气也会流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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