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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狛治抱住我。像小动物似的凑上前,挨得近了,将我圈住,拥得很紧,手也抓紧我身后的衣襟。
我感到自己被抓牢了,被攥得很近,近到二人的胸腔都紧紧贴着;狛治的呼吸近在颈侧。
下地狱后,狛治一直延续着如此的习惯。
从前狛治不是这样抱我的,准确来说,从前我们二人,也很少有面对面的拥抱。
在那些密切接触的时候,狛治也不会抓着我的衣襟,他只会以很柔和的姿势抱我。
浑浑噩噩做鬼百年,归来,竟然养成了抓皱我衣服的坏习惯,浴衣的布料被攥在他掌心,分明是平静的面容,却好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似的。
转念一想,从前就是狛治洗衣服、晾衣服,所以抓皱了好像也没什么要紧。
在地狱里,我们没吃饭睡觉的需求,其实只是两具魂体而已,不过大多数亡魂还是会秉持人世间的习惯,营造出一种“活着”的感觉,找地方歇息、睡觉;可惜还没见过什么人晾衣服,因为没意义,比如狛治从池中出来,道服很快便不再有水分。
我不禁问狛治,“你还记得之前总帮我晒被褥的时候吗?”
狛治微微皱眉,闷声道:“我什么都没忘。”
“我不是考你啦。”我解释,“忽然想起上次看到有亡魂在感叹,特别想晒太阳,可惜地狱是没有太阳的。”
“恋雪想晒太阳吗?”
狛治太关注我的需求了,无法准确地对接我的所思所想。
我只是想起生前我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狛治手洗罢了。
想起,他提着木桶走去又提着木桶回来,来来往往,留下的只有地上溢出的一点水渍。
我躺在室内,望着地上那一丁点的水渍,想象狛治刚才还停留着的样子。
然后我会叫住他——“狛治先生”,请求他带我出门见一见阳光。
狛治则总是觉得我的语气太过礼貌,他认为为我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才是被收留的那一方。
然后狛治会请我稍等,为我在树下的阴凉处扫净落叶,布置好坐垫,再背我到庭院的树下。
那些时候我总坐在那儿,看狛治很利落地从木桶里取出我的衣衫,拧出水来。
如果是刚办事回来,在拧衣服前,他会先咬着带子,将袖子束好,捧着湿淋淋的衣服,手臂发力,露出好看的线条,多余的水分从他很干净修长的手指尖下滑又坠落,整个庭院里除了叶片的摇动,只有狛治晾衣服的声音。
冬日他也会扫去落雪,为我腾出坐处,在冬日接触冷水,狛治的指尖都发红,但也更衬得指节均匀,看他抚平晾在杆上那被褥上的褶皱,我会想起他为我擦拭身体时,难免肢体相触,狛治的手掌心,藏着一层不起眼的薄茧,有些痒。
见我脸红,狛治会放下手中的事,随意将手上残余的水拭干,想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发烧。即使是冬天他的身上也带着蓬勃的热气,走到我身边来,十足的暖意。
其实那些时候……我也并不总是发烧。
不过,刚出梦池的狛治,身体真是凉极了,是挨着我才慢慢回复了温度。
中途他有问我,冷吗?
听我说没关系,便继续执着地抱着我不松手。
我猜狛治很想问关于猗窝座的事,但他足够沉得住气,偏偏能一直不提。不提也好,我也没什么要解释的,对于性格迥然不同的夫君,哪边我都在安抚,真被计较起来,难免有责怪我偏心的可能。
狛治从出梦池起,再到我们一直走到地狱的小径,那些压在心底的念头,他也没提出半个字来。
一路上,狛治对我,有很多主动的亲吻,父亲之前笑嘻嘻地告诉我一句俚语,“咬人的狗不叫”,我想狛治有一句话也可以形容,完全是“亲人的狗不闹。”
猗窝座时常有脾气,闹得要我哄,狛治从来不要。
他很淳朴地牵着我的手,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却在我们坐下休息对上视线时,熟稔地扶住我的脸,双手托着我的下颌,送来纯情又缓慢的吻,即使唇齿交缠也克制,和猗窝座的喜好相反。
在梦里猗窝座总是等我亲他,想接吻了,就言简意赅发号施令似的说“要亲”,坐在那儿受刑的时候,也是仰头等我会意地印上去。
“在想什么?”
狛治突然问我。
“什么都没想。”我回神,继续受着狛治渐渐琐碎起来的吻。
狛治看出我说谎,也不拆穿,只更缓慢地亲,像小鸟在慢慢啄我。
只是狛治手也很娴熟地在我腰上走,我的腰窝被圈在他手臂环住的小圈里,收得很紧,有些站不住。
恍然间我觉得自己在被逼供,似乎我有不忠,而不忠的惩罚是一个个哀怨的吻。
我推不开狛治,倒打一耙,“狛治才是吧,心里藏着事没告诉我。”
狛治手指轻轻在我腰上敲了敲,才慢慢松开我,方便观察我的神情。
良久,还是问——
“你在梦里见到他了?”
“谁?”
“我变成鬼的样子。”
“那不还是狛治吗。”
“不一样的。”狛治道,“反正你……别理会他,别理会梦里的我。”
他低头,脸上染了一丝不自在的羞涩,那是一种复杂的别扭。
其实我很奇怪狛治为何直到如今还对猗窝座相关的事别扭,明明人类时期的罪孽已经偿还完了,接下来就是猗窝座的部分……他很乖巧地要承受猗窝座的刑罚,显然知道那就是他本人。
又为何抵触我与猗窝座接触呢?
我虽不理解,但狛治显然要等我同意才放开我。他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全都听我的,其实偶尔也犟,是一个执念格外深重的人,且这种固执隐藏得极好。
我只得先答应。
谁知狛治还觉不够。到地狱静谧无人的角落,鲜红色的彼岸花丛里,他突然开口微妙地怨我。
“也叫我夫君。”
羞涩的,躲闪的眼神,手却一点也没松开,牢牢抓着我。我才意识到狛治完全记得我在梦里做了什么,他竟然一直在想我唤猗窝座为夫君而不唤他。
“那样的我有什么好的……”狛治很澄澈的瞳孔哀求似的看我,他表露心意时的眼神总是这样真诚又可怜,可肢体动作并不是相称的收敛,反而很随性地搭在我身上,这样的氛围我总觉得我们是该多发生点什么的,于是试图扯他腰带。
“也叫我夫君。”狛治说,“很久没那样叫了……我以为是你生我的气。”
怎么可能。
“你当然是我的夫君了。”
我亲他,尽管肢体接触已经暧昧到极致,狛治垂头很认真地在我肩颈处吮||吸出吻痕,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大约因为……狛治没被哄好?
他实在是个很忠诚又有些难哄的人,不然怎么会浅尝辄止,实在是叫人在意。
还是说……是在害羞呢。
我暗暗感到可惜,只得悄悄回味。
狛治做鬼时背负的罪孽比做人时重得多。两百年的累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还完的。而下一次受刑前,鬼差也特地来提醒我。
祂说狛治在之后的梦池里绝对会继续迷失。而一般的亡魂迷失在梦境里是没人管的,但鉴于我是狛治的家属,建议我也跟着一起去梦里。
“可是我在他的梦里会死吧……?”我歪着头,有些为难,“狛治要梦到什么痛苦的东西的话,一定是我死作为结局啊。”
“说得也是。”
鬼差也为难地挠了挠头,不过很快就开朗,“那你就别一起去梦里了,等梦完了,多去接一接他吧。”
我说好。
我又提出,狛治一直在梦里看着我死也不大好,看在我是一个品行纯良的亡魂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些道具,让我们二人能做一些好梦,填补当年的遗憾。
“这倒是可以……”鬼差和祂的同事嘀嘀咕咕半天,最终爽快地拍板了,“鉴于素山狛治赎罪表现一直很好,结晶每收集到一定的程度,你们可以拥有好梦。”
他又嘟哝地补充,“不过做完好梦再去梦池赎罪,只会迷失得更彻底吧……”
后面那句话我当做没听到。
提交了所有的结晶后,还不足以兑换一份好梦。这件事我暂且没和狛治说,等他开始偿还做鬼时期的债了,果然又在梦里迷失。
在梦池中,有罪过的亡魂要作为被害者活一世,所以我猜测狛治是作为人类,梦到自己被鬼杀了之类的。
但狛治做鬼时的罪孽也不止一桩两桩,果然在进入鬼杀队员的梦之后,他大约又看到我死了,或者我受伤了;再次迷失了。
于是我不出意外地和猗窝座再次见面。
他似乎就等着我呢,这些天来一直被狛治压制得很好,在梦池中都倒映不出多少粉蓝气息,此时却鲜明又浓烈的立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似的坐在树上笑我。
“说什么和我是夫妻,管我叫夫君的,一出去,还是抱着狛治不松手啊。”
我被他说得脸热。
猗窝座说话实在是口无遮拦,说得我好像同时非礼了两人似的,这一次他对我的肢体接触,愈发逾距了,之前我和狛治是拥抱到手要伸进衣襟的程度,这次猗窝座也一样。
我的浴衣被褪至肩头,猗窝座很不由分说地在我肩头和锁骨下留下印记。
他埋头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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