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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之
第八章溯之
樊采薇是踩着点来的,可还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正准备请门房小吏再催催,便见一挺拔身影徐步行来。
“见过樊娘子。”简行舟叉手行礼。
“简郎君万福。”樊采薇抿嘴笑着,微福回礼。
清秀俊美、温润如玉,好乖啊,这便是她的檀郎?看着就让人喜欢!
简行舟也被这笑容迷了眼,他此刻看得分明、记得清楚:楚楚兔眼,挺翘琼鼻,丰润双唇,鹅蛋圆脸。
真美。
他以前从不知何为女子美丑,无非是高矮有别,胖瘦有分罢了。此刻才知,自己原是知晓的——楚楚动人如娇兔,风情万种似芍药。
心不受控地加速,他好不习惯,想强行压下,却无能为力。
闭了闭眼,想着既是这张芙蓉面引起的不对劲,那他不看脸便好了罢,这么想着,他微微低头,睁眼。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好!一股不寻常的热意涌上鼻尖,他忙回身掏出帕子掩住鼻头掩饰般道:“某,某脸上脏污,有碍观瞻,莫怪!樊娘子定是未用膳罢,某当尽地主之谊,带樊娘子品品定安美味,走,走罢。”说着,他快步向侯府马车行去。
“嗯?”樊采薇被这一大段话说得摸不着头脑,“我没问他脸上怎的了呀……”她瞧那侧影,虽步履匆匆,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一丝颊边的可疑红晕,是晚霞还是……
樊采薇眼睛亮了亮,莫不是脸红?
“嘻嘻嘻——”真可爱!幸亏是她的郎君,不然可麻烦了,说不定还得去抢。
香缘楼内,天字包间。
“樊娘子可有忌口?”年轻郎君坐于案前,努力无视那灼灼目光,一本正经地问着。
“无,简郎君点甚我便吃甚。”小娘子双肘撑于案上,手心捧脸笑眯眯道。
真好看哪!睫毛真长!却不像女子那样翘起,而是自然盖下。不看你时乖巧,看你时深情,天!世上怎的有如此好看的眼睛!
实在无法忽视那样的目光,简行舟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小娘子,又迅速将目光落下,右手执杯呷了口茶,道:“水晶肘子、八宝鸭、桂花糯米藕、素炒时鲜……”点了几样菜,他又问,“娘子看,如此可好?”
“好!”樊采薇不挑,但心中一直有惦念之物,遂问到,“简郎君,听闻定安的毕罗口味繁多,还有樱桃馅儿的?想尝尝,嘻嘻——”
樱桃毕罗?好像是有此物,小娘子们甚是欢喜,前几日二娘与三娘还吵着要吃来着。
“貌似有这回事,只我也未曾品尝过,那边再来一份樱桃毕罗?”
“嗯嗯!好!”敛州的毕罗皆是牛羊肉的,她从尝过樱桃做馅的呢!
忖了忖,简行舟又道:“秋蟹还要再等上一等,不然吃着也无甚意思。”
“等我们成亲之时,是不是便可了?”
“咳!”这这这!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说话也太直接了罢!便如那击鞠时迎面袭来的彩鞠,令人防不胜防又无法拒绝。
“简郎君?”樊采薇并不觉得自己何处说得不对,本就如此啊,不都是过几天的事么。
“是。”他乖乖应到,又抿了口茶。
“那我便等着郎君带我吃啦!”她这回看清啦,甚晚霞,就是脸红!真可爱,真纯情哪!
“好。”又喝茶。
“对啦!书中说,定安还有蟹黄毕罗,可是如此?”
“是。”这个他倒是吃过机会,确实味美。
“那婚后也请郎君带我吃!”
“咳,好。”
“简郎君,你可有字?”樊采薇继续问。
“溯之。”
“好听!那我便唤你‘溯之’,可好?”
“可。”再喝。
“噗!”她忽地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溯之,莫要再喝,要喝饱了,哈哈哈哈……”
简行舟被她笑得血液上涌,本来只有颊边一点点红,此刻是整张脸连带耳朵,甚至脖子都有隐隐泛红的迹象。
他慌忙放下杯子,发出“咚”的一声,伸手握拳抵在唇边,努力维持面色,侧过脸去对青竹道:“怎的还不上菜?去催催。”
“是,郎君。”这才多久?要如何上菜啊郎君!青竹心里苦,却只得老实照做。
看着家僮出去,樊采薇又唤:“溯之。”
莫,莫再唤他了,有话直说罢!
心肝颤了颤,他应:“嗯。”
“屋里可有通房?”她眼睛亮亮的,似是有所期待,期待着他说——“无。”
“啊?”这这这,那彩鞠要将他砸得流鼻血了!
“有?”樊采薇见他迟疑,以为有。
虽在敛州时听说过他不近女色,但她还是没办法就这么相信,就是想问一问。毕竟这种世家子,如何能没有?可还是抱有一丝丝期待的,这般长相出尘之人,真的也会如他人那般吗?
“无!”见她眸光有一瞬黯淡,简行舟莫名一阵心慌,忙道,“近身伺候,仅青竹一人。”
“真的?”
“真的。”看她眼中又有了亮光,他才觉得心安,自己这是怎的了?他们今日才相见啊……是了,他们已有婚约,不日便要成婚,所以心中多少有些不同的罢。嗯,定是如此。
“可……”她似乎又想到甚,挺直的脊背弯了弯,小声问,“那可有过女子?”
简行舟面露不解,有区别吗?
“花楼?”樊采薇提醒。
“从未!某从未去过!”那等不合规矩、有失体统之地,他怎会去?她把他想作何人?
“好好好,不激动不激动。”樊采薇见他急了,连忙哄着。
看他双唇紧抿,似是真的不太高兴,她换位想了想,确实,那可不是甚好地方,怎可一上来就这般揣测人家,要她她也生气,好歹聊两句再问呀!
可话已出口,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古人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也可以!
“郎君?”她换了称呼,更加亲昵些,接着直起上身,膝盖微屈,双手抬起椅子往简行舟那边移了移,这般贴近了些,伸手拽住他衣袖,作无辜状眨了眨眼睛,又唤:“郎君——”。
简行舟实则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大声而懊恼,她一个小娘子,嫁人乃重中之重的事,问问又怎的了?自己既做那亏心事,就不心虚,何至于要对她那般大声?他咬紧嘴唇,想着这般行为如此恶劣,该如何挽回给她留下的印象,完全没意识到对面的小娘子已到近前,刚准备道歉,他便觉腕边一紧,一道柔柔媚媚,酥酥麻麻的声音入了耳,“郎君——”莺啼婉转,百转千回,“不生气,可好?”
!
耳尖麻了,半边身子都麻了!
坏事!
他默默将左腿往一边挪了挪,脊背挺得更直了些,因着本身便是低着头的,此刻目光向下定住……他闭上眼睛——难以直视!
偷偷深吸几口气,他努力平复着,差一点了,再给他几息时间。
“溯之……”
……
罢,他放弃,任那血液上下涌去,他管不不了了。
“我,我没生你的气。”嘴上说着,他手上动着——抽回手臂放于身前,挡住。
“樊娘子,我不该那般大声,对不住。”
樊采薇没想他会这般说,果然是好脾气之人。她摇摇头笑道:“无事,是我不该那般问你。只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你能回答,我甚是高兴。”想了想,她又道,“且你的答案我很满意,便更高兴了!”
她呲牙笑着,这笑总能影响身边之人,简行舟看得心中欢愉,虽他二人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他深觉此女甚好,他的娘子,甚好。
“娘,娘子,”这一声他唤得又小又轻,也省去了姓,藏着点小心思,“你坐回去罢,要摆膳了,有些……不方便。”
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樊采薇看了看二人间的距离,自己快将他逼得抬不起手,确实不便,便又挪了挪,坐了回去。
二人同桌用膳,樊采薇一改往日的边吃边聊,大口大口吃着——太香了,多说一字少吃一口,她没那闲工夫说话。
简行舟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动作豪气又不失文雅。且她虽言语直白,行止却不失礼数,安安静静吃着,不似他那俩妹妹,一用膳便想说话。
她合他的意。
这么想着,他唇角又弯了弯。
膳罢,二人煮起茶来。
“如何?定安菜品,可还合樊娘子口味?”
“嗯!”她使劲儿点头,努力回味着唇齿间的鲜美,道:“道道味美,鸭肉多汁,蜜藕香甜,还有樱桃毕罗!果然名不虚传!好吃!”
“呵……”她真的好可爱,好喜欢。
滚水壶中见,
雾气窗边腾。
娘子眼中笑,
郎君颊边红。
青竹与碧蓝二人并肩站着,看见这幅场景皆心生喜悦,毕竟主子好他们才能好呀!他俩相视一笑,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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