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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反、反正我不同意岑小子跟你走,他凭什么跟你走,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怎么能白白送人。”柳秋芳想想一大家子的生计,还是颤抖着声音把话说完。
镜袖是真的好奇,柳秋芳对岑大岑二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什么对老来子、有功名的岑无疆这样?还是说因为岑无疆瞎了眼,她觉得他以后是个累赘?干脆提前买股?
“老师,让我说两句吧?”岑无疆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自家亲娘的魔音穿耳,不过也正是因为有她的打断,岑无疆才能找到间隙说句话。
画束洱心气不顺地看了柳秋芳两眼,他确实不能强行把人带走,虽是师者如父,但人家亲爹亲娘还在呢,他怎么说都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不好操作。
把视线转回岑无疆身上,画束洱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最小的学生是最聪慧的,也是地位最低的,不过人不骄不躁,不攀龙附凤,性格小小年纪比他其他学生沉稳的多,也耐得住枯燥,是个成大事的人,可惜……
他拿定了的主意不会轻易更改,也不知道他图这面色蜡黄、风一吹就倒的小孩什么。
他可不信是图外表……不过这小子确实比较喜欢和好看的人来往。
“你说吧。”说的都是些我不爱听的,还没有他、他未婚夫说的顺耳。
未婚夫,啧。
想到这,画束洱又咂嘴了。
岑无疆拱手行礼。
镜袖默默把人往旁边转了转。
人画老在那边。
岑无疆从善如流。
画束洱默默看着两人。
戳眼睛
“学生是自愿要娶镜袖哥的。”
镜袖在这句话出来之前还有些渺茫的期待,这句话之后心是彻底拔凉拔凉的了。
人大佬都来接你脱离苦海了,你就老老实实和人家走了吧,顺带把我的事情搞好,咱俩谁也不会被说闲话。镜袖忍不住腹诽。
还是不解气,干脆用手肘杵了下这小子的腰一下。
岑无疆措不及防挨了一下,不疼,就是有些好笑。
这人比他大,怎么会如此幼稚。
“详细原因我想单独和您谈谈。”岑无疆的第二句话便是赶人。
诶,不是,兄弟,我也想听听你非得娶男妻的原因啊。
“并且非他不可的原因。”
镜袖:“?”
兄弟,你是真的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默默喜欢上我……或者“镜袖”了吧?你本来就有这性取向?
“我不理解……”
画束洱摆摆手,他身后的画笏左手镜袖,右手柳秋芳,把人带出了房间。
还没把话说完,镜袖就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看着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的画笏,镜袖没招了,人家一手一个百来斤的人,衣服下的肌肉也不是显摆,他有自知之明,不能硬闯。
“镜袖哥。”岑无疆少年清朗的声音随着屋檐下砸下的水滴敲进镜袖心里:“你今天先回去,我们婚事照旧。”
镜袖:“……”
其实婚事我们真的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哼。”柳秋芳被带出来后又行了,一双被耷拉的眼皮遮住的眼睛斜瞟镜袖:“你老老实实嫁进我们家,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最起码比你那有病的爹和懦弱的娘对你好得多。”
谁不知道镜袖在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这野种也是可怜,柳秋芳心里嘲笑且得意。
镜袖笑了:“刘兑是个畜牲可不是我爹,你真觉得嫁进你家是福分?”还当自家是个什么香饽饽,香饽饽是有功名的小秀才,可不是这老妪。
柳秋芳瞪眼:“你是觉得这间房子比不上刘家的土房?”遮风挡雨没问题,冬暖夏凉更是没话说,还能嫁给一个秀才,这贱人还在矫情什么!
摸摸下巴,镜袖假装思考了两秒:“这房子是岑无疆的?”
这下柳秋芳又被戳中了死穴:“这是我的房子!是我和他爹的!”
“哦~这样啊~”镜袖贱嗖嗖的:“那您可要好好守着,没准什么时候……”他俯身靠近柳秋芳:“就变成了我的,是吧?”
“毕竟我嫁过来了,就是岑家的一份子喽~”说完,镜袖不等柳秋芳发疯,立马撒丫子跑了。
欺负老年人要适度,不然人家讹你。
“贱人!!你别想从我家拿走一颗米!!!”
跑出去好远,柳秋芳才反应过来,尖锐的嗓音在半夜响彻整合南河。
镜袖早就已经提着伞跑远了。
别想拿走一颗米?嘿,镜袖还真就不信了,等他进门非得让柳秋芳扒一层皮……只要岑小子站在自己这边。
幸好雨停了。
他心里愉悦。
屋内,听完两人斗嘴的岑无疆忍不住又笑了,这次直接笑出了声。
画束洱:“……”
“很满意你自个儿挑的人?”
“咳。”在尊敬的长辈面前,岑无疆稳了稳表情,才开口:“很有意思。”
画束洱认为不可理喻:“有意思你就要娶个男的?!我还等着抱你的娃娃呢,结果你给我搞这一出!我教你的礼义廉耻、人伦常纲都被你吞到肚子里去了!”
听出来老师是真的生气伤心了,岑无疆立马正色道:“他身上有学生追寻的答案。”
“答案?”
岑无疆点头:“老师您知道的,我性子并不张扬,也并不讨人喜欢,父亲母亲对大哥二哥更看重。”岑无疆缓缓道他内心所想:“直到我在读书上小有建树,让两老在十里八乡长了脸,才有了机会让他们看到我。我四年前因救人落下眼疾,无医者可医,我母亲便发了疯,开始从我身上疯狂搜刮外物,如今,更是要我余生做他们的钱袋子。”
也是一个月前,柳秋芳请了个所谓的大师解出娶男妻对他有好处的离谱批命,他才下定决心的。
讲到这,岑无疆停了。
画束洱也沉默。
过了半晌,画束洱才说:“然后呢?你要用娶男娃这件事来让他们名声扫地?”
岑无疆摇头:“我本来是想借着娶男妻的名头让我娘分家,把我独立出去。”
“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岑无疆无奈:“确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只是大源重亲缘,若没有正经理由,作为想要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人来说,分家断亲这件事会成为一个终身的话柄。”
“你娶男妻也会成为被攻讦的由头。”
两人都没质疑岑无疆能够再上官场的念头,反而默认了他能接着科考,并位极人臣。
“先前有娶男妻的官员。”岑无疆淡淡道:“比之直亲在其子还未着官,便大肆收受银两粮食、予人方便与好处这种能让人翻不了身的污点,喜欢男人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
这话说的让画束洱又是一阵沉默。
“……歪理。”半晌,画束洱才憋出了这个词。
岑无疆笑笑,没有反驳,这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方法。
如果他未有眼疾,或许在岑家人借着他的名头收好处时便可直接与他们断绝来往,可惜的是没有如果,他只能被困在这鸟笼四年。
就算老师位高权重,也不好得插手别人家的事,会被抓住话柄,被人拖下水。
他也不想为老师带来麻烦。
好在到目前为止,岑家人都没敢做出什么太过于伤天害理之事,而他,也找到了能破解此局的人。
“为什么非得是他?”这也是画束洱搞不清楚的点。
“……他身上有恨,且反叛。”
岑无疆把镜袖的事和两人间短暂相处的过程说与画束洱。
结合刚才镜袖的一系列表现,画束洱不得不感慨,那男娃,竟真是合适的人选。
只是……“你怎知他不会为了利益背叛你?”
这点岑无疆也不敢保证,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他不会。”
如果镜袖在这,他一定会给出相反的答案,他会,他可会了,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敛财了。
画束洱打量着他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学生,不卑不亢,想法颇多。
“也不知你这性子能走到哪。”最终,画束洱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
“你的眼睛……”
师生俩确实很久没见,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直到下半夜,门才从里边打开,画笏连忙迎上去,送画束洱去休息。
镜袖当然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他回到刘家时心情不错。
将洗脚水倒掉,镜袖一转身……
李伦溪披头散发地缩在屋子的门框后边,黑咕隆咚的,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镜袖。
“我……!”吓到爆粗镜袖差点把木盆砸过去。
深呼吸两口气,镜袖没有说话,他和李伦溪无话可说,打算径直回他的小屋子。
“袖子……”鬼魅一般的声音。
镜袖头皮一麻,实在是很不想理……用力抹了把脸,镜袖回身:“有事?”
“你真的不要娘了吗?”李伦溪问:“你真的要嫁给岑家的那个瞎子?”
镜袖听见这两个问题,笑了:“那你说,刘兑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为什么没阻止?”
现在我要嫁给男人,她又不满了。
“我还以为这是你希望的。”
两句话给李伦溪打出了暴击。
她身子一震,没再说什么。
沉默地把门关了。
片刻,那间房里传出了小声的啜泣。
风一吹,镜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冒起,连忙滚回了屋子。
“镜袖”的屋子说是屋子,其实只是用几根木桩子和稻草搭起来的,勉强能挡雨的地方而已,村里只有穷且没有劳动力,生活非常困难的人家才会搭这种茅草屋,而镜袖自己缝缝补补,从进入刘家第二年便住在了这里。
仰躺在木板上,盖着早已不合身的被子,镜袖心里没有一点儿想法。
呆望了草顶两分钟,镜袖闭上眼,安然入睡。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连带着你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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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成亲啦,岑小终于要把人叼入怀中啦~
希望多多评论,多多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