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提督的沦陷

　　小辫子伸手，指着沈谙和程栖止，脸上的委屈演的很不走心，眼中挑衅之意明显，这让台下不少大臣背后发凉。 得罪一个就够呛，这不知死活的还两个都得罪了，众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哪怕明日传来消息说外邦使臣喝水呛死而后尸首被野狗偷走，他们都毫不奇怪。

　　平白无故去招惹疯狗作甚？

　　场上脸色最难看的，不是程栖止和沈谙，而是头戴玉冠的五皇子。

　　看似在骂沈谙和程栖止，实际上是在侮辱大庆王朝，将他五皇子的脸面碾在地上踩。

　　五皇子站出来，厉声呵斥，“你们难道只会逞口舌之勇毫无战意吗？若是如此，也不用比了，直接将彩头留下，滚下去吧。”

　　“我与你阿父说话，哪有你插嘴份儿。”小辫子语气轻蔑。

　　五皇子怒的面红耳赤。

　　皇帝自不会让皇子在台上被人戏弄，徒添笑话，当即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开始比赛吧。”

　　见五皇子还是气鼓鼓的，皇帝抛出了一个萝卜安慰自己的皇子，“赢得比赛，除了先前的奖励，朕私库的物件你们任挑一件，另允你们一个不过分的条件。”

　　五皇子眼睛一亮，恭敬的朝台上的明黄一拜，如一只骄傲的小公鸡，瞥了台上三皇子一眼，脚步轻快的去后面更换骑服。

　　三皇子坐在在席上，并不恼怒，反朝五皇子投去鼓励的微笑，端的是爱护弟弟的兄长做派，引得不少暗中观察的大臣对其增加好感，

　　“既然如此，如果比赛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你们谁，该不会责怪我们吧？”短发外邦人笑着开口，意味不明。

　　高台上的明黄身影，轻敲扶手，熟悉皇上习惯的张公公知道陛下生气了。

　　不等皇帝开口，换完衣服的五皇子高声朗道，“赛场如战场，自然是生死勿论，你们可敢应下？”

　　“好！五皇子有血性，既然这样，我们的好儿郎们愿意与大庆国最勇猛的五皇子一战。”短发的外邦男子起身，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飞快开口将事情拍板。

　　他乐意捧着五皇子，将他推至高位，一旦五皇子落败或在场上表现稍有逊色，这都是他们后面与大庆王朝谈判获得先机的好由头，他们可以把预期的粮糖茶盐翻一番。

　　“哼，这算盘珠子都崩到我脸上了，你怎么看？”沈谙一手抚摸马背，一边与程栖止说悄悄话。

　　“一力降十会。你脸皮这么厚，怎么会怕他们的算盘珠子？”

　　旁边几人听到两人明目张胆的悄悄话，嘴角抽搐，被外邦人带着走的情绪也恢复冷静。

　　五皇子率先上马，几人跟上，翻身上马。

　　规则没有说不能带武器，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带上了各自的趁手武器，与其说这是一场马赛，不如说是一次群体的生死打斗场，一次两国开战前的较量与权衡。

　　比赛一触即发。

　　沈芷紧紧盯着台上，目光在场上众人身上划过，小辫子骑的马马腿稍短，眼中的自信与恶意实在肆意忌惮，不禁眉头紧蹙。

　　程栖止没骑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也没有骑前些天让她驯服的其余几匹烈马，而是在侍从领上来的马匹中挑了一匹，看似是随意选的，可是她从一人一马之间不经意露出的熟稔看出了些端倪。

　　这俩绝对不是头一次见！

　　绯红色的身影首当其中，拎着刀驱马直刺入对方的半包围圈，像决斗场上开场就要献祭的血旗。

　　沈谙不知道这条鳞片艳丽的毒蛇为什么一改反常，同意上台比斗，也不理解他竟然会同意五皇子让其打前锋的提议，热血的像是被夺舍了，算了，疯子的想法哪是常人能猜的透的呢。

　　有人愿意做出头的刀刃，愿意多担一些风险，他也能更好的护住五皇子，不然，这颗金疙瘩出事了，龙椅上的那位可不好应付，他上场的用途就是作为最后一道护卫五皇子的屏障。

　　高台上，明黄的人影，看着场上搏命的几人，把玩手里的念珠，喜怒不言于色。

　　“姑娘小心！”

　　一个宫女端着一尊白玉细颈莲纹酒壶，脚下不知被什么拌了，直直往她身上倒。

　　沈芷后撤半步，在篝火中看清宫女的脸，一愣，这是在百兽园同她一起负责喂食的宫女，后撤的脚顿住，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捞住宫的女腰帮她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接住要掉的白玉酒壶。

　　小姑娘在被人绊倒的一瞬间，脸色吓得惨白，在这种场合出了岔子，轻则罚俸，重则丢命。

　　电光火石间，脑子还没有想到补救的办法，只来得及喊一声叫对方小心，她已经做好摔倒跌在碎瓷片上的准备，腰上突然的一紧被人抓住扶稳，脑子宕机一时呆住。

　　扶住人后，沈芷抬眼追着往后躲的蓝色身影看去，脸色发冷，语气却一如既往温和，“没事吧？”

　　“没……没事，”女子认出了沈芷，又是后怕又是感激，只是现在场合不适合多说，小声道谢后，用手背碰碰白芷的手，眼睛闪着崇拜的光，“改天好好感谢你”。

　　程栖止在场上打的火气直冒，扫了眼台下，看沈芷和一个眼生的宫女姿态颇为亲近，两人又是搂的又是牵手的，神色不变，只是手下动作更加凌厉狠辣。

　　小辫子打算先取个人头，压压对方的气焰，没想到看着阴阴柔柔的红衣小白脸这么难缠，砍刀震得手发麻，神色认真起来。

　　小辫子这边抽不开身，嘴里怪叫一声，另外几个外邦人甩对手就要调转马头过来支援。

　　一个短须将领见外邦人露出破绽，当即抬起长枪直刺入对方肋骨，兽皮看似薄薄一张，却十分坚韧，挡住了他无往不利的矛。

　　将领察觉异样，立刻抽身后退，可是其余外邦人却身姿怪异，近乎扭曲的改变马匹的行进方向，一拥而上将他围住。

　　将领自知避无可避，若退，他负伤，大庆王朝少一战力多一软肋，还要连累其他人看照他。

　　“嗬啊！”将领挥舞长矛，盯紧眼前一个目标，将长矛狠狠扎进，浑然不顾扎在身上的各种武器。

　　“老顾！！”台下有人忍不住喊出声，喊完又赶紧捂住嘴不敢出声。

　　外邦人避开了要害，被长枪扎中的地方凹陷一块，脸上血色顿失。

　　将领是五皇子的人，属下身死，五皇子虽愤怒也不得不将情绪压下，大吼一声朝外邦人冲去，将战场逼至另一边避开将领的尸首。

　　台下众人噤若寒蝉。

　　小辫子见计谋得逞，准备继续逐一攻克对方，不欲被这个红衣疯子牵制纠缠在这儿。

　　可惜对面的人没有放过他，像幽灵一样，无论他怎么跑都摆脱不了这抹艳色。

　　两人打着打着就离了中心，打到边缘去。

　　台中间，五皇子打的眸子猩红，可对面的外邦人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跟在后面的沈谙见状，准备跟程栖止换一下，程栖止的打法与外邦人很像，或可以招制招，一回头就看见程栖止肩膀被捅对穿了。

　　沈谙倒吸一口凉气，这厮是准备死在台上吗？半柱香时间都没到，他们这边已经损失了一员们，若这厮不要命乱来死了他们不就彻底完了！

　　他可是即将要有家室的人，要好好留着全乎身子同心上人成婚的，可不能放任这疯子胡来，已经少了一人，若再少一个他就要以身殉国了。

　　沈谙跟五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驱马上前，刚打到疯贼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劝，一根长矛从眼前人胸前扎了个对穿。

　　不好不好不好！沈谙心中警铃大作，这厮怎么跟纸糊的一样这么不经打。

　　平日这狗贼打他的时候，就像是英魂不散还打不死的鬼，狠辣阴险滑不溜手……

　　要搁平日，他一定要开酒庆祝，等这人死了在他坟头敲锣打鼓，可是眼下大敌当头，场上最怕他程栖止死的绝对是他沈谙。

　　不等他出手，一柄泛着冷光的大刀一个起落，瘆人的钝响，对面突然喷过来一股腥臭滚烫的液体，他抬手去挡，还是被恶臭溅到了脸皮上，湿黏滑腻。

　　方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小辫子，此时已经永远开不了口，了断生机的躯体重重栽下马，又被自己的坐骑重蹄踏过，死的和他的嘴一样精彩。

　　“喂喂喂，你怎么砍的？弄的我一身！”沈谙嘴上打诨，动作却没有松懈，调转方向，和程栖止一同反向杀回去。

　　五皇子见形势大好，手中的动作也不再有所保留，发了狠的激进起来。

　　大庆王朝这边众人，不再走保守打法，都疯起来，赛场很快就血刺啦啦的，马毛都被暗红温热液体浇的滴滴答答。

　　“好！好！”皇帝显然心情不错，一挥袖，当即让人取来生骨养肌膏和保心丸。

　　这两种疗伤圣药，堪称“生白肉活死人”功效，后者据说只要有一口气都能吊着续命，是太医院为皇帝研制的压箱底的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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