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见鹿

　　少女眼圈泛着红晕，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精致的红绳，红绳上挂着银铃：“红衣姐姐，你...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让鹿黎瞬间怔愣，想了千万种与女主见面女主开口会讲的话，没想到开头直接问自己是否还记得她。
　　鹿黎内心纠结：怎么办，我到底是应该记得还是不记得，关键是我没有记忆，鬼知道五年前原主做过什么事。
　　【系统：警告！宿主与位面女主羁绊值过低，建议谨慎应对。】
　　“闭嘴，正想辙呢！”鹿黎在心里怼了句，面上挤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抱歉，五年前摔过一跤，好多事记不清了……”
　　楚昭华系着红绳的铃铛猛的一抖，发出清脆的响声。
　　之前在屏风后看见鹿黎与太子打斗使出的那套幻月剑法时，她几乎要跳起来喊“是你”，可此刻，那点雀跃全沉成了水底的沙。
　　她抚摸着手腕上精致的红绳铃铛，五年不见了，说过我的及笄礼你会来的。
　　“你这个……骗子……”公主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鹿黎没听清。
　　看着女主有些失神的样子，鹿黎想要上前安慰。
　　但女孩表情变了又变，从哀伤转变为释然，又变得目光坚定起来，大方得体的公主第一次向自己的哥哥提出一个逾矩的要求，她也想学剑。
　　楚昭华下定决心，如果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那这次就让我以学剑为借口靠近你吧。
　　她问躲在假山旁边偷听了有一会儿的太子殿下：“哥哥，我要学剑！要鹿姐姐教。”
　　鹿黎有些意外，正愁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女主走得更近，方便去打探女主的心愿，完成这第二个任务呢。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刚要开口，就见楚昭宸犹豫了一下，有些恳求地低声道：“她七年前走丢被刺客用剑伤过，那些记忆太痛苦，我不想让她再想起。你先教教她，后面再找个理由回绝，让她知难而退吧。”
　　他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他见过鹿黎练剑时的狠厉，实在是怕妹妹吃不消。
　　鹿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正好，她也想看看位面女主是什么样的性格，毕竟系统抠门，不肯告诉她更多关于主角的信息。
　　她故意摆出有些凶悍的样子，对着楚昭华说：“我的剑法并非轻易就能学会的，若是觉得苦、觉得累，那我还是劝你趁早放弃吧。”
　　晚风微扬，星光微亮，少女的眸子晶莹又透亮，那里面映着纯粹的渴望：“我不会放弃的，我想像你一样...”
　　有了楚昭宸的令牌，鹿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第二日天刚亮，鹿黎就揣着“刁难手册”蹲在长乐宫的桃花林里。见楚昭华穿着身崭新的红衣跑来，裙摆扫过花瓣像只扑腾的红蝴蝶，她差点笑出声——这是跟她抢“红衣代言人”的头衔？
　　回归正题，鹿黎践行刁难的使命，义正言辞的说：“先扎一个时辰马步，能坚持下来再说。”
　　鹿黎想着，军训的时候，我可讨厌这个了。
　　她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红衣少女笨拙地挺胸收腹，双腿抖得像风中的花枝。
　　“能不能……歇会儿？”楚昭华咬着唇，额角渗出汗珠，嘴上是这么说，却硬是没挪动半步。一个时辰后，她腿一软跌坐在地，裙摆沾了草屑，倒显得有几分狼狈。
　　“这都坚持不了，那还是算了吧。”
　　鹿黎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传来闷响——楚昭华竟又撑着站起来，颤巍巍地摆好姿势。
　　“我还能练。”她声音发哑，眼里却燃着倔强的光。
　　鹿黎心头微动，不愧为世界女主。
　　第二日，她故意教了套极复杂的剑法，楚昭华记不住招式，挥剑时差点绊倒自己，鹿黎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对方像受惊的小鹿般一颤，脸颊瞬间泛红，“我……我没事。”
　　“笨死了。”鹿黎收回手，语气却软了，“看好了，手腕要转。”她握着楚昭华的手，带她一遍遍划开剑弧。晨光穿过殷红的桃花树梢，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剑影与裙角交缠，掀起纷纷扬扬的落花……
　　傍晚，鹿黎对楚昭宸说：“这孩子我教了。”她看着远处正在傻傻望着她的小公主，嘴角微扬，“小笨鸟，呆呆笨笨的，我不管她，可别让她叫别人欺负了去。”
　　鹿黎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迫使她改变，教公主练剑一来可以与位面女主走的更近，更好了解她的心愿，二来这些天的相处她感觉女主挺不错的，自己无聊时还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
　　楚昭宸能怎么办，宠着呗。
　　此后，桃花林中常能看见两道身影。楚昭华学得慢，一个劈剑动作要练上百遍，手心磨出了茧子也不吭声；鹿黎教得严，却会在她累时递上伤药。
　　有时楚昭华练不动了，鹿黎舞剑时，她便取出随身携带的七弦琴，坐在桃花树下弹琴歌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琴音清越，鹿黎的剑影随旋律起落，琴剑相和，桃花落，不知是红衣吸引了谁的目光，还是琴声撩拨了谁的心弦……
　　“好听吗？”一曲终了，楚昭华拨了下琴弦。”
　　鹿黎回忆一下自己背过的夸奖词，答到不吝夸奖，“不错，如听仙乐耳暂明。”
　　楚昭华身为青鸾国的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盛名远在月璃国的她也有所耳闻。
　　楚昭华语气带点自嘲，“这被父王逼着学的琴倒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陪你练剑。”她尾音轻颤，隐隐透出一丝无奈和悲哀。
　　鹿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你若是愿意，以后我教你练剑，你教我弹琴。”
　　楚昭华的眼睛亮了起来，腕间的红绳铃铛轻轻晃动：“真的吗？”
　　鹿黎点头，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如冬日暖阳，如久旱甘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真切绚丽的表情。
　　在现实生活中的鹿黎没有朋友，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或许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楚昭华待在一起，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喜欢看她练剑时笨拙又认真的模样。
　　两人坐在桃花树下，望着夕阳休息，不远处的七弦琴边随意靠着一把碎影剑。
　　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鹿黎忽然觉得，多个人也挺好。
　　“那个，你刚才那招太快了，我没看清……”
　　“没看清？要不要给你搬个板凳沏壶茶，让你慢慢看？”
　　“也行，要不……你再慢十倍来一遍？就十倍，我肯定能记住！”
　　鹿黎无语：“……笨。” 转头却默默放慢了动作，嘴上还嘟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要不你再来一遍？”
　　鹿黎盯着她那双清澈得毫无杂质的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收回刚才那句话，多个人……麻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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