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乖宝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了。
　　许卓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他喊。
　　“水……”
　　声音很哑，但林砚听的一清二楚，他想赶紧跳起来去倒水，但只是很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倒水，许卓很快喝完了，他又倒一杯，许卓小口小口地喝。
　　许卓白嫩好像能掐出水的眼角都是红红的，蒙着一层水雾，嘴唇有点裂，但是比平时更加红润，他很快就回神看到林砚，眼神又变得很警戒，充满怨言。
　　林砚手撑着床往前探身，许卓就往后缩，躲在角落了，眼神更加怨愤。
　　“对不起啊，小卓，哥哥给你道歉！”
　　可是许卓只是很冷地看他，林砚心里直打鼓，他气的想拿自己头撞墙，又怕吓到他弟，只是试探性的想抓许卓的手，许卓抽回去他抓住，这样幼稚地拉扯两三次。
　　终于他被踹了，林砚只能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儿道歉，眼看着被子又要被许卓踹掉了，他赶紧抱住许卓。
　　许卓在哭，哭喊。
　　“我讨厌你！你也要走，你骗我！”
　　林砚早有心理准备，难受地抱着，他，任凭许卓的脚踹在身上，劈头盖脸的巴掌落下来，也没躲，没吭声。
　　打呗，别再闹的感冒复发了就行。
　　不过三五分钟，许卓终于安静下来，被他抱在怀里哭，林砚身上挂着彩，还得倒水给他弟哭，省的他把眼泪哭干了。
　　昨晚上的事，许卓明显还记得，林砚给他道了很长时间的歉，只换来许卓愤恨委屈的小眼神，好在不像之前那样的冷了。
　　许卓郑重地单膝跪在床上，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哄他。
　　“哥以后永远都站你这边，以后你在哥哥心里第一重要，好不好？”
　　许卓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把手放到林砚手臂上。林砚心里长舒一口气。
　　同时他也感到心里多了什么新的东西，沉甸甸的。
　　……
　　林爸和许阿姨是晚上回来的，许阿姨看了许卓一眼，只看到许卓低垂的头，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回了房间。
　　愧疚吗？
　　其实按性格来看，许卓和许阿姨都是很克制冷静的性格，只是许阿姨更冷，有这样的表示，已经很不错了，林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莫名有点烦躁。
　　果然，当天晚上，林爸就正式宣布了许阿姨怀孕的消息。
　　林砚和许卓都没有意外，本来林砚还担心这事能给他弟造成挺大的心里阴影，但或许是已经知道了，许卓没有一点激动，神色也是淡淡的。
　　只要许卓没事就行，林砚满足地想。
　　林爸说了许多许阿姨孕期，两个孩子要注意的事项，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给他们做思想和心理工作。
　　林砚就“嗯嗯”地听着，时不时点个头敷衍他一下，他的心思都牵挂在许卓身上。没听进去多少。
　　这些车轱辘话，还不如林爸对他们俩的关心，让林砚印象深刻。
　　林爸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晚着急，不小心让玻璃划破了。”
　　林砚打着哈哈，手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创可贴，几个手指头却不由自主蜷缩一下。
　　“那你好好包一下。”
　　林砚皮，也皮实，从小到大都是磕碰长大的，他爸皱了皱眉，转头就关心许卓去了。
　　问昨晚上发烧的事。
　　眼看着许卓话越来越少，他爸在也越来越尬。
　　林砚三言两语堵他爸的嘴，把话头拨到许阿姨身上。
　　林爸果然没说两句，就进去找媳妇了。
　　怕许卓紧张吓到，林砚摸摸他的单薄的小肩膀。
　　“没事，没事。”
　　小家伙慢慢抓住他手上的手捏捏。
　　……
　　从许阿姨怀孕之后，林爸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到照顾许阿姨上。
　　林砚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爸接许卓回家，许卓都不太好。
　　天气晴了，他爸不怕晒，可苦了跟他一块回家的许卓，因为身形差太大，小家伙身上总是容易晒红。
　　晚上林砚本来是拿了药膏，给许卓去疹子的，手按上小家伙的背，就听见轻轻的哼声，小猫一样。
　　“痒……”
　　许卓漆黑的眉头皱紧，脑袋低垂，因为咬的太用力，嘴唇也偏红。手紧紧抓着床单，还是忍不住抓自己的肩膀或者背，不只是起疹擦药难受，还有被晒红的皮肤也疼。
　　“哥……痒……”
　　林砚心疼的没办法，只能按住他的手腕。
　　“不痒，小卓乖，我给你抓。”
　　于是伸手给伤疤揉揉。
　　肉眼可见，许卓肩背身上，布满细小的抓痕，虽然细，但抓的又深又用力，而且反复叠加，斑斑红痕，在白生生的，藕色的皮肤上，特别触目惊心。
　　虽然平常小孩自己抓伤口也没轻没重，但林砚有种直觉，许卓并不那么爱惜自己。
　　他这个发泄一样的抓法，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留疤。
　　是以前日子过得太好了，缺乏常识，还是没人爱惜他，所以他也不爱惜自己？
　　林砚不知道，但他直觉，小卓是不能给他爸带了，于是跟他爸从争吵，到心平气和地说话。本来可以谈的，无奈林砚心里攒了一肚子火，就为朝他爸发泄。
　　谁让林爸就像第一次当爹一样，三句话离不开“你许阿姨和孩子”，林砚服气。
　　吵了一架之后，他把许卓接手了，以后每天上下学，还是兄弟俩一起。
　　他们过了相当，平静温和的一段岁月，就像是没吵架之前。
　　早上他们一起去上课，林砚什么东西都往书包里塞，反正够用就行，许卓会仔细整理好书本工具。
　　但他只记得自己该带的，所以下雨天林砚会给他多带一件外套，不管晴雨天，都给他弟带着伞。
　　有时候放学早，林砚牵着许卓回家，看到路边的花，或者漂亮玩具，许卓就爱在一边看着，林砚就给他买。
　　而且总爱逗他。
　　“想不想要，跟哥哥说！”
　　许卓开始是转身就走，但是架不住林砚缠他，被逼急了，许卓才会耳根红红的点点头，或者说一个“嗯”字。
　　林砚不介意花他的钱，他买冰淇淋都是挑十多块往上的，一方面是想尽力给许卓最好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逗许卓多说两句。
　　他想，许卓应该不是天生就这么少话。尤其是看到许卓在家里，每次想说点什么都被他那个憨憨的爹盖过去，时间长了，也变的不爱说话了。
　　这很不好，憋心里时间长了那就是心病。
　　许卓自己是洗不干净衣服的，为了保护他这敏感的皮肤，林砚还专门去对比了不同的洗衣液，买了亲肤的回来，然后一手包办了许卓的衣服换洗。
　　这事让祝宇宋清知道了，祝宇当场就喷了水，宋也嘴角抽搐地扶了扶眼镜。
　　“你他妈连内裤都给你弟洗，你怎么不给他连澡一块洗了？！”
　　“你懂个屁，小孩娇气，能不多看着点？”
　　林砚哼着歌，呸一声，想着，许卓今天穿了他买的小熊卫衣，别提多好看了。
　　萌萌一个小正太，出门的叔叔阿姨都稀罕着，那一身都是他搭的。
　　祝宇不死心薅住他。
　　“不是我说，晚上还打篮球吗？”
　　林砚甩开让他抓着的胳膊，眼皮不抬。
　　“晚上要回家。”
　　祝宇瞠目结舌，咽了口唾沫。
　　“你让你那个弟下降头了？三句话离不开他。”
　　“那是你没弟弟，不知道养个多好玩。”
　　祝宇不可置信，气急败坏，抓住宋清，指着他。
　　“老子没，宋清总有，你问问他，他也跟狗似的粘着他弟？”
　　宋清抽抽嘴角，一把推开他“滚蛋。”
　　倒是忘了，宋清家里也有个弟弟，林砚总有点好奇。
　　“你问问他，天天满脑子装着他弟，还给洗衣服做饭带着玩儿，晚上怕黑还陪着睡？”祝宇不甘心扯着嗓子喊。
　　宋清汗颜，倒真的点了点头，皱眉。
　　“怎么可能？烦都烦死了，要不是我妈总让我带我弟……”
　　林砚听着就想笑，宋清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过自己天天拆家的混世魔王弟弟。
　　“那是你们嫉妒，谁让你们没养着个乖宝弟弟？”
　　说完转身拎起书包，林砚大摇大摆地潇洒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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