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的吻

　　日子一天天过去，于心海在林家的高压下继续着他的学习生活。虽然成绩在不断提升，但他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怪不得学校里经常有人跳楼，不过为什么晏云乐不去跳楼呢？于心海记忆里学委好像就没几次掉出过年级前三，抗压能力这么强悍吗？

　　对不起又在想晏云乐了。应该是高压学习下人总得找一个执念支撑着活下去吧。他现在一刷题眼前就开始浮现晏云乐那双清棱棱的眼睛，她为什么眼神会一直平静就像一潭死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条狗。如果逼得她哭出来，她是不是就会是另外一种神情呢……抱歉他还在想，有些停不下来了。

　　一个人待着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想露出什么表情就是什么表情，借用“刷题需要安静的环境”为理由不用担心有人会进来看见他不受控制的笑容后呵斥他。

　　但是内心更加空虚，总觉得笑容需要一个对象。于心海知道这很有病，却也没有应对方法。

　　林家要是想管那确实管得严，他这些天别说找私人侦探调查晏云乐了，就是连手机都摸不到几回。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写、改、练，写得眼冒金星，然后莫名想到晏云乐然后冷笑一下：呵呵。

　　*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考完生物于心海幽灵般地踏出考场，拿到手机开机以后，他第一条消息就发给兄弟：

　　给我几个私人侦探的联系方式，我要调查个人。

　　然后就是一条朋友圈：老子终于解放了。

　　接着他脚步虚浮地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坐上豪车，回到林家后敷衍里带着藏不住的讨好一路“嗯嗯很好好得不得了”上了二楼卧室倒在床上，试图沉眠。

　　人类就是奇怪至极，明明在考前百般希望着的“睡三天三夜”在有了实施机会后反而不愿意实施。于心海埋在床上一个小时睡意全无，最后把手机打开在一众记不清脸莺莺燕燕的娇嗔撒娇下艰难地调出兄弟回复的消息：XXXXXXXXX 兄弟就帮你到这了。

　　于心海无视其他消息，手指快速点击手机屏幕，鬼知道他这段时间里居然是靠着对晏云乐的一腔作恶欲才熬过来的。

　　呵呵。
　　*
　　晏云乐没有感情地说：“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肥胖的，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呆滞的笑容，晏云欢痴傻地笑着，嘴角流出涎液：“姐、姐姐。”

　　晏云乐在她身边蹲下，把妹妹的衣服折了一件放进大口袋里，晏云欢歪着脑袋看着她，疑惑地拿起另外一件衣服有样学样地折好，叫到：“姐姐！饭！”

　　“非常好。”晏云乐指着其他的衣服，面若冰霜，“继续。”

　　晏云欢高兴地叠一件衣服就喊一声她，明明岁数就比晏云乐小两岁，有着丰满的成人体型，却是个一出生除了进食就需要人照顾的傻子。

　　晏云乐看着她动作，缓缓地说：“我真想把你掐死。”

　　手上却拿着纸把智障妹妹的口水擦干净了。

　　晏云欢听不懂话里的恶意，依旧笑嘻嘻地叠着衣服，她衣服也不多，一会儿就叠完了。晏云乐看着妹妹这样子，垂下眼：“乖，马上就吃饭。”

　　父亲早死，母亲靠着站街养活她们，晏云乐上学都因为经济原因晚了两年，不过因为聪明所以跳级刚好弥补了这点不足。

　　家里母亲忙着工作没精力给予晏云乐精神上的一切，妹妹是个傻的只会喊“姐姐”，小小的晏云乐只希望有个玩伴。贫民窟外面经常有流浪狗，晏云乐偷偷喂过一只，看着小狗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她觉得终于有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好景不长，直到小狗跑上楼来找她玩时，被妈妈看见了，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狗赶走，又给了晏云乐一顿暴打：“饭都要吃我的，居然还在外面养狗？小王八蛋！”

　　小狗无助地出去，在楼下徘徊，没看路被经过的车压死了。

　　就因为她没有钱，养不了小狗。

　　早慧的晏云乐一开始会崩溃，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里，她和于心海一样，彼时无助又执拗地追求金钱，渴望逃离。

　　她母亲是个疯女人，每天洗着衣服突然开始打骂她：“你就是个累赘，养你干什么？你去死好了。”

　　过了一会儿又温声细语：“妈妈就是心情不太好，对不起宝贝。”

　　晏云乐最烦她这样，那甜腻的嗓音不知道说给过多少男人听。

　　她不止一次地计划逃出去，下水道一样的贫民窟里她就只有身份证是比较需要保护的，也只需要带上身份证，她相信外面的世界还是缺少童工，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比现在的生活好一百倍、一万倍。

　　那天晚上还是初中生的晏云乐悄悄睁开眼，蹑手蹑脚地抛开趴在她身上的傻妹妹，独自一人往外面跑去。

　　她才跑到楼下，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从房檐下抓住了她的脚踝。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他，不过是和她最讨厌的疯女人一起，母亲每次带着她下楼都披头散发，见谁骂谁，连路边的狗都不放过，所以没有人敢上前。

　　她被抓住了，那双肮脏的手如此有力完全无法摆脱，晏云乐眼泪都忘了流，心想她这辈子完蛋了。

　　“哇啊啊啊啊——！姐、姐姐！要姐姐——！”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她的傻子妹妹出现了，睡到一半被姐姐翻开，她就看着姐姐出了门，傻子以为是玩捉迷藏，跟着下了楼没找到人，只能吼叫着找姐姐。

　　她救了晏云乐的命。

　　猥琐男在周围一片叫骂：“谁他妈在外面喊。”“知不知道现在凌晨两点了！？”中惊慌失措地松开手，晏云乐急忙上前抱着光着脚的妹妹上楼。

　　傻子也救了自己的命。

　　再过了两年疯女人死了，她最好的遗产就是没给晏云乐留下欠债还供着晏云乐读完了初中。等到晏云乐顶上房梁柱开始赚钱时才发现母亲没由来的发疯是多么有道理，什么东西都他妈的要钱，为什么人不能住在大街上喝着西北风活着呢。

　　她很聪明，奎城七中给她开出的条件比其他好学生优厚得多，几乎是免费读完只要她一直保持着成绩，除此之外还会每个月给她发补贴，加上奖学金她完全可以一个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只要把那个累赘妹妹丢掉，她就解脱了。

　　抛弃妹妹也不难啊，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离开家庭的觉悟，在贫民窟里要是有了恻隐之心随时都会被坑一把，她更是心如匪石从小冷漠。

　　所以呢。

　　“我真想掐死你。”晏云乐把饭菜给乘好端在妹妹手上，说，“吃慢点，别呛到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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