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漫游录之谁家婀娜

　　得意忘形的后果嘛——婀娜阿姆（安宁女士）下班回家就看见一只乌鸦从家里飞出去，没撞上能量罩；而自家阿奴婀娜呢，嘴角沾着残留奶油依依不舍和乌鸦告别，数着手指把自己接下来几天行程说了一遍：
　　“明天只有上午有课，但是下午妈妈们说要带婀娜去逛街，后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可以很早回来，到时候可以来找婀娜玩噢！然后就是周末了，你也可以来找婀娜！”
　　本来想假装不知道儿子偷吃蛋糕的，但是这么差劲的收尾，连嘴都没擦……
　　“儿子，你偷吃小蛋糕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婀娜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嘴巴，滑腻的触感，舔一下甜的，糟糕，玩太开心，刚刚只记得洗手嘴忘了擦了。
　　“阿姆……”婀娜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往后缩了一步。怎么办怎么办被阿姆发现了。
　　“咦，家里有新增访客记录，这是，是只鸟？”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母母，那是我的新朋友！之前我们一起喂过的。”婀娜很忙，婀娜在忙着和母母说话，婀娜没空和阿姆说话。
　　小朋友想跑过去给母母个大抱抱，借机糊弄过去阿姆。
　　“女女，你和那只小鸟交上朋友了？”婀娜的母母，也就是昭玥女士感觉很魔幻，自家女女已经可爱到这种程度啦？还是女女偷吃的其实是传说中的魔法蛋糕？之前蛋糕在哪买的来着，要不再去买点。
　　房檐下，小朋友还是没逃过阿姆的拦截，安宁开始对婀娜进行来自母爱的对话。
　　“知道自己错哪没？”
　　“婀娜不应该偷吃小蛋糕……”
　　“嗯？”
　　“也不应该偷藏零食。”
　　“都不对。”
　　“啊？那，不该没叫阿姆一起偷吃？”偷看一眼还在门口望着小鸟飞走方向的母母，不再试图溜走而是主动靠近阿姆低声说。
　　“儿子你吃了几块小蛋糕，超过两块没？”安宁开始对自家儿子循循善诱了。
　　“没有，就一块，还切了一点给小鸟。”
　　“你没有吃很多小蛋糕让自己吃不下晚饭，所以偷吃小蛋糕不算错。你的零食是抢或偷别人的吗？”
　　“当然不是！抢和偷都是不好的行为。婀娜没做过这种事。零食是每次少吃一小包攒的，小蛋糕也是上次没吃留下来藏起来的。”对坏人除外，他们都欺负别人了为什么不能欺负他们啊。
　　“你在分配自己零嘴的份额，能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还不被发现是你的本事，但是下次还要注意保质期。”
　　“阿姆你是在夸婀娜吗？”
　　“阿姆是陈述事实，哪夸你了。想好自己错哪了吗？”
　　“那，我下次叫阿姆一起吃？”还不知道贿赂这词的时候，已经自悟了吃人嘴短的道理。
　　“好啊，你叫我，我再叫上你母母，咱一家三口全知道了，从根本解决偷吃里的‘偷’字。”
　　“……那我觉得我没错。”婀娜沉默，阿姆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总觉得哪不太对。
　　“你刚刚只错在想瞒着我和你母母偷吃却做不好善后，现在还多了一个不思复盘。”
　　“什么是善后？复盘又是什么？”
　　“善后就是做了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之后，清理做了事留下的痕迹避免被发现。复盘，就是做了一件事之后回想有没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阿姆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婀娜被阿姆抱起捂住嘴。
　　“我先带你去吧嘴和手洗了。玥儿我们先进屋了。”
　　一楼盥（guān）洗室内，花瓣形状的异形镜上清晰映着婀娜嘴角的蛋糕残屑。
　　果然好明显，下次一定要记得善后。婀娜还是想着刚刚被打断的对话。
　　“阿姆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婀娜的话。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做？”
　　“谁说的对方问什么就要答什么了。”安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小脑袋，“对话可以选择跟着对方话题说，也可以拒绝回答，直接转移话题啊。”
　　“欸，对噢！所以，不可以告诉婀娜吗？”
　　“那如果婀娜答应支持阿姆的决定，阿姆悄悄告诉婀娜，但是不可以告诉你母母噢。”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母母？这会伤害母母吗？”
　　“阿姆就是不想婀娜母母担心才不让婀娜说的啊。”安宁抱起婀娜两人面向镜子中的自己，脸颊轻轻蹭了蹭儿子，“婀娜相信阿姆很爱婀娜很爱昭玥吗？”
　　“当然相信啊，就像婀娜爱阿姆和母母一样。不对，是婀娜更爱你们，婀娜从出生就开始爱你们啦，以后也可以一直爱，但是你们不是从出生就爱我的，你们从出生开始爱的是自己的阿姆和母母，和婀娜一样。”婀娜语气带着骄傲，就像是比赛得了第一，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个。
　　“儿子啊，阿姆和你不一样，阿姆要是小时候嘴就能像你一样甜，也吃不了那么多竹笋炒肉丝。”小时候还试图威胁妈妈们边哭边吼道“你们现在打我，以后我就会打你们孙子！”
　　实际呢，完全下不了手好嘛，甚至连重话都不舍得说。
　　“阿姆除了爱你们，也很爱自己。因为爱自己才长出自己的模样，才吸引到了你母母，我们才有了你。也因为爱我，你母母才会格外担心我。可是阿姆是个犟种啊，阿姆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但这份工作中也有一些危险是不得不面对的，阿姆能做的就是做好每一次善后。十次里告诉你母母两三次，免得他认为我瞒他。阿姆是不是很聪明~”
　　婀娜还是有很多很多问题，如果阿姆隐瞒的事涉及到了自己和母母，可是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更被动吗？母母真的不知道你的工作很危险吗，还是假装配合你也是不想你担心，母母常常对婀娜说阿姆很了不起，虽然母母也说过每一份工作都有价值值得尊敬，可是婀娜能感觉到母母提起阿姆是不一样的。如果母母是真的不知道，那真能一直瞒着吗，瞒不住那天母母会更伤心吧。善意的谎言，到底是谎言修饰善意还是善意修饰着谎言……婀娜还想不懂，所以将所有思绪汇总成简单的几个字。
　　“婀娜相信阿姆。”相信阿姆爱自己和母母，相信阿姆的选择，相信自己和母母会是阿姆的强大支柱，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最最亲爱的家人。
　　屋外橘子样的太阳挂不住了正在点点下坠，云遮不住的地方默默将暖光洒下，一缕在树梢，一缕在屋顶，一缕透过窗棂照在这对母子身上。异形镜上依旧映着母子俩，但是人像后的背景已是晕染成一片云彩霞色。
　　安宁摸不准自己怎么会突然和儿子说这个，儿子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玥儿，难道自己其实是想玥儿知道的，只是少了份自己去说勇气。那自己还真是又坏又贪心，坏在一边和儿子说这是秘密一边又期待儿子告密，然后假若自己后悔了还有个道德制高点推卸责任；贪心在想不动声色获得爱人的理解和支持，但自己很清楚，若是情况反过来变成玥儿为了理想需要面对比平常人更多的危险，自己会说先活着才能有其他，会让玥儿在担心他的家人和他的理想中做选择，哪怕自己和他都清楚这两者不该是对立二选一的选项。
　　安宁今年30岁，月之国公民平均自然死亡年龄是130岁，目前有记载的最高死亡年龄接近两百，18岁是法定的成年年龄，一直到90岁都是青壮年。其实安宁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要孩子的，五、六十岁才开始考虑后代的月之国居民才是主流。
　　为什么会在23、24岁的时候和昭玥有了婀娜？
　　“如果把人生分成一百份，你的理想占多少？”
　　“那起码得有五十份。二十份的享受人生，二十份的家人恋人，还有十份灵活待定。昭玥，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啊是啊，我现在特别生气，我打算把九十九份都给家人恋人的，现在和你一比我吃了大亏了。”
　　“呃……我不是一个好恋人，对……”
　　“停停停！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九十九份很明显是我乱编的嘛~哪有人的人生都是依靠别人当自己支柱的。其实我没有太想过这个才问你的。还有噢，你是不是个好恋人肯定是我这个恋人来评啊，哪能既当选手又当裁判自己评的！”
　　“那你没生气吧？玥儿？”
　　“这就要看你想不想我生气了。我接下来说一件事，你同意我就不生气，你拒绝嘛我估计就要生气了。”
　　“你先说。但生气了也要给我邮箱留言怎么让你重新开心，你知道的 ，比起想办法哄人开心，我一向更擅长惹人生气。”
　　“给我20年的‘安宁’。不是说不让你去正常工作啊，就是20年内不去接高危的任务。如果非高危任务你都能让自己受伤，那我认了，但那也更说明你还没有接高危等级任务的能力。”
　　“？”
　　“当然喽，基于对你的了解，你就算现在一口答应我也不会信的，我太知道你了，真要是遇到你有机会接的高危任务，你肯定立马就会想办法去接。”
　　“玥儿果然懂我，我根本不可能控制住我自己的，我肯定是立马想办法去接，除非我根本接触不了这种任务。”
　　“一个孩子法定成年岁数是18岁。”昭玥的语气很认真，正如他与我交汇的视线，沉稳、宁静。
　　月之国律法规定育子期间，即孩子处于未成年期间，为了尽力保障新生代有个完整的家庭，任何公司、组织、个人不得给家长分派高危及以上等级的工作任务，如有特殊情况不得不违反该项规定的，需向特情部申报。
　　“安安，你有想象过我们的孩子吗？”昭玥收回看向我的视线，转向远方，“他肯定是个女孩，但他会是什么性格呢，是和你一样热烈，还是会像我的安静，是活泼擅长交往还是自己玩也很开心，他会喜欢什么呢，爬树捉虫，雨后踩水坑，躲猫猫，会不会瞒着我们想办法偷偷上网？”
　　“被发现吵架后可能会趁我们睡着在我们脸上画乌龟。”我接话。
　　“听起来倒像是你会做的事~他会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童话，冒险，解谜？”
　　“又或者他都不喜欢于是决定自己写故事。”
　　“他会喜欢运动吗，喜欢哪种，会好奇那些已知和未知的外星生灵吗？”
　　“如果我带他飙摩的你会反对的吧。下周我们要和一种新的外星生灵正式建交了，寰宇真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现和我们相似的文明。”
　　“你会想陪我们俩的小家伙长大吗？他不是我、也不是你的克隆，他既是我、也是你生命的延续。在他成年之前，我们和他一起成长，等他成年后，你又积攒了十八年的力量且正当青年壮时，你可以开始尽情去追逐你的梦想。那时我们的爱情可能已经完全转变为亲情，我俩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怎么说呢，对彼此有独占欲？而且，十八年，说不定我对你的爱意被磨掉了，根本不关心你会不会把自己投入危险里，也就不会阻拦你了。”
　　“都开始说狠话了，我拒绝的话玥儿果然是会生气的样子。所以……”
　　“所以？”
　　“所以趁现在我们学习的惯性还在，趁早准备预备家长的考试申请吧！对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准备缔结仪式，玥儿你确定想好了，这手牵了我可就不会放了。十八年后玥儿你不会真不爱我了吧？”
　　“说得好像和你缔结是加入什么邪恶组织一样。现在很爱，爱到不喜欢管闲事的我违反本性忍不住想管你。至于十八年后嘛，你得问十八年后的我和你啊~”
　　之后两人正如计划中一样，缔结，育子。
　　月之国在上个世纪时期，女子怀孕普遍采用母体孕育初期 1-2 个月，然后从母体导出婴儿进入医院孕部的外界子宫装置进行继续生长，直至发育完全 8-9 个月后“娩出”再交给亲代，婴儿在子宫装置时期，律法规定亲代工作时长为正常工作时长一半，另一半原先工作时长转变为育儿时间，亲代通过孕部净间后去往自己子代的子宫装置房间，可自行选择音乐、读故事等等方式（交流手环检测进入孕部后会自行进行功能锁定，保留来电联系、查看时间、音乐播放、计算器等基础功能，一切娱乐软件进入锁定模式）。
　　至安宁和昭玥两人缔结时，生育技术已经到了可完全体外孕子的程度，不论亲代是女女双卵子结合，还是女男卵子精子结合，都可以在体外孕子仓中完成，但为了培养亲代与子代的感情，孕期子代陪伴制度并没有改变。
　　至于这种孕期规定如何执行，当然离不开强有力的社会保障了。
　　若有集团员工孕期因集团工作原因导致陪伴时长不足，第一次会取消子集团当月员工孕期减税额度，再次发现则取消整个集团（子集团和母集团）一年整的员工孕期减税额度，第三次将会直接将总负责人进行资产清算，个人资产价值大于集团价值，则可选择交集团价值数额的罚款保留集团，或者集团直接收归国有;总负责人资产不足且公司无负债，则公司收归国有；总负债人资产不足且公司负债，公司进行法拍，法拍价格低于负债，差价由该公司总负责人以及涉事员工领导中间一串领导阶层按责任占比分摊负债金额。因此，没有脑袋有坑的会去侵占这半天育儿时间，你的领导会比你还关心你怎么还没去医院。集团和医院会分别记录并且系统自动上报离开集团时间和来到/离开孕部时间。
　　有外星生灵说这个制度过于严苛，但月之国的孕期条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集团、公司、组织真的犯过，一方面是因为惩罚真的太狠了各团体对此都是日常严查，一方面是因为通过预备家长考试不容易，家长们都很珍惜重视，并且医院孕部的亲代信息上传核查确认后会给相关团体发送准亲代名单，提醒你司有员工孕期减税可用，注意调配员工工作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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