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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往前几步,整个客厅一览无余,目光飘到另一侧沙发。
若说人也是可以凝固的,程安篱此刻已经是一尊石膏像了。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停跳几秒,然后爆发出“咚咚”的声响,用力敲击她的胸膛,有一瞬间的眩晕感。
沙发上坐着的人,长了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江牧乔神色淡淡,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无法自控的上下打量,两年多没见,他瘦了很多,原本就清晰的下颌线更显凌厉,家居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全靠肩膀撑着。或许是还在病中,脸色看起来苍白疲惫,腿上盖着毯子,那毯子也是他们两个一起挑的。
单论长相,江家两兄弟都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立体得有点不像东方人。但细看其实江牧青的面部线条更加硬朗,江牧乔的眉眼则柔和一些,尤其是那双干净澄澈的含情眸,能让任何异性心甘情愿溺死其中。
可偏偏这人边界分明得很,掌权之后在外人面前性格又端得过于沉稳内敛,那双能将万物化水的温柔眉目,只有曾经的程安篱有幸见过。
现在那双眼睛正定定看着自己,眼里情绪层叠,她看不懂。
“安安,过去坐吧。”江牧青悄悄提醒。
程安篱这才如梦初醒,像个四肢不协调的提线木偶,同手同脚走过去,傻乎乎的坐到熊猫屁屁旁边,想着应该说点什么才不显得气氛僵硬尴尬。
轻咳声响起,苍白的薄唇轻启:“别来无恙,阿篱。”
久违的声音,说出如此疏离的话,一泼冷水浇灭了最后一点希望,将她拉回现实。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过往种种,只剩平淡一句隔着恩怨和沟壑的“你好吗”,已经很好了。
可是,内心深处一颗名为不甘的种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开始萌动。
程安篱语调生硬:“大少是否说得过于轻巧。”
听见这话,江牧乔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睫微微扇动,然后慢慢垂下去:“对不起…”
他又开始咳嗽,一声一声听得人心酸,掩着唇低低一声“抱歉”。
陆予送过来一杯红茶,又递给江牧乔一杯水,还有一个小托盘,上面几颗花花绿绿的药片,被他推手挡开。
程安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压下心头的烦躁,尽量不去看对面这人病中辛苦的模样,放缓了声音:“我不想听这些,你知道的。”
江牧乔缓了缓,叹息道:“阿篱,既然回来了,今后若有需要,只要你开口,我…”
“真的欺人太甚。”
她忍不了了,是想平心静气好好说话的,可这人一上来先云淡风轻的问好,又低声下气的道歉,现在还打算做出承诺,他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程安篱想把后槽牙咬掉:“江牧乔,我不配得到一个解释,是吗?”
听见这话,他蓦地抬头,眼里盈满了生理性泪水,目光流转间脆弱又无助,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她狠心把话说完:“如果你还需要时间想,我可以等。”
“安安…”江牧青想劝。
程安篱懒得听,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须臾,还是没有回应。
“你好好休息吧,告辞。”她嗤笑一声,果断站起来,转身要走。
“阿篱,天黑了,你情绪不好,让,牧青送你。”江牧乔一直咳嗽,一句话说得断续,伴着喘息。
她转过身,冷冰冰问:“江牧乔,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然后拔腿就走。
“阿篱!”
一着急,他撑着沙发扶手颤颤巍巍就要站起来,毯子滑下来。可是他失败了,两条腿仿佛千斤重,刚刚撑起一些就重重摔倒在地,腰背传来的痛感将他禁锢在地上无法动弹。
“大哥!”
江牧青吓了一跳,冲过来扶。
“咳咳咳…去看看她。”江牧乔勉强攥住他手臂,把他往外推。
陆予听见声音跑过来,拍拍江牧青肩膀:“去吧,这里有我。”
后者犹豫两秒,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追出去。
江牧乔痛得脸色发白,冷汗氤湿了鬓角和衣服,恼人的咳嗽还不肯放过他。
陆予没有马上扶他起来,慢慢施力替他揉着后背:“牧乔,放松点,别用力,牧青去追了,别担心。”
他帮江牧乔把僵痛的肌肉一寸一寸揉开,一直到腰腿,等痛得没那么厉害了才慢慢撑住他,将人揽到身上,小心翼翼扶到沙发上躺下。招手喊佣人把便携式呼吸机推过来,正要扣上,人已经精疲力尽支撑不住,费力喘息着昏沉过去。
程安篱怒气冲冲摔了门跑出来,边往外走边用手机叫车,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她失控的地方。
可恶的是,今天连车都不好叫,这里不是闹市区,不赶巧就要等上好半天。
“Damn!”她忍不住骂了一句,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子。
不远处传来引擎声,两束灯光从身后照过来,江牧青降下车窗:“安安,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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