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物品在说话！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操场围栏，在塑胶跑道上织就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踩上去带着恰到好处的余温，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橡胶味。
　　体育老师站在主席台上，扩音喇叭的声音借着风传得很远，逐条念完体测规则后，他刻意抬高了音量：“这次成绩要算进运动会选拔，算是摸底，都拿出真本事来！”
　　苏砚辞站在 800 米起跑线上，指尖轻轻蹭了蹭发烫的跑道，心里没太当回事。她的中长跑向来不算突出，每次体测都只是卡在达标线边缘，谈不上竞争力，自然没把 “选拔” 二字放在心上。
　　发令枪响的瞬间，尖锐的声响刺破午后的宁静，她跟着人群下意识冲了出去。起初还按惯常节奏慢跑，刻意保存体力，想着后半程再发力追赶。可跑着跑着，苏砚辞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双腿像是裹了风似的，轻快得几乎没了重量，呼吸平稳得不像在跑中长跑，以往跑到半程就酸胀发沉的小腿，此刻竟毫无吃力感。
　　她下意识加快步频，脚掌落地时带着轻盈的回弹，轻易就超过了好几个平时比她跑得快的女生。身旁传来同学惊讶的低呼，风裹着那些细碎的声音掠过耳畔，苏砚辞自己也懵了：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她还没完全缓过神，胸腔里的呼吸依旧平稳，甚至没怎么喘气。负责计时的体育老师低头看了眼秒表，又抬眼看向她，眉梢微微挑起：“苏砚辞，可以啊！比上次快了近二十秒，这进步也太扎眼了！”
　　她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满心疑惑：明明没特意训练过，怎么突然跑得这么快？难道是最近复习熬夜少，作息规律养出来的？可这进步幅度也太夸张了。
　　正琢磨着，一瓶矿泉水递到了面前。苏砚辞抬头，看见江疏越站在身旁，额前沾着薄汗，应该是刚跑完自己的项目。“跑得很稳，进步很大。”他语气温和，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许。
　　苏砚辞接过水，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心里的疑惑更甚。
　　体育老师拍了拍苏砚辞的肩膀，语气带着期待：“你这成绩在年级里都排得上号，运动会800米项目班里正好缺个能冲名次的，报一个试试？”
　　苏砚辞握着矿泉水瓶，指尖微微用力。心里像揣了只小鼓，一面是莫名的兴奋——以前连达标都费劲，现在居然有机会冲名次，这种落差让她忍不住心动；一面又是实打实的纠结：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到底是偶然，还是真的能稳定发挥？万一运动会上又回到以前的水平，岂不是闹笑话？
　　“老师，我……”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抬头瞥见不远处江疏越正在整理体测表格，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抬眸看过来，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淡淡的鼓励。
　　”不用急着答复我，”体育老师倒是爽快，“明天放学前告诉我就行，好好考虑下，这可是个为班级争光的好机会。”
　　老师走后，苏砚辞走到操场边的石阶坐下，望着空荡荡的跑道发呆。江疏越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问：“在想报名的事？”
　　她点点头，眉头微蹙：“我不知道这速度能不能稳住，万一只是今天状态好……”
　　“不管是偶然还是实力，都值得试试。”江疏越看着她，语气认真，“体测成绩不会骗人，就算最后没拿到名次，也是一次不一样的体验。”
　　我初一时，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也怕自己只是运气好。”江疏越望着跑道尽头的夕阳，语气平静，“当时连报名都犹豫了三天，总担心临场发挥失常，被人笑话。”
　　苏砚辞侧头看他，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江疏越也有过这样的忐忑。
　　“后来我爸跟我说，‘没试过的事，别先否定自己’。”他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最后没拿奖，但比以前更清楚自己的短板。体测成绩不会骗人，就算最后没拿到名次，至少你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总比一直纠结遗憾强。”
　　苏砚辞低头摩挲着瓶身，心里的犹豫渐渐松动。是啊，重生回来不就是想打破以前的束缚吗？连尝试都不敢，又怎么会有新的可能？
　　晚风拂过操场，带着草木的清香。她抬头看向江疏越，眼里的不确定慢慢变成了笃定：“你说得对，我报名。”
　　江疏越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嗯，我相信你。”
　　第二天放学，苏砚辞攥着报名表往体育办公室走，刚推开门，就撞见林知行正趴在桌上填表格，篮球项目那栏勾得格外显眼。
　　“哟，苏砚辞？你也来报名？”林知行抬眼瞥见她，挑眉笑道，“该不会是看我报了篮球，想凑个热闹吧？”
　　苏砚辞没理他的调侃，径直走到老师桌前：“老师，我报800米。”
　　体育老师接过表格，笑着点头：“正好，昨天体测你的成绩很亮眼，800米肯定有戏。”
　　林知行凑过来扫了眼表格，嗤笑一声：“800米？苏大才女这是要转型运动健将啊？以前跑800米不都得靠同学拉着才跑完吗？”
　　苏砚辞搁下笔，转头瞪他：“总比某些人强，报个篮球项目就吹上天，上次跟三中比赛还不是输了三分？”
　　“那是意外！”林知行立马急了，拍着桌子反驳，“这次我练了这么久，肯定能赢回来！倒是你，别跑一半就体力不支，到时候还得某人去背你。”
　　“用不着你担心。”苏砚辞扬了扬下巴，“我要是拿了名次，你可得请我吃糖醋排骨当奖励。”
　　“想得美！”林知行哼了一声，又忍不住补了句，“除非你800米能进前三，我就请你吃两大块！”
　　“一言为定！”苏砚辞爽快应下，转身就走。
　　林知行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老师嘀咕：“她要是真能进前三，我请她吃一整份排骨都行……”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苏砚辞耳朵里，让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下午放学后江疏越和林小满都有事早早回去了，操场上还透着白日的余温，苏砚辞沿着跑道慢慢慢跑，试着适应身体里那股陌生的爆发力。
　　她把发圈随手别在手腕上，跑得起劲时胳膊甩得幅度大了些，发圈“啪嗒”一声掉在跑道边的草丛里，她却浑然不觉。
　　跑完两圈，她停下来喘气，抬手想拢头发，才发现发圈不见了。正弯腰在草丛里扒拉，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调侃声：“苏砚辞，你这跑步还带丢东西的？发圈都跑没了，待会儿头发散了，看你怎么练。”
　　苏砚辞抬头，看见林知行穿着篮球服，额前沾着薄汗，手里正捏着她的发圈。他刚打完球，球衣后背湿了一大片，却还故意把发圈在指尖转了转：“喏，你的‘宝贝发圈’，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就被风吹跑了。”
　　“谢了。”苏砚辞伸手去拿，林知行却故意往后一躲，挑眉道：“想要啊？叫声‘林大神’听听，我就还给你。”
　　“做梦。”苏砚辞翻了个白眼，踮起脚就去抢，“赶紧给我，我还要接着练呢，别耽误我拿前三吃你的排骨。”
　　林知行笑着松开手，看着她把发圈重新扎好头发，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跑慢点儿，别光顾着冲速度，800米拼耐力，急着发力容易后劲不足。”
　　苏砚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林知行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嘴硬道：“我就是怕你到时候跑不下来，没人跟我兑现排骨赌注，可不是关心你啊。”
　　林知行挑眉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喂，苏砚辞，你的专属‘小跟班’江疏越呢？中午都没见他跟着你，今天练跑也没出现，该不会是抛弃你了吧？”
　　苏砚辞擦了擦额角的汗，随口回道：“什么小跟班啊，别乱开玩笑。他今天家里好像有事，下课放学就提前回去了，之前也说过这几天要早点走。”
　　林知行“哦”了一声，指尖转着篮球，眼神里的疑惑散了点，嘴上却还不饶人：“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是不想来操场晒太阳呢。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保证把你教得能跑赢所有人，比他盯着你管用多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篮球场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喂，要是练累了就歇会儿，我打球的场地就在那边，喊一声我听见了……才不会来帮你！”
　　苏砚辞不理这人碎嘴子，重新站上跑道，刚跑一圈就觉得呼吸有些乱，胸口发闷，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身后忽然传来林知行的喊声：“喂！你这么跑不行啊，气息全乱了！”
　　她回头，看见林知行抱着篮球站在跑道边，皱着眉冲她摆手：“别大口喘气，用鼻子吸、嘴巴呼，跟着脚步来——两步一吸、两步一呼，试试！”
　　苏砚辞半信半疑照着做，刻意放慢呼吸频率，让气息跟着脚步起伏。果然，胸口的憋闷感慢慢消散，脚步也稳了不少。
　　跑完一圈，她停下来喘气，林知行已经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跑800米不是拼冲劲，是拼节奏。你前半程冲太猛，后半程肯定没力气。”“你怎么懂这些？”苏砚辞有些意外。
　　“废话，我们打球也讲究呼吸节奏啊。”林知行挑眉，一副“这都不知道”的样子，“下次跑的时候，前两圈匀速，最后一百米再全力冲。我帮你看着，跑乱了我喊你。”
　　说着，他抱着篮球退到一边，却没走，只是靠在栏杆上，眼睛盯着跑道上的苏砚辞。等她再次起跑，他时不时喊一声：“呼吸稳点！”“脚步放慢点！” 虽然语气依旧带着点不耐烦，却句句都踩在点子上。
　　苏砚辞跟着他的提醒调整，跑完两圈下来，居然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她停下来时，林知行已经走到她身边，撇了撇嘴：“还行，比刚才强多了。照这样练，前三有戏，我的排骨可别被你白吃了。”
　　苏砚辞喝着水，看着他故作嫌弃却藏不住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放心，到时候一定让你心甘情愿请我吃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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