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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笙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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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希让那句“跑”尾音还没落下,人已经像一道金色的闪电般蹿了出去,一手一个,几乎是拎着望序和何初的衣领,把她们俩带得脚不沾地。

      “啊啊啊——!”何初的尖叫被迎面灌来的信息流冲得支离破碎。

      望序只觉得眼前光影疯狂倒退,那些原本缓慢流淌的美丽星云此刻化作了五颜六色的湍流,刮得她脸颊生疼。身后,那几条黑色闪电带着毁灭一切信息结构的气息,紧追不舍,它们所过之处,连那些闪烁的光流都瞬间黯淡、湮灭,留下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空轨迹。

      “左转!”希让的声音在呼啸的风(或许是信息流)中依然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仿佛能在这片混乱的信息迷宫中清晰地感知到方向。

      望序被她扯着一个急转,差点把昨天的加班餐甩出来。她百忙之中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一道黑色闪电几乎是擦着她们刚才的位置劈过,将一小片区域的信息流彻底化为乌有。

      “它、它们速度太快了!”望序惊恐地喊道。

      “废话!规则反噬要是慢吞吞的,那还叫反噬吗?!”希让头也不回,语气里甚至带着点亢奋,“抓紧了!前面有个‘信息湍流’区,我们进去跟它们捉迷藏!”

      捉迷藏?!跟能湮灭信息的黑色闪电?!

      望序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被希让猛地拽进了一片极其混乱的区域。这里的信息流不再温和流淌,而是像遭遇了风暴的海洋,互相冲撞、撕扯,形成无数危险的漩涡和乱流。光芒疯狂闪烁,各种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毫无逻辑的文字碎片劈头盖脸地砸来,让人心智几乎失守。

      “低头!”希让厉喝,按着两人的脑袋躲过一个席卷而来的、由无数哀嚎面孔组成的暗影漩涡。

      黑色闪电紧随其后冲入这片湍流区。它们似乎也受到了干扰,速度稍缓,但依旧执着地锁定着三人,如同最顶级的猎犬。一道闪电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由斑斓色彩构成的信息泡沫,泡沫炸裂的冲击波将三人掀飞出去。

      “哎哟!”何初摔了个结结实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望序也被甩得七荤八素,手中的手机差点脱手。

      希让轻盈落地,目光迅速扫视周围。她们暂时躲藏在几个巨大的、不断变换形状的暗色信息团块后面。

      “这样跑不是办法。”希让语速极快,“它们的优先级太高,锁定太死。得想办法干扰它们的‘锁定逻辑’。”

      “怎么干扰?”望序喘着粗气问,感觉肺都要炸了。

      希让的目光落在望序的手机上,又看了看周围混乱的信息湍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用更大的‘混乱’覆盖它们!用无法解析的‘垃圾信息’堵塞它们的感知通道!”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不断喷发着各种无意义符号和杂乱噪音的、如同间歇泉般的“信息喷口”:“看到那个了吗?把它‘质疑’到最大功率!让它喷发!制造一场局部的‘信息风暴’!”

      望序看着那个不断吞吐着混乱数据的喷口,感觉自己又要开始进行极限操作了。她咬紧牙关,举起手机,对着那喷口,再次发动“规则质疑”:

      “质疑!我质疑此信息喷口的排放效率和数据质量!”

      “排放量不稳定!数据纯度极低!全是无用噪音和冗余符号!严重拉低本区域整体信息熵水平!建议立刻进行技术升级,提升喷发功率与数据混乱度,以达到……达到‘混沌理论’指导下的最优美学标准!”

      这通质疑简直是在鼓励对方摆烂。

      然而,效果却出奇的好!

      那信息喷口猛地一颤,随即像是被打了兴奋剂,喷发的规模和频率骤然提升了数倍!无数更加杂乱、更加毫无逻辑、甚至自带视觉污染效果的符号和噪音洪流般汹涌而出,瞬间将周围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内!

      色彩变得极其刺眼,声音尖锐得能让人发疯,各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文字和图像碎片胡乱拼接,形成了一片真正的、连规则本身恐怕都要皱眉的信息垃圾场!

      那几道追击的黑色闪电一头扎进了这片风暴区。

      它们的身影明显凝滞了一下,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闪电表面那毁灭性的幽光在无数混乱信息的冲击下变得明灭不定,它们试图锁定目标,但感知中被塞满了毫无意义的噪音和乱码,就像最精密的雷达被扔进了金属碎屑风暴里,瞬间失去了方向。

      “有用!”何初惊喜地低呼。

      “快走!风暴维持不了多久!”希让立刻抓住机会,带着两人再次移动。这一次,她们的动作从容了许多,借助着信息风暴的掩护,快速朝着感知中青铜大门的方向靠近。

      然而,她们显然低估了“深层归档处”的防御机制。

      就在她们即将冲出信息风暴范围,已经能看到远处那扇青铜大门缝隙透出的、属于外层回廊的灰暗光线时——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三人抬头,只见上方的信息星云虚空之中,猛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详红光的“裂缝”!裂缝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无数只冰冷的、由纯粹规则逻辑构成的“眼睛”,密密麻麻,如同复眼,瞬间锁定了下方三个渺小的身影!

      一种远比黑色闪电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压迫感降临!仿佛整个“归档处”的意志,亲自下场了!

      【检测到最高优先级规则破坏行为!】
      【目标:规则质疑者(望序),未知高位格干扰源(希让),关联者(何初)。】
      【行为定性:恶意篡改支付协议执行基础,扰乱核心规则秩序。】
      【执行最高清除权限:启动‘信息归零’协议!】

      那裂缝中的无数“规则之眼”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开始作用在三人身上!望序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变得稀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被从信息层面彻底抹除!何初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出现数据流失般的闪烁!

      完了!这次玩脱了!望序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希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非但没有恐惧,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总算等到你”的疯狂笑容。

      她松开了拉着望序和何初的手,独自向前一步,仰头直面那布满规则之眼的恐怖裂缝。

      她金色的长发在无形的力量激荡下狂舞,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玩味和好奇,而是燃起了一种……仿佛能焚尽规则、蔑视一切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

      “呵……”她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那即将降临的“归零”之力,清晰地回荡在即将崩碎的信息空间中。

      “等了这么久,总算来了个像点样子的……”

      她抬起一只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小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混沌色的光芒。那光芒看似微弱,但出现的瞬间,周围狂暴的信息乱流、那裂缝中规则之眼的恐怖威压,甚至那正在作用的“归零”之力,都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

      仿佛有什么更根本、更古老、更不容置疑的东西,被这一丝微光悄然引动。

      希让看着那裂缝,看着那无数冰冷的规则之眼,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

      “……陪你们玩了这么久过家家,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想‘归零’我?”

      “就凭你们……这片池塘里自以为是的小鱼虾?”

      她指尖那混沌色的光芒,微微跳动了一下。

      希让指尖那一点混沌色的微光,与其说是光,不如说是一个微缩的、吞噬一切的“无”。它出现的刹那,并非带来了什么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反而像是按下了宇宙的静音键。

      时间、空间、信息、规则……所有的一切,在那微光映照的范围内,都陷入了某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停滞”。

      那从裂缝中降下的、足以将信息都彻底抹除的“归零”之力,在触碰到那微光荡漾开的无形涟漪时,如同撞上了亘古不变的礁石,不是被击溃,而是……被“忽略”了。就像海浪无法抹去礁石的存在本身,那恐怖的清除力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荒谬地从希让,以及她身后的望序和何初身上“滑”了过去,未能留下丝毫痕迹。

      裂缝中,那无数只冰冷的、由纯粹规则逻辑构成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并非情绪,而是某种底层逻辑遭遇无法理解、无法解析、无法纳入现有认知体系的“异常”时,所产生的剧烈冲突和混乱。

      【……错误!错误!】
      【‘信息归零’协议执行失败!】
      【目标(希让)……无法锁定!无法解析!无法定义!】
      【存在形式……超出规则库上限!威胁等级重新评估……错误!无法评估!】
      【……启动紧急协议……规则重构……尝试强制定义……】

      无数冰冷的意念如同沸腾般在裂缝中交织,那些“规则之眼”的光芒疯狂闪烁,试图以更强大的规则力量去“理解”、去“框定”希让的存在。一道道比之前黑色闪电更加凝实、更加复杂、由无数符文锁链构成的规则光束,如同天罗地网,朝着希让笼罩而下!这是要强行将她“归档”,纳入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之内!

      面对这足以禁锢神魔的规则罗网,希让只是轻轻“啧”了一声,仿佛嫌弃对方的反应太过迟钝和无趣。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那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那混沌的微光悄然扩散,浸染了她整个瞳孔。

      她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那笼罩下来的规则罗网,以及罗网后方裂缝中那无数冰冷的“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目光。

      那是一种……超越了一切情感、一切道德、一切常理,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又似万物终焉之时的虚无的……“注视”。

      仅仅是“被”这样的目光扫过,那由无数符文锁链构成的、看似无可匹敌的规则罗网,就在半空中……“融化”了。

      不是破碎,不是消散,而是如同雪花遇到了炽阳,如同代码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乱码,构成其存在的逻辑基础被某种更根本的力量从概念层面直接“否定”了。符文锁链寸寸断裂,化作最原始的光点,然后连光点都黯淡、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裂缝中的“规则之眼”们,光芒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如同电压过载的灯泡。那冰冷的、机械的意念中,第一次传递出了类似“惊骇”和“恐惧”的波动!

      【规则……规则被强行覆写!】
      【逻辑根基遭受不可逆污染!】
      【目标……目标具备‘概念抹除’特性!】
      【最高警报!最高警报!遭遇‘超规则存在’入侵!】
      【……申请连接主规则网络……申请失败……区域已被未知力场隔绝……】
      【……启动最终应急方案……自毁式信息坍缩……】

      那些“规则之眼”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无比,整个裂缝开始剧烈扭曲、收缩,一股毁灭性的、要将整个“深层归档处”连同入侵者一起拖入彻底虚无的力量开始酝酿!

      “无聊。”

      希让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仿佛宣判般的冷漠。

      她对着那即将自毁的裂缝,以及其中无数陷入绝望疯狂的“规则之眼”,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没有狂风,没有冲击波。

      但就在她吹出这口气的瞬间,那混沌色的微光如同被赋予生命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飘散出去,落在了那裂缝之上。

      然后,让望序和何初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由无数规则构成的裂缝,以及其中那密密麻麻、代表着这个世界底层权限的“规则之眼”,在被混沌微光触及的刹那——

      如同被橡皮擦轻轻抹去的铅笔字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没有声音。

      就那么干脆利落地,从“存在”变成了“不存在”。

      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擦掉的错误。

      不仅仅是裂缝和眼睛,连那股正在酝酿的、自毁式的信息坍缩力量,也一同被“抹除”了。

      周围那原本因为最高警报而沸腾、闪烁、濒临崩溃的整个信息星云,像是被强行按下了重启键,所有的混乱和躁动瞬间平息,恢复了那种缓慢、静谧的流淌状态,只是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空间。

      望序和何初张大了嘴,如同两尊石化的雕像,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畴,甚至超出了想象力的边界。

      那是什么力量?!
      吹口气……就……就把那看起来能毁灭一切的东西……弄没了?!
      这已经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希让缓缓放下手,指尖的混沌微光已然消失。她脸上那疯狂的、挑衅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吵人的蚊子。

      她转过身,看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望序和何初,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好了,碍事的苍蝇解决了。”她语气轻松得像刚丢完垃圾。

      就在这时,三人面前的虚空之中,一道柔和但不容置疑的白光凭空出现,凝聚成一面光滑的镜面。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清晰而格式化的文字,同时一个平板的、毫无感情的系统音在空间中回荡:

      【检测到‘深层归档处’最高级别威胁已被未知力量清除。】
      【规则反噬程序终止。】
      【‘支付协议’执行基础因不可抗力因素暂时冻结。】
      【基于初始场景‘异常巴士’通关条件(存活至获得离开许可)已达成。】
      【恭喜乘客:望序,何初,完成本次‘试炼场景’。】
      【综合评分生成中……】
      【场景探索度:72%】(备注:涉及核心区域非法闯入及规则破坏,扣分项)
      【规则利用度:489%】(备注:严重超出标准值,存在大量规则扭曲及漏洞利用行为)
      【生存表现:卓越】(备注:在极高难度规则反噬下存活)
      【综合评定:S级(异常优异,但存在极高风险性)】
      【奖励结算:基于‘规则质疑者’临时权限及S级评价,授予特殊奖励——‘规则碎片(残缺)’*1,已发放至持有者(望序)意识空间。】
      【即将遣返至来源世界……】

      白光镜面上文字滚动完毕,开始散发出强烈的牵引力,笼罩住望序和何初。

      “结、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何初难以置信地喃喃,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望序也感到一股巨大的虚脱感和庆幸,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希让。

      这个神秘、强大、行为难以预测的女人……她要怎么办?

      希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你们的观光旅程到此为止了。”她慢悠悠地说,“表现不错,尤其是你,‘规则质疑者’望序。你让我看到了一些……久违的乐趣。”

      她的目光在望序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在望序那部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机上扫过,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如果有机会……”希让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她的身影在白光中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透明,“我们或许还能再见。毕竟,宇宙很大,但‘有趣’的角落,却总是互相吸引的。”

      她的目光最后扫过这片被她“暴力安抚”下来的信息星云,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无形的弧度,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至于这里……呵,留给它们自己收拾残局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消散的幻影,彻底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望序和何初,被那强烈的白光彻底包裹。

      在意识被抽离的最后一刻,望序仿佛看到,在那无尽的信息星云深处,一抹极其黯淡的、混沌色的微光一闪而逝,如同一个恶作剧得逞后的微笑。

      然后,便是彻底的黑暗,与回归现实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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