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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世界(7)
海大附属医院的院长是个保养得当的女教授,在做院长之前是脑科中心的一把手,绝对的国内前三。经手的案例虽然不是最多的,但像动脉瘤和视神经粘连这种手术,全国的患者都更倾向来海城找院长做。哪怕是冒着动脉瘤随时破裂的风险,毕竟视觉对一个人生活质量的影响太大了。
女教授同时也是白子南的恩师,从实习带到现在的副主任医师。也是这次拓建脑科中心的发起人。会议上除了强调了一些设计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就一直微笑地看着连生。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丈母娘”看“姑爷”。
连生不知道女教授脑补了什么,还是白子南和自己老师说过什么,聊完了设计方向,就脚底抹油,麻溜地想跑。
要不是白子南留他在医院食堂吃个午饭,他都忘了还要再试探一下白子南对Y2的态度或者说更深层的联系。
“也是巧了,我可能会接Y2集团那边的一个设计案。”郁天齐吃饭一向快,连生现在也慢慢适应了身体的节奏,一边整理用完的餐盘一边看着对面小口咀嚼着一块土豆。
“咳咳咳”白子南想回答,不小心被土豆呛着了,连连咳嗽,连生给他倒了杯水,“不急,我就是随便和你聊天。”
等白子南终于用三口水把土豆送下去,气也喘匀了:“我们医院这个设计和Y2那边撞档了?”
连生弯了弯眼睛,原本饱满的杏仁变成了两道月牙,“哈哈哈,不是。忙得过来~我就是看你会用到Y2的药,问问你对他们企业的印象。”
“嗯…我没有直接和Y2集团或者底下研宇那边的公司高管见过面。之前都是和研宇医药科技公司的研发部门联系,有时是峰会见到,有时是他们来医院这边。”
白子南抬手捏了捏喉咙,刚呛过还有些痒:“印象嘛,整个企业文化都是比较积极又严谨的。而且Y2是靠医药起家,现在在做的医疗器械,高级康复中心、高级养老院那些项目也都是跟人的健康相关。这种企业文化还是比较好的。”
连生点点头,看来暂时白子南还没有接触到药品研发,那自己是怎么和这个Y2底下的医药公司产生联系的呢?
“你听过JJK集团吗?好像是家跨国集团。”【搂草打兔子,有枣没枣挥一杆子,万一白子南知道些线索呢?】
“当然啦,JJK虽然早年涉及的是房地产和金融行业,但十五年前,突然收购了几个濒临破产的老牌医药公司,最近几年出了不少特效药。”白子南低头思索了一下:“但没有脑神经、脑细胞相关的。我也都是听其他科室的医生说过几次。”
“所以,JJK是在后面捡现成的?小七,其他几个医药公司濒临破产,你查一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连生脑中联络着007,起身准备离开食堂。
还不等连生反应,肌肉记忆驱使下,他自动将两个人的盘子都收拾完了。和007交代完毕时,“郁天齐”已经在白子南错愕的目光下大步迈到收纳餐盘的架子前了。
“这身体是不是有点不听使唤啊?真没什么灵魂残片在里面吗?小七?”连生一阵无语。这行动放一般人身上,也容易遭误会,更别说暗恋郁天齐的白子南了。
007:“没事的,连生,郁天齐从小就很照顾身边的人,不少人对他都有这个印象。至于说这个身体不听使唤,其实是相同的灵魂进入了身体,他有时就会先于意识执行曾经多次重复的指令,俗称肌肉记忆。也或者说连生你本人可能也是这么个爱照顾人的性子,只是你自己忘了。”
连生故作轻松自如地和白子南打了声招呼道别,半分没给白子南想象和发挥的时间。出了食堂就开始大步流星往停车场走,那白子南瘦瘦弱弱的,应该追不上。
“我爱照顾人?更像是擅长团队协作,提高效率吧?”连生可不想自己是郁天齐这样的阳光傻狗,虽然是曾经的自己,但人要进步啊!
007安抚着多疑的宿主:“你也可以这么想,兴许郁天齐也是因为这个才会习惯照顾身边的弱小呢?”
下午还与市一中的老师有约,连生一边驾车驶向曾经就读的中学,一边说道:“升米恩,斗米仇。我懂这个道理,郁天齐不懂。”
郁天齐获奖,母校脸上有光。不仅北洋大学向郁天齐发出了邀请,市一中也和郁天齐联系。询问能不能在高考前,在学生们动员大会上致辞,说说自己的经历。
当年郁天齐升高中依然留在了市一中,白子南不知什么原因选择了北谷私立高中。
虽说北谷成绩也不错,但毕竟师资都是靠钱砸出来的,和市一中这种老牌强校有着很大的差异。
白子南不在,当然是郁天齐承当了第一名的位置,尤其是入学第一次考试,柏梓楠看到放榜成绩,直接请郁天齐吃了顿大餐庆祝。
俩人最后一次成绩交锋,是高考成绩。郁天齐拿了市理科状元,白子南考的也很好,第二名,俩人名次对调。
可能是北谷的教育还是差了市一中一截,也可能是高考作文考的是议论文。
柏梓楠更是兴奋地大手一挥四万块,送了郁天齐一块奢侈品牌的手表当生日礼物,美名其曰:市状元要有市状元的派头。
连生双手插着兜往一楼尽头的行政办公室走,郁天齐的情绪连连翻涌,尤其是透过窗户看到外边的篮球场时。【傻狗,就知道打球。】
007身上闪烁着橘色的光芒,尽职尽责地将刚调查的资料转述给连生:“JJK集团的创始人是两名华裔,在国内经济腾飞的时候回国积极参与合资项目。海城CBD就是JJK集团投资建的,里面有几栋大楼也是他们的。”
未等连生提问,007继续说道:“这个JJK集团一直野心挺大,十几年前就发觉这个世界房地产行业会逐渐走低,操控收购了不少医药公司的股份,又故意切断几家公司的资金链,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几个医药公司。”
连生正专心地消化着007查到的资料,只见前方行政办公室里走出一位身着西装、气质不凡的商务精英,看上去大约30岁左右。
等身后跟随出来的行政老师走到身旁,他才微微点头致谢,嘴角似噙着一抹笑意,然而眼底却一片冰冷。
“档案室就在同一层,距离这儿不远。”行政老师一看就是刚入职的小姑娘,迫于这位商务精英的强大气场震慑下,始终含胸驼背,脸上挂着笑容。
当商务精英与连生目光交汇的瞬间,表情仅僵硬了0.1秒,便回给连生一个同样皮笑肉不笑、尽显上位者姿态的微笑。
“是郁天齐先生吗?啊!我是您的粉丝,您一会方便签个名吗?啊!主任正等您呢!”行政小老师看到连生,兴奋地差点拍手,“不好意思,蒋先生,您往这边走。”
007:“连生!这人就是JJK集团的继承人!同步检索到世界进程,就是他——蒋齐鸣!是他主张收购的医药公司,推动了药剂的研发!就是这个祸头子!”
通过与007的交流,连生了解到蒋齐鸣也曾就读于市一中,甚至与郁天齐同届。
尽管蒋齐鸣是华裔,国籍却是Y国,所以只能在国际部就读。和郁天齐不在一栋教学楼。
根据世界进程记录,蒋齐鸣从8岁至16岁都在海城求学,初三上学期遭遇绑架事件后,家族长辈安排他返回Y国。
近年来,因工作需要,他曾多次回国,但目的地总是平城或申城。尽管JJK集团在海城拥有众多产业,他也从未踏足,似乎对这座城市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究竟是何种缘由,突破了蒋齐鸣的底线呢?】
马上进入六月,高考倒计时还有15天。市一中的行政主任原本还在担心今年这届高考的动员大会怎么能开出新意,毕竟这两年北谷私立高中的成绩咬得紧,市状元也不稳稳都从市一中出了。
曾经让行政主任感到头秃的郁天齐居然成了她的救星。那时,行政主任也是刚入职的新人,一到岗就听说学校有个大魔王叫郁天齐。
彼时郁天齐正读高二,学习成绩、体育成绩样样拔尖,外貌身高还该死的优越,但就是很不喜欢遵守学校纪律。
一抓学校男生翘课打球,他们就喊怎么不管郁天齐?一抓学生翻墙出校,他们又喊怎么不管郁天齐?
老师们也很难办,郁天齐怎么翘课逃学,人家还是考第一,而且是甩第二名近30分的第一名。
更难管理的情况是,一群女孩子老往郁天齐所在的教室跑。按说都是竞争对手,但她们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只管表达赞美之情,从不相互撕扯。老师也很难界定这是早恋,还是啦啦队。
行政主任当年被拉去当壮丁巡逻楼道,只要看见有姑娘往郁天齐所在的教室跑,就得伸手拦。
年纪轻轻的女老师本来可以跟孩子们打成一片,被迫成为了人嫌狗憎的玩意。
好在郁天齐没两年就毕业了,行政主任难熬的实习期也过去了。有时她也会感叹,学校里再没出现过这么神奇的人物了,又赶紧呸呸呸,埋怨自己居然还怀念。
“辛苦你跑学校一趟了,致辞也不需要特别正式,最好就说说你当年准备高考时怎么调整心理状态的。然后给学弟学妹们打打气就成。”行政主任自觉拿捏出了一个沉稳老师该有的样子。
连生微微挑眉,郁天齐似乎从未将高考放在心上,甚至将其视为一次简单的摸底测试,毫无压力可言。
他之所以每次考试成绩都能保持稳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从不畏惧考试。
在他看来,学习和掌握知识才是关键,考试不过是检验这些知识的一种方式,只需按部就班地写出自己所知即可。
“要是把这段心理认知说给那些学生听,会很过分吗?”连生没有记忆,更不可能有考试的记忆,他也不知道学生面对考试是什么状态,只好原封不动地转述给行政主任。
行政主任听后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细软的头发都能竖起来一样。“就…别太那么想当然的语气说,应该还好吧…”
“需要修饰一下措辞,注意一下语气是吧?好的,何老师,我知道了。”连生琢磨出几分尊重对方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恭喜何老师当行政主任了。”
在郁天齐的记忆里,当年的何老师像一棵暴晒在阳光下的小草,天天蔫耷耷的。
果然,行政主任听到郁天齐还记得自己姓什么之后,神情变了不少,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
此时,门推开,刚刚带着蒋齐鸣的那个小老师回来了。
“那个,方便签个名吗?”小老师见行政主任和郁天齐已经谈完正事,鼓起勇气,唯恐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连生经过上次建院碰到的师妹,已经熟练掌握面对粉丝该有的状态。签名甚至拍照一条龙后,状似不经意地说:“刚刚那位看着很眼熟,好像和我是一届的同学。”
小老师正是上头的时候,一边感叹郁天齐记忆好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原来,此次蒋齐鸣返回母校,是为了寻找一位校友。当年,这位校友曾在学校里帮助过语言不通的他。可惜当时并未留下联系方式,他只知道对方叫“bai zi nan”。
行政主任一听,便想起了郁天齐身边那位胖朋友柏梓楠。俩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当时,那个小男孩不就在国际部上课吗?
原本安排小老师去04级高中部查阅档案。
然而,到了档案室,蒋齐鸣称是自己上初中时遇到的这位校友,并且十分肯定那学生并非国际部的。经过一番仔细翻找,才找到了相关档案。
可此时,小老师犯难了,因为那一届有两个叫“bai zi nan”的。这蒋齐鸣是Y国华裔,他认识的华国字全吗?
蒋齐鸣很有绅士风度,并未为难小老师,只是分别认真地查看了两人的档案,还谨慎地抄走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连生配合着小老师的讲述,给予了符合郁天齐人设的反应,之后便和两个老师告辞离开了行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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