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竹马怎么坏掉了

作者:响铃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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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意


      第二天是周六,景砚难得睡到自然醒。他在被窝里舒展了下身体,摸到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10:20”。

      他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才磨磨蹭蹭地坐起身。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屋里静悄悄的。

      白墨询不会也还没起床吧?

      他推开卧室门,在客厅和厨房转了一圈——果然空无一人。但白墨询的卧室门敞开着,床上被子叠得整齐,看来是出门了。

      景砚慢悠悠地刷牙洗脸,擦脸的时候又看了眼手机。通知栏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

      出去也不说一声?

      他擦掉脸上的水珠,盯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该不会……还在为昨晚的事尴尬吧?

      他在屋内晃晃悠悠,走到了客厅角落,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哑铃。心血来潮地,他弯腰拿起了最重的一个,慢慢举了起来。

      “十四”

      “十五”

      “呼——”

      做完两组后,他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差不多了,正慢慢弯腰准备把哑铃放回原处。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你去哪了?”景砚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问道。

      白墨询看着撅着屁股放哑铃的景砚,神色如常:“我去操场跑步了,顺便帮老王搬了几箱资料。”

      “下次出去能不能发个消息?”景砚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

      白墨询勾起唇角:“醒来看不到我就想我了吗?”他走到冰箱前轻轻弹了下贴在门上的便利贴,“麻烦看看这个,原始的信息交流工具——纸和笔。”

      景砚凑过去,看见便利贴上写着几行字,字迹比之前工整许多:

      “我去跑步了,醒了打电话给我。——白”

      “这个醒字写的不错,你留名怎么写了个‘白’字?是不是因为笔画少,怕‘墨询’两个字写不好看?”

      白墨询确实是因为“白”字简单才这么写的,但当然不能承认。他拿起旁边的笔,利落地把“白”字划掉,在旁边写了个工工整整的“墨”。

      “看见没?”他得意地挑眉,“我的‘墨’字写得也很好。”

      景砚看着眼前这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白墨询,终于放下心来。其实起床后,他一直隐隐担心对方会因为昨晚的事表现得不太自然。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我去洗澡了,你今天想吃什么?直接给阿姨发消息,我都可以。”

      “行。”

      景砚靠在沙发上,随手给阿姨发了几道两人都爱吃的菜。正要放下手机,一连串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帅哥:景砚,是不是朋友啊!」

      「帅哥:你他妈的转学了?」

      「帅哥:你转学了你不跟我说一下?」

      「帅哥:今天报道我还傻乐呢,给你带了我妈做的牛肉,找不到你去问老班,老班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说你转学走了!」

      「帅哥:滚出来给哥道歉!」

      「帅哥:再不回我绝交了!」

      「帅哥:景哥哥,求求你回我消息吧!」

      「帅哥:哭泣.jpg」

      白墨询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景砚瘫在沙发上笑得开心。

      “发生什么好事了?”

      景砚把手机递过去。白墨询看着满屏的“景哥哥”和哭唧唧的表情包,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谁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以前的同学,叫林航。”景砚收回手机,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复,“对了,就是教我玩《英雄联盟》的那个。”

      白墨询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景砚打字的手指。“你们关系很好?”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景砚头也不抬地继续打字:“是啊,初三开始就一个班,一直到高二都坐前后桌。”

      白墨询不自觉地咬了下牙:“他很帅?”

      “嗯?”景砚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一个会给自己起网名叫‘帅哥’的人,你觉得呢?就是一小屁孩。”

      “他有我帅吗?”

      景砚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视线在白墨询还滴着水珠的脸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说:“嗯……还是你帅一些。”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白墨询还是觉得牙根发痒。特别是看到景砚说完就又低头继续回复消息,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时,那种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景砚终于抬起头,却发现白墨询已经转身走向了房间,只留下一个略显冷淡的背影。

      中午,阿姨准时做好了饭菜。三菜一汤摆在桌上,都是他们爱吃的口味。白墨询默默坐下,安静地拿起碗筷。

      景砚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平时吃饭时话多的那个人,今天却异常沉默。

      景砚看着他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忍不住问:“不好吃吗?”

      “没有。”白墨询低头扒着饭,声音闷闷的。

      “身体不舒服?”

      “没事,可能上午跑步有点累。”白墨询勉强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景砚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白墨询。又是这样,从小到大,白墨询从来装不了心事,每次生闷气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白墨询察觉到景砚审视的目光,心里更委屈了。明明是该他生气才对,为什么现在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他索性把碗往前一推:“饱了。”

      这个举动让景砚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白墨询张了张嘴,那些在心底翻腾的醋意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对上景砚目光的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说不说,不说就正式进入冷战。”

      白墨询深吸一口气,最终说出了一句带着刺的话:“景砚,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管我?”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你有了新的朋友,我们现在都不是小孩了,你不要……不要再用以前的方式管我了。”

      景砚听到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不怒反笑。他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哦——”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听懂了,你觉得我有了新朋友,吃醋了。”

      白墨询彻底愣住了。他设想过景砚会生气、会反驳,甚至可能转身离开,却唯独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精准地直击要害。

      “你觉得你昨天还在给我当坐骑,我今天却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景砚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我背叛了你,我没有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了。”

      白墨询强撑着笑容,视线却始终落在自己桌下交握的手指上:“都十八岁了,我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幼稚?朋友本来就不是一对一的关系……”

      “白墨询,抬头。”

      当白墨询不情愿地抬起眼睛时,景砚认真地看着他说:“就算我有了一百个新朋友,你依然是我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这句话让白墨询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感呼之欲出,几乎要从唇角溢出来——

      却听见景砚接着说:“不是你昨天在车上说的吗?你和何姨、白叔都永远是我的家人。”

      白墨询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是啊,他在期待什么?他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就着这个话题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昨天说的,我要做你爸爸。”

      “滚。”

      阳光依旧明媚地洒在餐桌上,饭菜的香气还在空气中飘荡,但某种刚刚萌芽的东西,似乎又悄悄缩回了壳里。

      那天的对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水面恢复了平静。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全副心神都投注到了高三的题海之中。

      白墨询的字迹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虽然书写速度因此慢了些,但他完全能在考试的规定时间内从容完成所有题目。景砚也彻底掌握了两个版本教材间的知识点差异。

      周四放学前,王澄在讲台上轻描淡写地宣布:“明天月考,今天大家把所有复习资料带回家。”

      这句话像在教室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王澄刚离开,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接下来整整一年,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别跟我说话,我打算今晚在这里背书背到天亮。”

      “高一高二还没开学,我们就要月考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白墨询和景砚平静地开始整理书包。与其他同学的抗拒不同,他们对待考试的态度显得格外从容——白墨询甚至已经暗暗期待这场考试整整一个月了。

      “别忘了,”白墨询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答应我的事。”

      景砚头也不抬地往书包里装着复习资料:“没忘,你加油。”

      前座正在和路燃吐槽的许婷敏锐地捕捉到这段对话,立刻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们约定了什么?”

      白墨询故作神秘地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我们的秘密。”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挑衅看向路燃,“不过老路,你可得小心了,这次年级第一的宝座,恐怕没那么容易坐了。”

      路燃了然地点点头。这一个月来,他早已见识过景砚的实力,确实与自己旗鼓相当。他转过身:“景砚,加油。”

      “哎,哈喽?”白墨询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故意拖长了语调,“我刚才说的是——我会拿第一。”

      许婷立刻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白哥,果然还是那个一如既往不要脸的人。”

      “不要脸?”白墨询理直气壮地挑眉,“这叫自信。”

      “不如我们把约定改成谁的名次高?”景砚突然附身在白墨询的耳边轻声说道。

      白墨询的耳尖微微一动,却立刻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想都别想。说好的事怎么能随便改?我白墨询向来说一不二。”

      景砚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笑了,不禁有些好奇:“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白墨询神秘地眨眨眼,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景砚挑眉。

      “那当然,”白墨询慢条斯理地说,“毕竟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让你答应我一件事的机会,得好好把握。”

      景砚看着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他既担心白墨询会趁机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要求,又觉得以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真的让他做讨厌的事。

      算了,考完再说。

      一整天的密集考试终于结束,学生们像被抽走了魂般从考场涌出。景砚作为转校生没有过往成绩,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周围的同学不是趴桌大睡,就是偷偷对答案,他却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始终专注地答着题。

      中午两人都没回家,各自在考场里解决了早上带的饭团。直到下午最后一门考完,他们才在校门口碰面。

      “怎么样?”白墨询很自然地伸手捏了捏景砚的后颈——他知道对方坐久了总会脖子酸。

      “这次题目整体偏简单,没有你最擅长的那种数学长难题,”景砚享受着恰到好处的按摩,“可能拉不开分数差距。你要进前五的话,有点悬。”

      白墨询挑眉,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了些:“小看我?”

      景砚笑着躲开:“只是陈述事实。”

      “周日晚上就知道了,”白墨询收回手,“一般那时候老王就把成绩发群里了。”

      考试结束的松弛感弥漫开来。晚饭后,景砚窝在沙发里,突然心血来潮:“要不要玩会《英雄联盟》?”"

      白墨询正在握哑铃,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状似随意地问:“你用我电脑玩?”

      “我有个游戏本,我们可以一起玩。”景砚解释,“但是在寄过来的快递里,现在应该堆在你家老房子里。”

      “那我们正好去拿你的快递?”

      “好啊,”景砚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好该换秋装了,我厚衣服都在箱子里。”

      夜色中的梧桐小区比记忆中更静谧。高大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树影婆娑。走到那栋熟悉的单元楼下,景砚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三楼,曾经属于自己的家。此刻,防盗门上贴着崭新的福字,门边整齐地放着一家三口的拖鞋——一双男士皮鞋,一双女士高跟鞋,还有一双小小的儿童运动鞋。透过门缝,能听见电视里传来动画片的声音,夹杂着孩子清脆的笑声。

      景砚静静地站在门外,仿佛能透过这扇门,看见之前每个夏天。

      “走啦。”白墨询轻声说,拍了拍他的肩。

      对面的白家,一切仿佛被时光妥善封存。白墨询掏出钥匙打开门,熟悉的柠檬味清洁剂气息扑面而来。玄关的挂钩上还挂着景砚初中时经常戴的棒球帽,客厅的玻璃柜里依然陈列着他们一起赢得的奖杯,甚至连那张被景砚不小心烫出焦痕的茶几也还摆在老地方。

      “喏,在那。”白墨询指着那几个摞在一起的纸箱。景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阳台——那里是他之前和白墨询夏夜乘凉、分享秘密的地方。

      “走吧,”白墨询轻松地抱着几个箱子,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真没什么东西,真轻啊。”

      下楼时,景砚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三楼那扇陌生的门。月光如水,静静洒在楼道里。有些家,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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