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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1
14.
脸颊轻轻相触的瞬间，我的脑海陷入了一片空白。
柔软又温热的触感近在咫尺，而令我始料未及的，却不止这一点。
……等一下，甲！他的辫子！
是的，甲身后垂下的小辫子也距离我极近。因为贴面礼的动作，他的发尾扫过我的脖颈，像是毛茸茸的刷子，有些痒，让我忍不住想要提醒他。
“甲……”
然而此时，我仅存的理智忽然上线，因为我猛然记起来，这个礼仪除了贴面，似乎还要搭配某种声音——
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甲只是轻车熟路地换了个方向，又和我贴贴了另一侧的脸颊。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顺势向前一靠，脑袋埋在了我的脖颈旁。
“呼，好了。”他说，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嗯……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啊？哦……是的。
但是不对呀，他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可能是我疑惑的气息太明显，甲很快就意识到了我在想什么。
“抱歉。”他低声道，声音黏黏糊糊的，“我今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就没有做完整……”
“你不会怪我吧？”
“没没没关系。”我结结巴巴地说，心底已经在尖叫了。
太近了！
至于所谓的完整——据我所知，贴面礼需要在脸颊触碰到的时刻，用嘴巴配合发出“mua”的亲吻声。
只是贴贴就已经让我心慌意乱，如果再搭配那种声音，简直不要太羞耻……莫非甲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没有这么做？
那么，该说他是细心呢，还是粗心呢？
我对甲的印象很好，因为他听话又体贴。在我希望他们做自我介绍时，只有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还设法告诉我，让我找哪吒解围。
而这样的甲，却也有着相当微妙的举动。
比如我和他之间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本来就很不妥吧，他完全没有察觉吗？再比如，之前我让他脱衣服的时候，甲的第一反应竟然只是觉得周围的人比较多，而不是“我干嘛要听你的”，这也很不正常。
甲的边界感……有点过于模糊了吧？
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推了他一下：“你是在充电吗？”
“我都两天没见到你了……”甲嘀咕道，然后稍稍后退了一步，近距离的对视令我得以仔细地打量他。
此刻的甲，一脸无辜。
……该说不说，他很适合做出这种表情。
甲是那种很有少年感的长相，干净，清爽，人们对少年人的刻板印象是活泼跳脱，他却相反，给人的感觉淡淡的，温柔而可靠。
考虑到甲看起来真的很健全，我合理地怀疑，问题的根源在我。
于是我试探道：“这个打招呼的方式，不会也是我教你的吧？”
“是的。”他说。
果然……
甲说我去年去国外出差，觉得外国人的这种礼仪很有趣，就学了过来，让他也跟着学以致用。就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总是不太习惯，最近才勉力突破了一下，可以做到比较从容地贴贴了，但那种声音还是无法达到……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惭愧。
我再次在心底尖叫。
哦不，别这样！好学生的“好学”怎么用在这种地方啦，倒是质疑一下我啊！等等，人家不会是反抗过，但被我以前辈的威严镇压了吧？
完全不敢想象我和甲平时到底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我立刻岔开话题：“甲，我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嗯……”他沉思了一下，问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可太多了。
不过，现在就要考虑用餐的地点了吗？是不是有点早呀？
“因为还需要准备一下。”甲解释道。
哦哦，是要提前订餐的那种餐厅吧？感觉很高级呢。
“……啊，不是的。”甲又稍稍目移，看向别处，他似乎无法做到长时间和我对视，总要做些深呼吸之类心理建设，才能继续看我。
说实话，这一点还蛮可爱的。
“是需要先去买菜。”甲说。
意料之外的回答，我眼前一亮：“你要自己下厨？”
他会做饭啊！好贤惠哦。
“嗯嗯。”甲点头，“一直都有学，但太复杂的还不太擅长。”
那我们就一起去逛超市，边看边选吧。
但是，等会去哪里做饭呢？是去他家吗，难道甲已经出师，搬出来住了？还是说，去那种DIY餐厅？
甲又一次说出了我没想到的答案。
“去你家。”他说。
诶？我家？！
我立刻为难起来。
察觉到我的犹豫，甲垂眸道：“……果然不行吗？”
语气好失落。
我连忙摆手：“你别多想，我不是信不过你！”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但甲的想法绝对是单纯的。可能只是因为他还没有独立的住所，DIY餐厅又有很多外人，所以我家最合适。
但问题在于，我失忆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目前还没想起来自己家住在哪……”
“原来是这样。”甲恍然道。
嗯嗯，所以我不是故意不带他去的！
然而——
“我知道前辈家住在哪里。”甲平静地说。
15.
……喂，这小子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啊！
我迅速地头脑风暴了一下，身为我的好同事的徒弟，甲知道我家的住址，似乎也说得过去。但就算他知道地址，我们该怎么开门呢？
我的意思是，我同样想不起来我家的钥匙在哪里。
“前辈家是密码锁。”甲说。
呃，别告诉我，他连我家的密码都知道？
伴随着甲点头的动作，我闭上了眼睛。
嫩草，果然不能随便吃。
西木子那家伙，倒是事先提醒我一声啊！
亏我之前还取笑他“请问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态的呢”，现在看来，我与他怕是不遑多让……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愧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
总之，甲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是无论与西木子相处，还是和鹿野在一起，都没有如此窘迫的心情。
“师父以前让我送过你回家。”甲连忙补充道。
多么善解人意的后辈……
我很想这样说。但是，甲还是太年轻了！
甲这句为我解围的话，有着很明显的避重就轻的意味。如果只是送我回家，他送到楼下就可以，就算要送到家门口，他也不会留下来看我输密码，毕竟那太没礼貌了。
因此，密码应该是我告诉他的。
“是我喝醉了吧？”我按了按额头，“绝对是的。”
难怪我在坐了很多次过山车之后的感想是，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偷喝了两瓶酒一样。如果我没喝过，我怎么会有这种联想呢？
一定是因为我的状态不够清醒，所以池年才会让他可靠的徒弟送我回去。也正是由于这样，甲才会知道我家入户门的密码，因为我需要他帮我开门。
岌岌可危的道德感提醒我，也许我在喝多了的情况下对后辈进行了职场霸凌……好的，就先思考到这里吧，是时候忘记这些猜测了！
妖生在世，多少需要一些掩耳盗铃。
“去超市吧。”我义正词严地说，“现在就去。”
即使目睹了我的表情变化，甲也没有追问我想到了什么。真体贴啊，我在心底这样夸奖他，跟着他向传送阵走去。
忽然，走在我前方的甲停下了步伐，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又怎么了？”我茫然道。
甲环顾左右，欲言又止：“我想……”
想什么？直说就好。
“可以吗？”甲继续看别处。
这副看起来像是在害羞的模样很是可爱，让我忍不住想要扳回一城。
“当然，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我调侃他，“你自己说的，不会不承认了吧？”
甲的目光迅速地落回我这里。
“那我想……啊，不。”他眨了眨眼睛，“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
像是捏起一颗酸葡萄，品尝后却发现它很甜那样，我被这样的细节变化打动了。我原以为甲会说“我想和你牵手”，没想到他临时换成了祈使句。
从要求变成了请求。
“你平时也这样吗？”我不由得问。
难道甲每一次想跟我亲昵，都会先这么问，包括更进一步？我是说，比如亲亲什么的。但我看他之前做贴面礼的时候还蛮自然的呀，还是说，那种事情已经习惯了……
甲微微一怔。
“我……我们，那个。”他语无伦次地组织着语句，“我们还没到更进一步……当然，我会这样问的，嗯。”
哇，脸和耳朵都超级红……
可能是他太纯情了，我被他影响得脸上也有点发烫。
“好的，那我等着你问。”
……哎呀，瞧我这顺嘴！
气氛已经足够火热，再说下去就有妖精要被点着了，我可没有很期待发生什么哈哈。到此结束，结束！
“赶时间赶时间，我们快走吧。”我走上前，拉住他的手。
甲很听话地“哦”了一声。
片刻之后，他提醒我：“前辈，路走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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