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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暗涌
洛渔不敢对视,眼睛轻轻瞥向远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与夏柏远有关的,他总是想保持好形象。刚刚的尴尬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夏柏远弯下腰,向前凑近,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落在洛渔怯赧的脸上。他认真地说:“洛渔,为什么要让我忘掉下午发生的事?告诉我原因 ,好吗?”
洛渔抬眼对上夏柏远的眼眸,他慌忙地错开:“就是……”,嘴唇抿紧。
夏柏远又将身子站直,双手从兜里拿出来,抱在胸前,他挑了挑眉:“就是什么?”
洛渔垂眸,耳廓红透,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我觉得很丢脸。”在你面前,这让我觉得很丢脸。
夏柏远了然,叹了口气,这次他将抱在胸前面的双手放在洛渔的肩膀上:“洛渔,这不丢脸。为什么会觉得丢脸呢?”
“我也有这种经历,说实话,当时在朋友面前闹了个很大的笑话,可是笑一下这事就过去了。况且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用那么紧绷。”他想了会儿又继续说:“是……因为我吗?”因我在,所以你才会觉得丢脸?
洛渔点了点头,闷声道:“嗯。”
夏柏远愣住了,他知道洛渔脸皮子薄,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脸皮比糯米纸还薄。他一直都觉得洛渔在他面前就像紧绷的弦,总是小心翼翼。
夏柏远认真问道:“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洛渔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突然一阵跳动的铃声响起,夏柏远拿出震动的手机,接听电话,方才的询问被迫中止。
洛渔不由得暗松一口气,轻轻地抚了抚胸口,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原地。
高一明的声音尖锐地穿过电流,在高原稀薄的氧气中扩散:“你是掉粪坑里了?”
夏柏远皱眉,啧了声,“马上就回来了。”
高一明:“你最好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国道旁,洛渔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夏柏远身旁说:“夏柏远,等下我来开车吧。”
主要是坐在高一明的车上,全程都是一个人开车很累。他和高一明的关系不算好,一直赖在别人的车上也没做出点贡献,这让他受不了。
夏柏远有些震惊:“你会开车?”
“嗯,对。高考完的暑假拿到的驾照。”洛渔高考完的暑假没事可做,尴尬的毕业旅行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家里看书,写东西,没有任何邀约。在漫长枯燥的暑假中,为了尽量少和赵琳碰面,和大多数毕业生一样,他选择去读驾校。
在夏日烦躁的蝉鸣声中他拿到了驾照,夏天的尾巴溜走,他无趣的暑假结束。
“你现在还难受吗?高反的话,还是不要逞强。”夏柏远注视着洛渔,又继续说:“等下我来开吧。”
洛渔急忙摇头:“不难受了。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开的。”
“真的吗?”
“真的。”
国道上的导航直线分明,单一明显。简单明了的地图,即使是路痴也看得懂。洛渔手握方向盘,神情专注,目光注视着前方。
有一说一,洛渔开车很稳,汽车在国道上平稳地单向前行。
夏柏远觉得很奇妙,就连开车都能反映出某个人的性格。他饶有兴趣地想着,高一明的车总是跌宕起伏,急踩刹车。而洛渔总是平稳直行,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差错。
抵达新都桥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七点左右了。
高一明喊着要吃牦牛烤肉,于是随便在当地找了个评价不错的烧烤店。
热油裹着孜然、辣椒的香气往外飘,顺着铁架的缝隙漫出来,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牦牛肉浸出的油汁滋滋作响,烤得焦脆的边缘裹着油光,洛渔轻轻一呼吸全是勾人的味道。他真的很少吃烧烤。因为赵琳说小吃街上的东西不干净,烧烤更是不干净。
赵琳还没和洛石章离婚之前,他们会一起家庭聚餐,回老家烧烤。也许是洛石章喜欢吃烧烤,赵琳离婚后对烧烤一类的食物更是恨屋及乌。
洛渔吃着油汁浓郁的牦牛烧烤,一串吃了又一串,腮帮子鼓鼓的。夏柏远看着洛渔圆润的脸颊,这又让他想到了第一天晚上那个埋头认真吃面的模样。就连现在吃烧烤,都还是这么文静,吃得也很乖。
夏柏远又看了看一旁狼吞虎咽,满嘴油亮亮,不修边幅的高一明,更觉对比惨烈。他怎么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兄弟吃饭这么埋汰呢?之前的几年他都是眼瞎了吗?
盘子上还剩最后一块焦香赭红的牛肉串,两只手同时按在了烤串的签子上。
两人面面相觑。
高一明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洛渔。
洛渔很识相地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高一明则是毫无客气地将最后一串占为己有。
夏柏远瞅见,眉头不自觉地微皱,“啪——”地一声,他拍了下高一明的手,声音清脆响亮,“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高一明嗷地叫了一声,“卧槽,你管我吃多少?”
夏柏远朝高一明身旁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签子看了眼,“猪吃得都没你多。”说完他又抽了几张纸丢在高一明身上,“猪都吃得比你干净。”
高一明一脸懵逼,他顺手拿起纸,胡乱揩了下嘴角,随即怒道:“卧槽,夏柏远你有病吧?我这哪里叫吃得多,我牛高马大的。这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的正常饭量。”说完他又看了眼一旁秀气安静的洛渔,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阴阳怪气地说:“我又不像其他男生,跟女生一样,饭量比女生还小。”
洛渔本就是个很敏感的人,他抬头看了眼高一明,对方的笑容和话语是如此的刺耳。他轻叹一口气,刚刚被美食所治愈的时刻被瞬间浇灭。
夏柏远皱眉,“啧,你怎么说话的?”
高一明咬了口肉,在夏柏远和洛渔脸上来回地扫视:“说笑呢。我的意思是我吃的不算多,正常饭量,ok了吗?”
夏柏远有些不可思议,觉得高一明今天就像是被下了药一样,说的话刻薄得要死。他和高一明开玩笑开惯了,可是高一明的回答不像是在开玩笑,语气反而意有所指。
夏柏远又去点了一盘牛肉串。牛肉串送到时,在一旁一直安静喝着酸奶的洛渔突然说道:“饭量大不大跟性别有什么关系?每个人胃口本来就不一样,拿这个嘲讽别人也太没必要了。”
高一明正在喝可乐,听洛渔这么说,突然呛到,他顺了会儿气说道:“我可没嘲讽任何人,实事求是,实话实说。怎么了?不允许陈述事实了?”事实就是,男生就应该像男生一样,女生也要像女生一样,你那么像女生,别来勾引我兄弟了。看不出来我看不惯你?
夏柏远往高一明碗里扔了几根肉串,不耐烦道:“吃你的,别废话了。”
高一明狠狠瞪了眼洛渔,没再说什么,内心暗骂:狐媚胚子。
洛渔淡淡地回视回去,最后也不再吃肉串了,也不敢去看夏柏远。他戴上耳机静静地听歌。
夏柏远盯着洛渔安安静静的侧脸,若有所思。他现在有点想把高一明的嘴给缝上。
晚上九点,抵达民宿。
洛渔原本订的民宿在姑弄村附近,而且是4号入住。可是现在是3号,他得在镇上重新找个酒店或是民宿下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空房,就算有,估计房价也惊人。
夏柏远走到洛渔身后拍了拍洛渔的肩,“再和我一起将就一晚,怎么样?能接受吗?”
洛渔心脏怦怦跳动,尽力地平稳情绪,至少别再耳红。他轻轻地说:“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
房内装修是很典型的藏式加现代风格,墙上还贴了一副唐卡。夏柏远订的是单人床房,这一次的房间比在康定市内的要小一点。
单人床柔软洁白,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柔和,就像加了虚焦滤镜一般。
因为晚上吃的是烧烤,现在两人身上一股油烟味。到了密闭的室内,气味尤为凸显。洛渔拧着衣服袖口嗅了嗅说:“我先去洗澡。”
夏柏远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好。我等下再去洗。”
“我会洗快点的。”
夏柏远笑着说:“不用着急,慢慢洗。”
洛渔打开行李箱,拿了件换洗的衣物,以及干净的内裤。夏柏远正好回完消息,扭头抬眼一看,洛渔手中正好捏着方方正正的白色内裤。
倏地一下,洛渔耳根子就像被爆炒了般,他赶忙转身躲进卫生间。
夏柏远收回目光,洛渔仓皇的背影再一次让他想起了前天夜晚,也是那样慌乱急促,像受惊的小鹿,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落荒而逃。想到这,他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高一明来敲门的时候,夏柏远正在翻找着学校图书馆官博。
“咚咚——”
夏柏远开门,高一明站在门外,神情严肃。
夏柏远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你和洛渔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你不记得了?”
高一明:“我说认真的,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嘎吱一声,浴室的门从里往外推开。夏柏远往里瞅了眼,洛渔擦着湿发从里面走出来。
夏柏远推了把高一明,走出房门,“去外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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