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珠

作者:犬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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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人的坦白


      梁庭琛换了新头像――他抱着少少笑的比阳光灿烂,踏青那天余儒轩拍的。虽然他看着一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意外的技术不错,每张他都按了保存。
      剩的几天他去陪了天外公外婆,雕琢了几篇作文去参赛,和陶阳出门挑给罗燃的生日礼物,顺便感了个冒。
      国庆最后一整天,天气回升一点点,太阳大而善良地透明,披在身上不比艳阳天,像捂着毛毯的汗津津,更趋于哈利的隐身衣,轻薄而淡淡。
      骨酥日懒,他吸着鼻子往下跩袖子,把手背尽可能多的藏进袖管里。
      在家左右闲着没事,他去了姜容容的花店。
      隔壁是一家烤鸭店,店主正在往一只蹲好的脏脏德牧嘴里投鸭屁股。
      梁庭琛看着它打绺的毛发叹了口气。
      看看,什么世道啊,德牧都成了小流浪。
      姜容容的花店挺大,店里人不多,就几个女孩儿和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戴眼镜的男人。
      男人接过姜容容递来的包好的花,转身往外走,看到梁庭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梁庭琛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谁啊?”梁庭琛找到藏在一大束百合后面的姜容容。
      “常客。”姜容容剪着花枝,“对了,陶快没了,你有空再去做点儿。”
      梁庭琛往墙柜上一看,他做的一众里只剩个浅蓝长颈瓶了。
      “黑色的那个,就那个盆,也没啦?我特意给少少做的狗碗。”梁庭琛哭丧着脸。
      “给少少的你放这干嘛?就刚刚那男孩儿,对你做的陶都特别感兴趣,买了四五个,盆一起买走了。”姜容容放下剪刀。
      “我那不是急着跟陶阳出门么……”
      “再做一个不就行了。”
      “谁能保证一模一样啊,我真的特别喜欢那个盆。”梁庭琛抓抓头发。
      姜容容看着他:“就说你马虎!下次他来我问问他吧,上次他问我来着,我说我儿子做的。”
      梁庭琛随手顺了一大束扎好的百合,打算下午去做陶。
      “那是订单!”姜容容吼了句。
      “您再扎一束呗。”梁庭琛往外走。
      做陶的地方有点远,铜官那边的一个陶馆。
      牡丹很高兴:“怎么感觉你瘦了啊?”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开学太闹了。”梁庭琛把花递给她,走到他惯坐的位置,“你弄你的,不用管我。”
      “行。”牡丹接过花看着,“这么会哄小姑娘,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哄小男孩儿的。”
      “我没……”梁庭琛无奈的说。
      牡丹左翻翻右比比选了个粗口瓶子,把百合往里插:“你那头像不错,约的摄影?”
      “没,朋友拍的。”
      “什么朋友?”牡丹紧跟着八卦地问。
      “反正不是男朋友。”梁庭琛开始揉泥。
      “我又没说是男朋友。”牡丹戏谑道。
      “牡丹姐――”梁庭琛无奈了。
      “好好好,”牡丹把双手举起来,“不说了。”
      他专注的时候做事情很快,扭扭脖子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牡丹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的睡着了。
      他轻车熟路走到后院的小厨房,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食材,他动作迅速的下了碗牛肉粉,端到躺椅旁边的小桌上。
      牡丹没有要睁眼的意思,他轻轻晃了晃躺椅,轻声说道:“陶烧好了跟以前一样寄过来就行。锅里还有点粉,我走了。”
      牡丹突然睁眼伸出手把梁庭琛头发揉的稀乱。
      “哎!”梁庭琛跳开,“吓我一跳。”
      牡丹噗呲一声笑出声,端起粉享受的吃了起来:“你这破胆。”
      梁庭琛顺了顺头发:“一万个破胆加起来都不够你这么吓的。”
      “切。”牡丹说,“你那个摄影师朋友,下次给我约出来吧?我找他拍两张,技术真的不错。”
      “有机会吧,我跟他没熟到那种地步。”梁庭琛回。
      牡丹又笑了:“我发现你真挺可爱的,约一下又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
      “他不会要,而且……”梁庭琛犹豫了。
      “而且你喜欢他是吧?”牡丹抱着碗又乐了。
      “我的天,”梁庭琛转身就走,“我不跟你说话了。”
      身后牡丹的笑声持续了好一阵。
      月考总结是在大阴天,感觉操场的风能把人给刮跑了。梁庭琛擤了擤鼻涕,把校服外套裹的密不透风。
      等着年级前一百,年级前五十,年级前十除前三拍完照,他感觉自己已经迷瞪了,肖国栋还在前面以一个奇特的姿势撞他:“诶诶诶!可以啊!你甩沈拓周几十来分儿呢。”
      “别他妈撞我,难受。”梁庭琛打了个喷嚏。
      “哎哟,”肖国栋回身看了他一眼,“奇了怪了,你怎么每年这个时候都感冒?病美人。”
      梁庭琛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病帅人。”肖国栋改口道。
      梁庭琛没忍住乐了:“有病啊冻冻。”
      校长郑重宣布年级前三,念到小牛的名字时底下一阵哄笑:
      “我靠,抄的谁的啊。”
      “买的答案吧。”
      “哎哟,铁扇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那叫小人得志。”
      “听见没!”肖国栋快笑吐了,“他们说铁扇是得了志的小人!”
      梁庭琛自然是没听见的,他的名字念出来后感觉耳朵快被音浪震聋了。
      以前在一班拿个年级第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班上的同学第一反应也不是欢呼,更多的是把他当对手找差距,成绩出了比他还关注他自己。
      现在他所能及的视线范围以内的人都在欢呼,吼着迸发着独属少年人的孩子气。他被簇拥着推搡着,从人堆挤向人堆,杨浅鲜明的厚黑刘海波波头他们班上的叫不出名字的男生女生学生老师……他裹着无奈领奖状拍照,奔融进赞美与掌声后也不得安宁。
      “这么大阵仗,你买群演啦!怎么没让你发表感言啊?”罗燃拍拍他肩膀,吼着说。
      梁庭琛不想吼,但不吼压根听不见,于是他吼道:“是啊!买完这些人我就破产了!真他妈乱套了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摸我脚……”
      他往下一看,一个挺瘦小的女生被挤到地上动弹不得,手正努力拽着他裤脚想站起来,神色满是惊恐。
      “我……”梁庭琛立马伸出手去拉她,一个庞然大物飞天一撞,他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差点儿扑地上。看清那人是刘莽后他皱着眉头吼了句:“刘莽!喊一声,别挤了!踩着人了!”
      刘莽一看吓一跳,笑容立马没了,紧接着就用梁庭琛这辈子都没听到过的洪荒之嗓铿锵有力而简洁明了的吼了句:“都滚――!!!”
      他被震的一哆嗦。
      崔雯站在讲台上气的语速都跟不上往桌上敲的教鞭了:“能耐了啊!国庆都玩疯了是吧!脑子丢猪圈去了!我看你们就是一群……”
      她顿了顿,扶了下眼镜:“还好刘小笛没出事,真造成事故了谁负责!啊?你,你,”她用教鞭点了几个人,“还是你啊?一个个的就趁乱疯国庆没疯完的,每年的防踩踏学到消化系统排出去了!”
      底下有几个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爱笑啊?你们的月考成绩!一个个都要从年级倒数开始找!我要是考成这个数直接得哭晕厥了!亏你们笑得出来!”
      她喝了口水,把头发别到耳后,顿了一下,回到了她的一贯语速:“一码归一码,还是要表扬刘莽同学,临危不乱,关键时刻施以援手……”
      杨浅悄悄跟余儒轩咬了句耳朵:“我的妈呀,我都要听力竭了,怎么做到喊那么大声语速还那么慢的。”
      语毕她发现这话放现在说好像有些不合适,于是转头问了句旁边的刘小笛:“你真没事儿吧?那么多人在那蹦。”
      “真没事儿。”刘小笛说,“就是手的问题有点大……”
      “怎么了?”杨浅紧张的问。
      “学霸之力啊!梁庭琛拉我起来的!我刚刚做了两个题都觉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我不洗手了。”方小笛捧着自己的手。
      “……”
      余儒轩瞥了她资料书一眼:“但凡你换个题……”
      杨浅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嘿,集合,一帮人瞬间就乐了。
      搬座位搬的鸡飞狗跳,梁庭琛右护法算是半永久的保住了,持续到下次月考后他竟觉出一丝味来,果然适应大于环境。
      天气渐冷,梁庭琛走进店里的时候跺了跺脚,用手去冰姜容容的后脖颈。
      “你有病啊?”姜容容没好气的把他的手甩开。
      梁庭琛冲着手心哈了口气:“都一个月了,我的狗盆有动静没?”
      姜容容一拍脑袋:“我说怎么老感觉有事儿忘了……他上次来店里加了微信。”
      “你推给我吧。”梁庭琛掏出手机。
      对方通过的很快,梁庭琛斟酌着打字,一句您好还没发出去,信息就过来了。
      ――是容姐儿子吧?我是俞逸。你的瓷做的真漂亮。
      梁庭琛皱了皱眉,转头问姜容容:“他跟你很熟吗?都叫姐了。”
      姜容容笑道:“挺有礼貌一小孩儿,来的勤嘴也甜,上次讲我看着年轻叫不出阿姨,就这么叫了。”
      梁庭琛咬了咬指尖,决定开门见山。
      ――上次您买回家的那个黑色的盆,是我自用的,能麻烦……
      ――自用?
      梁庭琛:“……”
      ――自家狗用。如果您不介意,上次我又做了不少,您可以挑挑。
      ――我能先看看吗?
      梁庭琛拍了张照发过去。
      ――右下角的那个白色的,我喜欢。
      梁庭琛松了一口气。
      隔天梁庭琛去取,门铃按了五分钟才开。
      “不好意思,”他套进一只外套袖子,“刚起。”
      “没事儿。”梁庭琛把装了花盆的袋子递给他。
      俞逸接过,往里让了让:“先坐坐吧?我还得找找在哪儿,东西太多了。”
      梁庭琛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俞逸家是江景房,采光很好,客厅一块儿灰色的大地毯,家具全是黑白灰。东西并不多,反而很简约。
      他没坐,站到落地窗旁看江。
      俞逸进了书房把门带上了,噼里啪啦一阵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里面现做了一个。
      过了将近十分钟,梁庭琛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刚想了想,好像放到办公室里了。”
      梁庭琛突然一阵火,就这么瞪着他,没说话。
      俞逸一脸抱歉:“真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想起来的。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改天给你送过去?”
      梁庭琛看着他咬了咬牙:“……行。”
      “我请你吃个饭吧。”俞逸还是一脸抱歉,“这儿附近有家石锅鱼挺好吃的。”
      “不用了,我回学校。”梁庭琛转身想走。
      “我送你。”俞逸马上拿了车钥匙。
      一直到等电梯,俞逸还跟着。
      “真不用。”梁庭琛无奈了,“我打车了。”
      “取消。”俞逸言简意赅道,“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上了保时捷后他报了三中就没再说话,俞逸没出声,上高速后他点了点方向盘,问道:“你高三?”
      “高二。”梁庭琛看了他一眼。
      “高中都下午开学吧,这么急着去学校。”俞逸笑着说。
      “热爱学习不行啊?”梁庭琛没好气的回道。
      “行,当然行。”俞逸笑容更大了,“到时候到校门口打你电话?”
      “别,你写个名字放门卫室就行。”梁庭琛从书包里撕了张纸,写了名字。
      “梁庭琛,名字挺好听。”俞逸接过纸看了看。
      “谢谢,你的也不错。”梁庭琛有气无力的摊成一团客套道。
      俞逸乐的很大声。
      “我长你笑穴上了?”梁庭琛问。
      “没,你看着脾气挺好的……”俞逸没说下去。
      “其实也挺好的。”梁庭琛接着他话说。
      “对。”俞逸扶了扶眼镜,又乐了。
      “哎。”梁庭琛扭开头看着窗外。
      俞逸的到时候也够近的,隔天午休他和余儒轩打算一起回出租屋的时候,电话就打来了。
      他有点脸盲,看到没带眼镜穿了身白卫衣显得更小了的俞逸差点儿没认出来。
      “不是让你放门卫室吗。”梁庭琛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往里一看就愣了。
      除了狗盆,还有一大束花,看包装是她妈店里的。
      他看着俞逸:“什么意思。”
      俞逸看了眼余儒轩,没说话。
      梁庭琛有点暴躁的说:“有什么话直接说。”
      “开春的时候我去店里买花就注意到你了,最近才顺理成章认识,想追你,没了。”俞逸说。
      “靠。”梁庭琛赶紧把花拿出来塞他怀里,看了眼余儒轩,后者皱着眉,说不清什么反应。
      “我……你别在我妈面前说这些话,我当没听见,谢谢哥大老远送过来,回去开车注意安全。”他一股脑说完就想走,被俞逸拽住了。
      “我真挺喜欢你的,以后……”
      俞逸话没说完,余儒轩就把梁庭琛从他手里拽过来,有点不爽的看着他:“人家都说当没听见了,成年人能不能体面点儿?”
      梁庭琛是被余儒轩拽回出租屋的。他没管身后俞逸的反应,只觉得脸有点烫。
      一直到开门余儒轩才把他手松开。
      梁庭琛抓了抓手掌的余温。
      余儒轩换完拖鞋之后没回房间,回头的看着他:“你……是同性恋?”
      “啊。”梁庭琛犹豫了一瞬,不知道现在坦白是否合适,但他知道是迟早的事,于是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他给你表白,你第一时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余儒轩说。
      “是么,你观察挺仔细的。”梁庭琛换了拖鞋,“我暑假提前住出来也是因为这个。”
      “啊。”轮到余儒轩沉默了。
      梁庭琛冲他笑笑:“刚刚谢谢你,你如果觉得不自在,以后我自己回来。”
      余儒轩皱了皱眉:“我没觉得不自在,我就是……”他撸了把头发,“就是没想到。”
      “是啊,果冻他们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吃惊死了。”
      又是沉默。
      余儒轩坐在懒人沙发上发懵。刚刚他想打破沉默来着,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梁庭琛在说什么,好像是梁庭琛先回的房间,他魂不守舍的一头栽进懒人沙发。
      梁庭琛是同性恋?
      他总是挂着淡笑的嘴角。
      梁庭琛是同性恋?
      他挺白的皮肤,和腕上的红珠子对比鲜明。
      他骄傲自若的领奖状,飞扬的眉眼和笑容克制的唇。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梦可算是旖旎。俞逸跟梁庭琛表白,他笑眯眯接受了,和他牵着手在校门口――买烤红薯。俞逸把他送回出租屋楼下,他上楼,一步一步慢慢踏,脚步声震耳欲聋。
      画面一转,电闪雷鸣,梁庭琛躺在床上,裸着的下半身,手握欲望,珠子随着手发出晃荡的交错声,被闪电一下一下照亮。狰狞而混乱。
      他惊醒,懊恼的惊叫一声。
      “叫你三遍了,干嘛呢,心不在焉的。”肖国栋把手指往他眼前晃了晃。
      梁庭琛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说,轩哥干嘛去了,这下午的课都快结束了还没见影。”
      梁庭琛这才发现他平时盯着的那个座位空空如也。
      “我……你问我干嘛?”梁庭琛把眼睛撇开了。
      肖国栋瞪着眼:“不问你问谁?和他住的又不是我。”
      “……我睡觉了。”梁庭琛趴下伏桌。
      下节课是化学课,梁庭琛特别不理解这老师――他永远站在后排讲课。用罗燃原话说就是:“不知道以为讲台上有屎。”
      但现在他挺感激这老师的,等其走到后面后,他悄眯眯摸出手机,打开了和余儒轩的聊天框。
      他俩的对话还停留在前天晚上梁庭琛让他帮忙带盒酸奶。
      悬:小费。
      苔古:向您转账0.01。
      悬:全部身家了吧?
      悬:好大的巨款。
      苔古:一般巨大。
      余儒轩回了个少少歪头的表情包。
      梁庭琛没忍住乐了一下,乐完又愁了。
      删删打打好几次,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因为我吗?太自恋了吧。你在哪?闲事少管。你受刺激了?像在挑衅……
      梁庭琛放弃了一堆问候,点进了他朋友圈。
      最新一条还停留在踏青那天,四宫格里有张是罗燃拍的他俩的合照。然
      他摩挲了下屏幕,叹了口气。
      第三次弹错同一个音,余儒轩烦躁的拍了下吉他。
      “哎哟,”老板从前台探出头来,“别把琴砸坏了。”
      “不好意思。”余儒轩摸了摸鼻子。
      他这别扭纯属自找的。
      梦是梦,但他就是不自在,看到梁庭琛就不自在。但他不去,梁庭琛肯定又会想是不是自己的事儿,想来想去,他烦的不行,随便找了家琴行坐了一下午。
      结果就是事儿也没想通,琴也没练好。
      他把吉他放好,打算往外逛逛。
      这整条街都种的银杏,满地金黄。他顺着银杏走,抬头发现到了开福寺。
      记得只小时候跟着他妈来过,他顿了一下,随即买了门票往里走。
      送的三根香他给了一个老太太,转身就看见许愿池旁边围了一大圈人。他跟着换了五枚硬币凑热闹。
      对着佛像身上的花篮投,一个,两个,随手投了五个,全都没中。
      他不服气的又去换了五枚硬币,还是没中。
      他看着别人投,一个小孩儿特别随意地抛了出去,他心里一阵鄙夷:这能中我……
      小孩儿投了三个,全中了。
      他备受打击的往里走,每个堂都转了转,终于觉得无聊,坐在一个门槛上继续发呆。
      心情么说不上来,怅然若失的,还有挥之不去的尴尬,劲梦综合症。
      他拽了拽手指,十根指头都拽响之后,百无聊赖无事可做,他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中午他和梁庭琛是打算去吃馄饨的,结果遇上这事儿也没心情吃了,梁庭琛也没提,他饿劲儿过了也忘了,现在这股劲反上来他胃都有些疼。
      他在门口小摊上买了根老香肠,边吃边琢磨着去哪儿吃饭。
      兜里手机突然响了响。
      ――你手柄到了,吴姨今天做白切鸡,叫跑腿一起给你送过去。
      余儒轩咬着烤肠兴奋的蹦了蹦,直接给徐曦打了过去。
      “姐!!已经送过来了吗?”
      “没呢,还有二十分钟跑腿到。”徐曦语气很疑惑,“干嘛这么兴奋。”
      “我饿死了,还没吃饭呢。”说完他顿了顿,“你让吴姨多弄点吃的,我和我朋友吃。”
      “行。”徐曦没问其他,把电话挂了。
      余儒轩打车到学校的时候正好下课,他拿了跑腿放门卫室的手柄一边把玩一边往涌出来的人堆里瞄着。
      可人堆都稀疏了还没看到梁庭琛的影,他把手柄随手扔进袋子里,双手插兜靠着墙发起了呆。
      梁庭琛今晚和几人一起吃的食堂,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不吃你来食堂干嘛?”肖国栋嘟囔道,把筷子伸向了他的糖醋里脊。
      “吃饱了。”梁庭琛起身把糖醋里脊和红烧鱼块都扒拉到了肖国栋餐盘里,拎着空盘子去放,“走了啊。”
      “走走走走走走。”罗燃挥筷驱赶,“跟你吃饭真没食欲。”
      梁庭琛不置可否,笑了笑,把校服拉链拉到顶,把下巴藏进领子里,又跺了跺脚,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走进了湿冷的秋天。
      已经到了哈口气能看到形状的季节,走到校门口时他手已经冻僵了,只能低头疾走目不斜视,好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
      出了铁栅门他瞄到保安室外面的墙根边蹲了一个人,没太在意,走了几步却又鬼使神差的停下了步子,往那儿又瞄了一眼。
      余儒轩也抬眼看他,鼻尖冻的通红,手上拎着的袋子把裸露的手掌嵌进好几道红印。
      梁庭琛呆了,装作没看到,低过头转身想走,手却被拽住,冰冷贴着滚热。
      “三十分钟。”余儒轩低着声音说,“我脚都麻了……”
      梁庭琛忍了忍有点酸的眼眶,深秋果然容易多愁善感,他感觉自己是林黛玉。
      “你蹲这干嘛?”梁庭琛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你说呢。”余儒轩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梁庭琛没说话,看着他们牵着的手。
      余儒轩松开手:“吃饭没?”
      梁庭琛想说吃了,看着他拎了一大兜,又改了口:“没吃。”
      空气中铺满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晚秋印象气味。
      “那正好。”
      余儒轩跟他肩并肩,成为了比天黑时的老爷爷的烤红薯摊更温暖的存在:“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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