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蝉鸣诗

　　数学竞赛选拔考试安排在周五下午，占用的是两节自习课。考场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苏念答完最后一道证明题，轻轻舒了口气。抬头时，她发现许言已经放下了笔，正静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他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交卷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在最后。走廊上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已经回教室或者去了操场。

　　“考得怎么样？”许言轻声问道。

　　苏念想了想：“最后那道组合数学题有点难，其他的应该还好。”

　　许言点点头：“我也是。那道题我用了两种方法验证，希望不会扣过程分。”

　　他们走到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十月的风吹在脸上已经带着凉意，但午后的阳光依然温暖。

　　“如果我们都入选了竞赛班，”许言突然说，“每周三和周五就要多留校两小时了。”

　　苏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嗯，班主任说过。”

　　“那...”许言顿了顿，“我们可以一起复习，像之前那样。”

　　苏念抬起头，正好对上许言的目光。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浅的琥珀色，像秋天成熟的柿子。

　　“好。”她轻声答应。

　　周一早上，竞赛班入选名单贴在了教学楼公告栏上。苏念和许言的名字并排出现在数学竞赛班的名单上，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发出小小的欢呼。

　　周小雨比当事人还兴奋：“太好了！你们又可以一起上课了！”

　　第一节下课后，班主任特意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们两本厚厚的竞赛教材。

　　“竞赛班这周五正式开始，你们要合理安排时间，不要影响正常课程。”班主任叮嘱道，眼中却带着欣慰的笑意。

　　周五下午，当其他同学背着书包回家时，苏念和许言抱着教材走向实验楼的阶梯教室。竞赛班的学生来自各个班级，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讲课的是学校的特级教师李老师，他的课深入浅出，将复杂的数学问题讲得生动有趣。下课时，夕阳已经西斜。

　　“感觉怎么样？”许言一边整理笔记一边问。

　　苏念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李老师讲的数论部分特别精彩，那种解法我从来没想过。”

　　许言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要不去图书馆复盘一下今天的内容？”

　　阁楼上，他们摊开笔记，互相补充课堂上漏记的要点。当苏念对一道证明题的理解出现偏差时，许言耐心地画图解释；而当许言对一个概念的记忆模糊时，苏念能准确地指出教材上的相关章节。

　　“和你一起学习，效率特别高。”许言合上教材，由衷地说。

　　苏念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好像很晚了。”

　　实验楼的门已经锁了，他们只好从侧门出去。夜空格外清澈，满天的星星像是撒在黑绒布上的钻石。

　　“看，北斗七星。”许言指着北方天空那熟悉的勺状星座。

　　苏念仰头寻找着，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流星！”她下意识地轻呼。

　　许言也看到了：“听说看到流星可以许愿。”

　　他们静静地站在夜空下，谁也没有说话。苏念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希望这段共同奋斗的时光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下周的科技馆，”许言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查了时刻表，星空展的最后一场在晚上七点。”

　　苏念点点头，想起他们之前的约定。

　　“考完月考，我们一起去吧。”许言说这话时没有看她，而是仰头望着星空，但苏念能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根。

　　“好。”她轻声回答，声音几乎融入夜色中。

　　从那天起，备战月考的日子变得不再枯燥。每当苏念感到疲惫时，只要想到那个星空下的约定，就会重新充满动力。

　　他们依然会在午休时去图书馆的阁楼学习，偶尔分享一颗薄荷糖，或者交换一道有趣的题目。有时什么都不说，只是各自安静地看书，陪伴本身就成了最好的鼓励。

　　月考前一天，许言递给苏念一盒新的薄荷糖，是星空包装的。

　　“明天加油。”他说。

　　苏念接过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书签递给他：“你也是。”

　　书签是她自己做的，压着一片银杏叶，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知行合一”。

　　许言小心地接过书签，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礼物。

　　“谢谢。”他认真地说，然后将书签夹进了他正在看的《时间简史》里。

　　那一刻，苏念觉得，也许许愿真的有用。因为此刻的每一刻，都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时，许下的愿望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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