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锦鲤，带着竹马闯翻权谋局

　　小桃今儿叫我叫得早，她说，是要我稍稍适应一下以后去读书的日子。
　　我眼下有一片乌黑，昨晚顾南衣从外面回来，不停的说自己饿了，非要我亲自下厨给他做饭，要求还多，折腾到很晚很晚。
　　我望着铜镜自己毫无精神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
　　小桃看着我的样子，轻笑：“小姐，再叹气可就不漂亮了！”
　　我抬眼：“小桃，我女扮男装真不会被发现吗？”
　　小桃流出一丝轻笑，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给我梳发，小桃的手又巧又灵，什么发型她都会，再复杂繁琐的发型，她扎起来都不费力还不疼。
　　“不会的，书生也有很清秀的呀！”
　　也是。
　　编好辫子后，小桃又梳了梳披发的部分。
　　“老样子，不抹脂粉，描个眉就行了。”
　　“哎。”
　　小桃应了声，来到我的前方，半弯腰微倾着身子，拿着眉笔一点儿一点儿小心的画眉。
　　“小姐真是天生丽质，随便装扮装扮就俊俏，以后啊，肯定会有许多人家上门求娶的。”
　　娶……
　　她不说，我都快忘了，母亲想把我许给顾南衣。
　　其实，乍一听觉得好像也合理，我和顾南衣总角相交，二八年华我们也是携手一起度过的，这么来说，确实有一点成婚的趋势。
　　但下一刻，我的脑子里就蹦出去顾南衣那欠揍样，不行，不行，和他真过一辈子，我一定阳寿减半。
　　我不由自主的摇头，却忘了小桃还在给我画眉，我一摇头，这定会画多余了，多出原本的眉毛一大截
　　“呀！”小桃有些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了？”
　　晃过神的我，尴尬笑了：“哈……我……”
　　小桃无奈轻笑，拿过帕子要把多出来的给擦掉
　　“小轩窗，正梳妆。”
　　一道声音恰逢其时的闪过，我和小桃都不约而同转头
　　顾南衣笑得肆意，双臂环抱于胸，靠在窗边，背着阳光，却不掩年华。
　　我愣了那么一瞬，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才恍知是原来真的心动过。
　　“少爷来了啊”，小桃直起身，说：“我正给小姐画眉呢！”
　　顾南衣眉梢一挑：“画眉？这小爷会啊！”说罢，他一只手撑在窗框上，一只脚一蹬，直接翻进来
　　我抽了抽嘴角，小桃则捂嘴轻轻笑了
　　我扭头看向小桃
　　这……好笑吗？
　　顾南衣走上前，拿过小桃的眉笔，对她道：“你且下去吧，我来给小姐画眉。”
　　小桃福了个身子：“好” 就下去了。
　　我双手环抱于胸，皱眉：“你会画眉？”
　　顾南衣一听就瞪大眼：“当然会了！”
　　“我不信。”
　　“哎哟，我给你画上不就行了。”他一边说又一边靠近我要给我画眉。
　　“画丑了，画毁了，怎么办。”
　　“那小爷答应你个愿望或条件。”
　　尽管最后顾南衣画的眉并不丑，但他还是让我许个愿望，他帮我实现。

　　那时我许的是想去北漠，学射箭，学骑马，当时他还怼我，说他可以教我。
　　后来我后来我发现我爱的少年春山可盼，苦难止歇，所以如果再让我许一次，我想让我爱的少年前程似锦。
　　那年二八，岁月正茂，我希望他的人生如他的鲜活岁月一般。
　　逃出苦难，余生平安。
　　梳洗罢，我就要整理一些书籍，方便查询阅读
　　他跟在我后面嚷嚷：“姐～今天别整理了！我们去街上看看好不好，姐。”
　　“不行。”
　　“去街上吃东西也好。”
　　“不行。”
　　接连拒绝却使他越挫越勇。
　　他眼珠滴溜溜的转，这时附到我耳边说：“姐姐，你过几天不就要陪我去怀瑾了吗？你不是怕被人识破女扮男装吗？这样，你换上男装啥的，我们上街溜达一圈，看看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听这般，我停住下脚步扭头没好气的说：“今天你一定是要我出去是吧？”
　　他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我冲他笑了笑……
　　“：那也是明天！”
　　“：你后天不是就要去书院了吗？咱们提前不好吗？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啊！”

　　晨光漫进窗棂时，我正对着铜镜跟那身青布长衫较劲儿——领口的盘扣总歪着，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衬得我本就偏瘦的肩背更像根没长开的青竹。顾南衣蹲在妆台旁，捏着根炭笔在我眉骨上轻轻扫：“你这眉太软了，像沾了露水的柳芽，得描利落点。”炭粉簌簌落在衣襟上，他指尖蹭过我眉尾时，我痒得缩了缩脖子：“你轻点儿！等下画成毛毛虫，去书院是要被人笑的。”
　　“：哎呦，我的手艺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我觉得不好看！”

　　他“啧”了声，把玉冠往我头上一扣，墨发顺着发簪滑下去，碎发被他用帕子抿在耳后：“放心，小爷的手艺，比胭脂铺的描眉娘都强。”铜镜里的人忽然变了模样：原本弯软的眉峰扬出点锐气，杏眼被衬得清凌凌的，唇瓣没涂脂，只留着浅粉的底色，裹在绣了暗纹松枝的青衫里，活脱脱是个刚及冠的清俊少年，唯独喉间那片平坦，藏着点女儿家的破绽。

　　顾南衣拍了拍我肩：“成了！走，上街验货——要是今天没人把你当姑娘，怀瑾书院那扇门，小爷给你踹开。”

　　我扯着长衫下摆跟在他身后，布料蹭过脚踝，总觉得步子都迈不利索：“你少吹牛，昨天你还说能爬墙摘我院子里的梨花，结果摔了个屁股蹲儿。”

　　他脚步一顿，回头瞪我：“那是梨花树太滑！再说了，那梨花最后不还是给你摘了？”说着伸手勾住我手腕，把我往街心拽：“别磨叽，前面糖人摊刚支起来，给你买个兔子的。”

　　街上的风裹着糖香和蒸糕的热气扑过来，挑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喊“新鲜的桑椹”，卖花的姑娘挎着竹篮从巷口拐出来，辫梢系着的红绳晃得晃眼。顾南衣塞给我个糖人，糖稀黏在我指尖，我刚要舔，他忽然指着那卖花姑娘眼睛发亮：“顾祈，你看那姑娘的花担——你上去问问她海棠咋卖，要是她没认出你是女的，今天这糖人钱我包了。”

　　我咬了口糖兔子耳朵，糖渣掉在衣襟上：“问就问，多大点事儿。”说着把糖人往他手里一塞，抬步就往花担走——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少年郎”的打扮，却还习惯性地把裙摆往腿弯拢，顾南衣在后面笑得直拍腿：“哎哎哎，你现在是男的！别夹着腿走路！”

　　我臊得耳根发烫，赶紧把肩膀抻直，学着街上少年的样子晃了晃胳膊，凑到花担前时，声音还没改过来，软乎乎的：“姑娘，你这海棠开得真好看，一枝要多少钱呀？”

　　那姑娘抬起头，脸上沾着点花粉，笑起来梨涡陷得浅浅的：“这位公子眼尖，这是今早刚摘的西府海棠，五文钱一枝。”

　　我盯着她发间的素银簪子看——簪头刻着朵小海棠，颤巍巍坠着颗珍珠，跟我上次在首饰铺看见的那款一模一样。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往前凑了凑，指尖都快碰到簪子了：“你这簪子也好看！是不是东街银楼打的？我前几天还看见……”

　　话没说完，那姑娘忽然“呀”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花剪“啪”地磕在竹篮沿上：“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竟对女子动手动脚！”

　　我愣在原地，指尖还悬在半空：“我没动手动脚啊，我就是想看看簪子……”

　　“还敢狡辩！”她脸涨得通红，抬手就往我脸上扇——那巴掌带着风扫过来，我都没来得及躲，“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瞬间麻了。

　　顾南衣嘴里的糖人“啪嗒”掉在地上，他冲过来的时候还在笑，却伸手把我往身后挡：“姑娘姑娘，误会误会！他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簪子……”

　　我捂着脸，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不是疼，是委屈：“我真的只是想问问簪子在哪买的……”

　　那姑娘攥着花剪瞪我：“登徒子！再胡来我就喊巡街的官差了！”说完挎着花担快步走了，辫梢的红绳甩得更急。

　　顾南衣扳过我的脸，指腹蹭过我泛红的脸颊，笑到肩膀都抖：“顾祈，你是真忘了自己是男的了？人姑娘看你个‘少年郎’凑那么近碰她簪子，不扇你扇谁啊？”

　　我把脸埋在他胳膊肘里，鼻尖蹭到他衣料上的皂角香，眼泪还是掉下来了：“那簪子真的和我看中的一样……”

　　风卷着海棠花瓣落下来，沾在我发冠上，顾南衣抬手把花瓣拈下来，指尖擦过我眼角的泪，声音轻了点：“哭啥？等下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簪子就是了。”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他嘴角还挂着笑，眼里却没了刚才的促狭，街边的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我忽然想起，明天就要去怀瑾书院了，往后我得天天束着头发、穿着长衫，不能再蹲在糖人摊前舔糖稀，不能再凑到姑娘跟前看簪子，连说话都得压着嗓子装成少年的粗声。

　　顾南衣揉了揉我脑袋，把糖人捡起来——糖兔子的耳朵摔扁了，他咬了口扁耳朵，含糊道：“走了走了，再买个糖人去，这次买个老虎的，像你现在的‘男装样’。”
　　我把他手上的那个兔子糖人给打掉“：别吃了，掉地上了，都是灰！”
　　他“啧”了一声“：这个你也要改，得不拘一格！”
　　我撇撇嘴，一脸的委屈。

　　我跟着他往糖人摊走，脸上的麻意还没消，风一吹，眼泪又掉下来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刚才那姑娘的巴掌，像把细针，轻轻戳破了我装出来的少年模样，让我忽然看清：往后这条路，我得攥着衣角，把女儿家的软和，都藏在青布长衫的褶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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