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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
军训最后一周,灼热的天气依旧,但苏阮的身体似乎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不再像最初几天那样轻易感到头晕乏力。
更让她感到开心的是,在这段艰苦的时光里,她交到了一个投缘的好朋友——罗文姗。
罗文姗是音乐系的特长生,主修古筝,是个活泼开朗的北方姑娘,就住在苏阮隔壁宿舍。
两个同样怕晒、体力都不算好的女生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常常凑在一起分享防晒霜、清凉贴和各种小零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校园八卦和对大学生活的憧憬。
这天下午,在令人腿软的正步练习结束后,短暂的休息时间里,罗文姗神秘兮兮地凑到苏阮身边,压低声音说:“软软,迎新晚会,你想不想出个节目?”
苏阮正小口抿着电解质水,闻言眨了眨眼,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我?我一个人能表演什么呀?”
“你不是说你从小学民族舞,底子很好吗?”罗文姗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用古筝给你伴奏!我们来个琴舞和鸣,肯定能惊艳全场!”
她越说越兴奋,“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试试《采薇》或者《越人歌》,意境都特别美……”
两人正头碰头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选曲和舞蹈编排的可能性,几个同连队的男生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混合着羞涩和大胆的神情。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被同伴推了出来,他挠了挠头,将手里一瓶未开封的冰镇矿泉水递向苏阮,语气有些紧张:“苏阮同学,天太热了,这个给你。”
苏阮微微一怔,正要礼貌婉拒,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一道修长的身影遮挡,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冷香的气息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她惊讶地抬头,对上方景行深邃的眼睛。
“景行哥哥?”她有些意外,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忙学生会的事情才对。
方景行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黑T和黑色长裤,与周围迷彩服的海洋格格不入。
他的脸色有些沉,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那瓶递到苏阮面前的矿泉水,以及那个面露窘迫的男生,然后才落在苏阮汗湿的小脸上。
“今天约好了去复诊,你忘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啊?可是……”苏阮看了一眼还在进行的训练队伍,“训练还没结束呢……”
“假已经请好了。”方景行打断她,语气强硬,没有留下任何商量余地。他俯身,极其自然地拿过她放在身旁的水杯和背包,动作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
他的目光在罗文姗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那眼神里的疏离和审视,让罗文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回程的车上,气氛沉闷得近乎凝滞。空调冷气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那份无形的压抑。
方景行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苏阮靠在副驾驶座上,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能感觉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良久,方景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那些男生,”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出口的话语依旧带着冷硬,“离他们远点。”
苏阮歪过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突然起了逗弄方景行的心思。
她故意用轻松带笑的口吻说:“哥哥是说刚才那几个男生吗?他们人好像还挺好的,就是同学之间的正常关心呀。而且文姗也说……”
“就是上次扶你去树下休息的那个女生?”方景行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相信她?”
他的质疑,带着一种过度的保护,或者说是掌控。
苏阮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不悦而微蹙的眉头,看着他紧抿的薄唇。车窗外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交错,勾勒出他此刻复杂难辨的心绪。
她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像羽毛拂过水面,轻柔,却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那景行哥哥呢?”
方景行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
苏阮继续问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哥哥对我这么好,事事操心,管着我交朋友,管着我训练累不累……是出于什么呢?”
“吱——”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猛地刹住,轮胎与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方景行倏地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迷雾,里面有震惊,有被戳中心事的狼狈,还有更深沉的、翻涌着几乎要压抑不住的东西。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我是你哥哥。”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是啊……”苏阮轻轻笑了,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失落的情绪,低声重复道,“你是我哥哥。”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闷拳,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方景行的心上。一股尖锐的刺痛伴随着巨大的空虚感瞬间席卷了他。
后面等待的车辆不耐烦地鸣起了喇叭,刺耳的声音将他从瞬间的失神中拉回。他猛地转回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嗡嗡作响。
苏阮将头偏向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流转的城市光影,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平静的侧脸,和身边那个紧绷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煎熬的男人。
*
复诊的过程很顺利。
李主任是苏阮从小就看的家庭医生,对她的情况十分了解。
他仔细询问了苏阮近期的身体状况,听了心肺,又开了一系列检查单。
“没什么大问题,”李主任看着初步的检查结果,推了推眼镜,“还是老毛病,气血稍弱,脾胃功能不算强健,需要注意调理,避免过度劳累和情绪大幅波动。”
李主任看向方景行,语气带着长辈的熟稔,“景行,温女士电话里也特别嘱咐了,小阮在学校,你得多看着点,饮食作息要规律,军训这种强度,以后还是要量力而行。”
方景行站在一旁,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他高大的身躯在诊室里显得有些局促,但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医生叮嘱的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尤其是饮食方面,生冷油腻的尽量少吃,外面那些不干净的路边摊更是要杜绝。小姑娘贪嘴,你这做哥哥的,可得把好关。”
苏阮注意到,当李主任提到“哥哥”二字时,方景行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薄唇抿得更紧,却没有出声反驳,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李叔叔,我会注意。”
那声音里的低哑,苏阮听得清清楚楚。
等待最后一项血液化验结果时,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周围是来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更显得他们之间格外沉默。
苏阮看着方景行挺直的脊背和放在膝上微微握紧的拳头,歪头看他,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微微上扬:“哥哥,李叔叔好像……还是很喜欢让你监督我吃饭睡觉。”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方景行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女孩坐在光洁的长椅上,微微歪着头,眼神清澈,带着点无辜,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她的话,却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矛盾和最难以启齿的部分。
哥哥这个身份,曾经是他照顾她的理所当然,如今却成了束缚他真实渴望的枷锁。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时刻提醒着他们的关系,却又不得不依靠这个身份才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管着她的一切。
方景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因为抽血而略显苍白的嘴唇,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压抑不住。
可他不能。
最终,方景行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转回头,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闪烁的指示灯牌,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所以你要听话。”
苏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看着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里却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听话?
她当然会听话。
她会乖乖地让他照顾,让他操心,让他自欺欺人地沉浸在哥哥的角色里,却又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层身份之下,那暗流汹涌的,完全不同质的情感。
直到这层脆弱的伪装,再也无法包裹住那灼热的内里。
取完所有报告,确认并无大碍,只需继续用中药调理后,两人离开了医院。
回程的路上,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回到家后,方景行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过来,他回书房敲敲打打了半天,最后发给苏阮一个文档。
《节目排练规划及身体健康管理计划》
苏阮:“……?”
苏阮点开文档,里面详细罗列了接下来直到迎新晚会前,她每天的作息时间、饮食表、排练时长限制、以及排练后放松拉伸的流程……事无巨细,严谨得像一份商业项目计划书。
她抬起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方景行。
方景行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既然要参加,就要做好。身体是第一位的,排练必须按照这个计划来,我会监督。”
他的掌控欲,在这种细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方景行以为苏阮好的名义,将她的一切都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知道了,哥哥。”苏阮收起手机,声音带着全然的信赖,“都听你的。”
感受着身边人乖巧的应允,方景行心底那份因为对话而产生的焦躁和空虚,似乎被一点点填满。
他需要这种掌控感,需要确认她在他的羽翼之下,需要她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
即使,是以哥哥的名义。
而方景行不知道的是,他精心编织的这张名为关心的网,正在将他自己,一步步拖向更深的情感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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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藏得很好,所以哥哥是不知道苏阮喜欢她的。
所以方景行隐隐感觉自己喜欢上苏阮后才会这么纠结,既纠结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会变质,又纠结苏阮只把自己当哥哥。
起初方景行还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产生的老父亲心态。
后面渐渐接受自己对苏阮心动的事实,又发现自己对于苏阮和其他女性朋友一起玩,也会生气嫉妒,想让苏阮只看着自己时。
哥哥(瞳孔地震):我是什么bt吗!!
嘻嘻,然后哥哥又纠结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