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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选妃
第二日,春江一大清早就唤舟芸起床洗漱,仗势比前一天还要隆重几倍。金银珠钗,锦服华裳,让她觉得自己身价抵的了上千万两银钱。
最后舟芸坐在铜镜前,春江为她细描黛眉,便忍不住问道:“春江,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之前长的不太一样?”
春江手下一顿,低头看自家小姐。
她生的肤白凝玉,琼鼻樱唇,眉间那一点红印,恰似雪中朱砂,杏眸含有三分春色,宛若月下星河。
不一样…
“没有啊,若说有变,也是女大十八变,小姐是越发清丽了”。她不知小姐为何这样问,但说句漂亮话,定是不会出错的。
“是吗…”舟芸轻轻摸了下自己的眉间。看来在这梦境中的人,他们不会因容貌改变,而认出外来者。换句话说,他们的记忆中已经默认了改变的相貌就是这个人原本的样子。
难怪昨天塓岘说只要注意举止…不过这样也好办多了,性格能演,脸总不能叫她换张皮吧。
猜测之际,春江也将眉描好,最后为她点上口脂。
“小姐,该赴宴了。”
“嗯,对了,昨日那个侍卫跟我们一起去。”
“他?可……”春江有些为难。
“怎么,他去不得?”
“去不得,去不得,这男子怎么能入后宫呢?”
男子…
舟芸托腮思索一番,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再去拿套丫鬟的服饰,顺便把他喊进来。”
“如此,怕不…”小姐要那侍卫扮成婢女带进宫中?!这若是被发现,可是重罪啊…
“诶,这关乎本小姐安危,你只照做便好,对了,不准声张!”
“不,不会,奴婢不敢,”春江忙忙摇头。说不准宫中有刺客或着危险呢,带侍卫定然安全些…算了,小姐总归是不会错的…
很快,人和衣物全被送了进来,春江还贴心地关紧房门。
“妖君大人,您来了呀—”
如此矫揉造作的声音,让塓岘一阵恶寒。
“你被夺舍了?”
“没有”。
“隐疾发作。”
“并未…算了我直白来说吧,今天你要和我进宫,必须扮女装,穿罗裙。”
“所以呢?”塓岘面无表情道,
“所以…?”这人怎么一点意见者没有!堂堂妖界领主,不应该啊?
面前貌美俊秀的青年朝她伸出手:“不赶时间吗?衣服。”
“嗷,好、好的”。舟芸将东西递过去后,又指指身后的屏风:“你可以去那里换…”
他非常干脆立落地拿了衣物进去。
不一会,青年一边理着领口,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舟芸明显发觉他的身型纤弱矮小了点,虽与女子还有点差别,但总不会叫人一眼看出是个男人了。
是用妖法变的吗?
塓岘走到铜镜前,将自己的束发散了,梳成丫鬟式的发髻。通过镜面反射,他看到舟芸一脸好奇盯着他,却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怎么了?面部好扭曲。”
“没,就是以为你不会同意穿罗裙”。至少会挣扎一番吧…她所认识的男子里,没人会平静接受女装的。她以前与李越做赌注,他宁可赔千钱,也不愿意穿袄裙。
“不过是一套衣物,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这是女人穿的,在长安男穿女装是另类。”
“长安有女扮男装的姑娘吗?”
“当然有,出街游玩什么的会有女子着男装。”她自己偶尔也会。
“外出游玩需女扮男装,男着女裙视作另类。说白了,你们人间女性地位真是低下。”
“世间苍穹,共分两性;男人为天,女子为地;天地合一,孕育万物。女性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比男性差。两者皆平等,所以,在必要时穿女子服饰,我并不会,也不应该觉得难堪。”
他已经梳好了发,用张浅绿的轻纱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深幽的眸。
现下,怎么看他都只像位身材高纤,眉眼略为深邃的婢女了。
舟芸静静听完他的话,觉得自己很多年竖立的观点,又被打碎了一些,或者说那些观点大多错误。
“你们幽山的妖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催促声,二人皆收拾完毕,一起走出府门。
府外停了两辆马车,皆是紫檀木所制,车顶四角高挑,纹有鎏金,四角檐上悬着金铃与珐琅鸟雀,一眼看去奢华非常,
出府时,舟芸劝退了春江,让塓岘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女,与自己一同上了马车。
不为其他,因为非贴身侍女上不了马车,得在跟车着走一路,而现在外头炎曰当空,暴热无比。尽管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不敢让堂堂妖君这样走啊,除非自己真是活腻了。
车间空间密闭,隐私性很好,舟芸迫不及待问塓岘昨夜新打探到的消息。
“如今皇帝已是耄耋之年,膝有下三子,虽表面看上去是一片平和之态,但私下都对皇位蠢蠢欲动,拉拢各方势力。大皇子虽为太子,但愚笨无能,朝中上下早有不满。二皇子虽然聪慧,但体弱多病,近年来默默无闻。这三皇子倒是有勇有谋,心地仁善,可惜母族势微。”
“所以今日来选妃,想找个官家女儿撑腰撑势?”
“宴会不过是个噱头,皇妃应当已经决定好了。”
“皇家就是这样,无时无刻都为自己的利益,一个人长八百个心眼子”,舟芸翻了个白眼,随手从小桌板上捏几个绿豆糕,塞进自己嘴里。
“他们想选的人其实很好猜。”
“这你也知道?!谁啊?”
“你。”
?
“我?”她倒吸口气,差点没被绿豆糕噎死。
塓岘盯着她看,虽然隔着层面纱。但舟芸知道,这人绝对又摆出那副招牌微笑,叫她心里发麻。
“小姐,我们到了。”
来不及等她多问,外面的人就传唤到。
琉璃宫,后花园内。
正是好春时节,锦绣宫殿,流光溢彩,牡丹锦绣云团压弯枝头,紫藤瀑布一般从精雕亭檐垂落。各式貌美的少女更盛花娇,三五成团围坐着,莺声燕语,无比鲜活。
“丞相府小姐,宋依人,宋招遥到!”
听见阉人尖细的嗓音传唤,这些年轻的小姐立马把目光聚集到宫门口处,或打量,或对比,或好奇。
只见两位纤细少女并肩走来。
一位身量较高,穿玫色绣蔷薇袄裙,轻纱薄曼,媚态天成。眼尾上挑回勾,唇瓣红艳,一肌一容,让人酥软心魂。
另一位身姿娇小,着浅粉染白绸制襦裙,臂弯处环着浅绿薄纱披帛。肤白如脂,两腮桃粉,杏眼秋波,娇漫灵秀,是位仙姿玉貌的美人。
“这就是相府家的两个女儿吧,都生的如此貌美,可为何不太相像……”
“诶,你小点声,这两人非一母姐妹…”
“那粉衣小姐真是漂亮……”
“阿姐,你看下我今日的妆怎么样,我千万不能被比下去……”
周围声音嘈嘈切切,即有善意,也有恶语。还有不少贵女前来攀谈。舟芸社交能力不错,本来就不是内向的人,如此一套流程下来还算得心应手。
约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她便听见太监传贵妃到来声音。
这次的宴会在园内开展,桌椅摆放安置与在室内一般无二。小宫女虚扶着贵妃的手,将她引向主位坐下。
舟芸看见贵妃身穿一件繁贵宫装,灵蛇髻上插了不少金银珠钗,一身行头富贵无比。
女人自然是极美,尽管母族衰弱,这副倾国的相貌却支撑她走向如今的高位。且由于浸淫后宫多年,她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各家小姐应当都到齐了,选个喜欢位位置,快快落座吧。”
话虽这样说,可座位次序是由家族势力高低,由前到后排行。宋氏姐妹二人自然也就坐在离主座最近的前排。
这种赏春宴的流程很模式化,首先是入宫,接着赏花写诗,吟唱奏琴什么的,然后大家自由在花园里走动一番,交些好友,聊会闲话。如此一番,方可结束。
本来舟芸对塓岘说的话还有些怀疑。毕竟城中贵女众多,再不然她还有位长姐,这种担子应该落不到她身上来。
然而,非也,非也。
宴会开始没多久,她多次感觉到贵妃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瞄。
简直意图不要太明显。
总算熬到自由活动环节,舟芸迫不及待提裙开溜,却被贵妃的贴身丫鬟拦住。
“宋二小姐,我们娘娘觉得您方才作的诗极妙,可拔得头筹。叫您上去领赏呢。”
舟芸皮笑肉不笑道:“哈哈,哪里哪里,如此俗诗能得娘娘青眼,是我的福份。”
老天爷,这诗是她身后的塓岘所作,自己哪里会写什么诗啊?早知道他写的那么好,还不如交那首本人所创的打油诗呢。
事到如今,舟芸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江贵妃坐在主座,见舟芸过来,立马拉着她的一双手,十分亲热地拍了拍:“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
“娘娘安好”舟芸微微福身。
“好,好。你小时候本宫还见过一次,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今年十五了吧”。
“是”。
“哟,这也是快嫁人的年纪了,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你生的貌美,又知晓笔墨,那诗作的极好,将这牡丹写的艳而不俗,浓丽却不繁杂,本宫最为欣赏”。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腕上的紫玉镯子脱下来:“这个啊,算是本宫嘉奖”。
紫玉镯子绝非凡品,别说一首诗了,百首好诗也换不来啊。这下好了,贵妃怕是认定自己了。
接呢,怕是要和什劳子三皇子成亲,不接呢,拂了贵妃面子,大罪一桩。
啧,算了,梦而已嘛,又不是真要嫁人。
于是舟芸一咬牙,脆下谢了恩,将玉镯子接过来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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