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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惊魂
鬼魂们有序走出教室,拥堵在走廊。很快,近乎全校的鬼魂都站了出来,视线齐齐锁定榕树底那六个男人,默视着他们无礼挑衅的言行举止,像在打量即将送入屠宰场的牲畜猎物。
中间直播的男人声音越来越大,吵闹不堪,整个寂静的校园都回荡着他的说话声,还自以幽默地指使其中一个男人跟着课间操音乐的律动,跳起了课间操。
短暂跳了一分钟,男人满意了,笑着将直播镜头调转,仰视对准那棵榕树。
“考虑到学生、家长会有害怕的情绪,我校将在网上发起投票,由你们决定这棵榕树是否移栽。”
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直播上,根本没注意到方才跳课间操的男人身后,站了个缺失了半边脑壳的鬼学生。
它的脑浆混合着发黑的血液凝固在破损的头颅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后颈,腐烂的手指苍白细长,带着黏腻的尸液,缓缓伸出,将男人的眼睛蒙住。
顿时,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呆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
他不挣扎,也不说话,只是机械地转过身,朝着教学楼外的黑暗处走去,脚步又快又急,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隐藏规则3:百鬼游校时,若听到操场传来“做操”的音乐,不可跟着音乐节奏动。】
虽不知道他的下场,但,无疑是帮莫让尘又验证排除了一条规则。
“我在此承诺,整个学校都将推倒重建,让过去彻底成为过去!”
中间直播的男人话音刚落,一只惨白枯瘦的鬼手突然从榕树底下的泥土里伸出,指甲乌黑尖利,死死扯住他的脚踝,猛地迅速后扯。
男人毫无防备,身体猛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嘴唇和牙齿狠狠磕在硬邦邦的树根与水泥地上。
鲜血溢出,混着唾液淌在地上,一瓣门牙被磕落一半,断裂的牙茬上还挂着血丝。
破碎的眼镜片将他右眼下眼睑处的皮肤划破出一个小坑洞,汩汩冒血。
他显然被摔蒙了,脸颊和口腔处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恼羞成怒却不敢骂出声。
正当他愤怒地摸索着绊倒他的东西时,突然触摸到一根冰凉坚硬的物体,上面沾满了湿润的泥土和青苔,滑腻腻的。
身旁的几个男人凑过来看清后,顿时,毛骨悚然,退避三舍。
换上备用眼镜,他才看清,自己手里攥着的竟是一节小手臂位置的人骨。
他非但没有害怕,还愤怒地朝白骨吐了一口血水,随后起身,用力将其随意扔到掉角落。
白骨撞击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滚落在地,一个浑身裹满泥土的鬼魂缓缓破土而出,青灰色的皮肤紧绷在骨头上,眼窝深陷,里面燃烧着幽蓝的鬼火。
它眼神凶狠地斜睨着男人,面容在阴气的笼罩下逐渐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显然是被他彻底激怒。
男人迅速开启直播静音,转头对左侧的秃头男低声呵斥警告道:“施工务必注意!你亲自盯,必须保证这学校里一根骨头都不能有!我不管这些骨头的来源,也不管背后牵扯着什么案件,给我全挖出来通通烧干净!要是让警方知道,工程项目搁置,我们都他妈得玩完!听明白了吗?”
“明白!”
“赵老师呢?”
“不知道,应该去厕所了。”
“懒牛上磨屎尿多。”
男人关闭静音,继续直播。
当他目光随意扫视着四周,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教室里坐着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的衣服尤为眼熟。他不顾身边人各种眼神暗示和低声劝阻,径直走向教室。
教室的门大大敞开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课桌椅整齐排列,布满灰尘,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黑影。
他还是有些犯怵,不敢进,只敢站在门口,接过身边人已经打开手电筒的手机,照亮了眼熟的她。
借着光亮,莫让尘清楚地看见那五个男人的脖子上,各骑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鬼学生,正搂抱着他们的头,并将它们自己的头歪靠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已明显感到不适,脖子和肩膀沉重得像是扛了块巨石,他们频繁地换手揉捶着肩膀和后脖颈,眉头紧锁,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压抑的闷哼,显然已经被鬼魂的阴气所侵蚀,却丝毫未察觉问题的根源。
“看,哪有什么鬼,这明明是今晚在这儿直播过的那个女主播,带着工作人员,坐在这儿休息。”
他走进教室,站在女主播身侧,完全不问她的意愿,就直接将直播镜头对准了她。
见她眼神空洞,毫无反应,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移开镜头,装作不认识,语气公式化地问:“你好,我是长宁旅游职业学院的郑校长,请问解剖室怎么走?”
“解剖室”三个字刚出口,操控着女主播和小洛的两个鬼学生,嘴角突然缓缓勾起,笑容僵硬而扭曲,像是被线拉扯着的傀儡木偶。
它们操控着女主播和小洛的身体,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教室后门走去,同时抬起手,对着郑校长等人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
“我带你们去。”
这话从小洛的嘴里说出来,声音却异常空洞,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的音色,分明是操控她的鬼魂在说话。
莫让尘眼睁睁看着六个男人毫无防备地跟了上去,拥挤在教学楼走廊两侧的鬼魂们也纷纷动了起来,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队列越来越长,阴气越来越重,整个走廊都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
教室里,只剩下他和莫辞盈。
约莫坐了十分钟,压制着莫让尘身体的力量才消失,他立刻起身就要往教室外走。
莫辞盈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教室内所有的门窗就在这一刻“哐当”一声巨响,瞬间自动紧闭,锁舌落下,关得严严实实,震得灰尘从门框上簌簌掉落。
“你是想去救那六个男人,还是去救二百万?”
“二百万必须救。至于那六个男人,能救则救。我不想强行介入重大因果,却也没有办法对活生生的人命视若无睹。”
“自不量力。装着装着,还把自己当走阴人大师了?”莫辞盈的笑声带着些许嫌弃厌恶的讥讽,“莫让尘,没有我,你这种废物,早死千百回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悲天悯人?”
莫辞盈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你想说,要是没有我,你也不会陷入这场灵媒游戏,对吗?”
“我哪敢。”
莫辞盈操控着椅子自动飘到他背后,凳沿抵住他的腿弯,又以灵力致使他双脚犹如焊死在地上一般,只得被逼坐下。
“你敢得很。”
莫辞盈缓缓走到他身后,弯腰,冰凉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后,呼出的气息带着刺骨的阴寒,让他浑身一颤。
她双手用力扣着他的肩膀,力道把握得刚好,足以让他吃痛,却不会受伤。
“他们六个,你救不活,我也不准你救。”
“为什么?”
“弱者,没资格发问。”
莫辞盈摸出他的手机,刚用他的手指解锁,点进音符视频,首页便是推送的郑校长的直播。
画面中,校长办公室的门牌一晃而过,被鬼魂操控的小洛径直走到办公室里的书柜前,机械地拉开抽屉,卸下里面的暗板,捣鼓了几下。
“咔哒”一声。
厚重的书柜竟然像自动门一样缓缓平移,露出后面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黄铜锁,锁芯已经生锈发黑。
郑校长等人立刻开始翻找钥匙,翻箱倒柜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出来。
镜头剧烈摇晃着,直播间的评论区突然炸开了锅:
“刚才书柜顶上是不是有个黑影?”
“我看到了!好像是个人形,用四肢爬来爬去的!”
“丧良心的校方,嘴死硬的校长。”
“那黑影的速度好快,你们看,又过去了!”
莫让尘看着评论,心里越来越急。“就算他们该死!可是如果再有像前面那十八个被鬼杀害的死者一样被杀的无辜人怎么办!他们总不该死吧?都是人命啊!”
“聒噪。”
莫辞盈眉头一皱,不等他说完,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脆响,莫让尘的下巴被硬生生掰得脱臼,嘴巴无法闭合,只能发出模糊的“嗬嗬”声,生理性地闭上了嘴。
手机直播里突然传来陶瓷砸落地面破碎的声响,将莫辞盈和莫让尘的注意力重新拉回直播画面。
画面中,地上散落着一堆破碎的陶瓷片,碎片之间,除了一些发黄的宝塔糖,还有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钥匙上布满了锈迹,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纹路。
郑校长眼睛一亮,立刻捡起钥匙,快步走到铁门前,将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转。
“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用力将铁门向里推开,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让人头皮发麻。
铁门后面黑漆漆的,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霉味和尸腐臭味,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阴寒。
他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招呼身后的人,却瞥见小洛正捧着一把发黄的宝塔糖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阴瘆的笑容,眼神空洞。
郑校长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精心伪装的镇定彻底瓦解。
“一人一颗哦,要是等到宝塔糖的时间,被老师检查到你没有吃宝塔糖,会被惩罚去看厕所门的哦。”
闻言,郑校长的脸色骤变,立刻绕开小洛,躲到另外四个男人的身后,将手机递给身边的人,直播镜头瞬间翻转,对准了小洛,显然是换了人拍摄。
不过,通过镜头对面墙上的镜子,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反应。
五个男人挤在一起,脸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眼有明显的恐惧,却因为贪婪和侥幸,不敢轻易离开。
小洛捧着宝塔糖,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动作僵硬而缓慢。
她再次递上宝塔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一人一颗。”
没有人敢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无路可退。
办公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阴气越来越浓,镜子映照出模糊的黑影,在他们身后来回移动。
“学弟,这碳烫得我嘴巴好疼啊…”
小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瘆人,肩膀不停耸动,又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宝塔糖,是你不要的哦。”
她猛地将手里的宝塔糖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糖果被踩得粉碎,黄色的粉末混合着泥土,散落在地上。
“现在,轮到我们告密了。”她兴奋的笑容变得越发狰狞,“准备好逃命了吗?老师,来了…”
话音刚落,校长室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关上,锁舌落下,发出“咔哒”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清晰的高跟鞋声从走廊里传来,“嗒、嗒、嗒……”声音清脆而沉重,越来越近。
直播画面突然卡顿出密密麻麻的马赛克,不断扭曲、重组,渐渐形成一张愤怒的人脸轮廓,占据了整个屏幕,无官清晰,眼神凶狠地直视着镜头,透着阴煞之气。
莫让尘的手机像是失灵了一般,无论怎么点击,屏幕都没有任何反应,直播画面就死死定格在那张马赛克组成的鬼脸的上,阴寒的气息仿佛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直到莫辞盈伸出手,随意在屏幕上一滑,直播间瞬间关闭,屏幕恢复了正常。
“我又救了一次你的命。”
莫让尘意识到,鬼,又开始杀人了。
“放…我救…人…”他的下巴脱臼,说话含糊不清,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恳求。
“既然你执意要去送死,随你。”
莫辞盈伸出手,按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推,“咔嚓”一声,脱臼的下巴被复位,疼痛瞬间缓解。
“你信不信,不出三分钟,你就会来求着听我的话。”说完,她指尖一动,困住莫让尘的禁制瞬间解除。
“求你我是狗!枉顾人命,你没有心!”
手机被他仓惶揣进兜里,一心只顾救人性命的他丧失理智,全然将规则抛诸脑后。
刚跑出教室,一个站在绿化草丛里的厉鬼新娘就突然瞬移到他眼前。
“找到你了。”
她穿着一件洁白的长拖尾婚纱,婚纱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从胸口蔓延开来,将婚纱染成红白渐变,为她更添了几分的美感。
她的面容精致漂亮,皮肤白皙,五官无可挑剔,像是精心雕琢的人偶。
但,她的胸膛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外露,刀刃深深嵌入体内,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流淌。
她的右手手指深深抠进一颗男人头颅的眼眶里,五指并拢,将头颅随意地提在身侧。那颗头颅面色狰狞,眼睛圆睁,嘴巴大张,似乎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
新郎头颅的头皮上,还别着一朵暗红色的塑料胸花,小飘带上绣着“新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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