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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
林习唤拼命睁开眼睛,胸口心跳加速,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游遍全身。
实验室内部没有别人,他从医疗舱爬出来,越过跳动的仪器,在一排排装满海水的箱体前洒落着可疑的血迹。
这里并不是之前唐恩待的地方,男人拖着受伤手臂孤独走向深处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林习唤看不懂弯弯绕绕的实验数据,眼前被什么晃过。
纹路漂亮的鳞片赫然摆在实验台的最上面,他如同失而复得般放在手上仔细查看。
外面响起动静,来人大步流星,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布局,哪怕物归原样,扫一眼就看出了被动过的痕迹。
医疗舱会自动关闭,想再进去需要再度输入指令,而对此一窍不通的人只能惊慌失措,自以为安全地躲在某个角落。
商悬沉着脸蹲下来,宽大的身形将桌子底部的光线夺去,阴影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林习唤眼底满是惊慌,甚至摆出抵御的姿态。
见人醒来得比预想快,商悬沉默不发,把他清点的家当拿出来。
林习唤出去一趟,垃圾袋变沉了不少,里面哐当作响。
“这个不是我的。”林习唤在旁边弱弱出声道。
商悬手边的动作一滞,变脸道:“把这些破烂捡回来做什么,我这里会缺你口吃的,还是少你块肉?”
“我没想捡回来,我是要……”林习唤及时止损,把垃圾袋护过来,“这不是丈夫给我的东西。”
所以不能放进去,林习唤自顾自分辨出差别,还忙乎着把垃圾翻倒在地上。
“丈夫的那片被我不小心弄出了划痕。”
商悬一听神色冰冷下来,也不管稀有的人鱼鳞片竟然连和垃圾为伍都不行。
以它的坚硬程度,是怎样的不小心才能生出裂缝?
脚边已经有了废品堆的雏形,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专注埋进袋子里,眼前一亮,拿出了他要说话的筹码。
其貌不扬的椭圆形废旧金属壳,上面还挂着深埋土里的泥点子,和锈迹斑斑坑洼不平的纹路。
“我就是用这个挡下的攻击。”林习唤当时脑子一懵,提着家伙事就直愣愣冲上去。
他会飞,这是他的天赋,他会飞还救下了别人,这就是他的能力。
商悬目光如炬见他顶着个锅盖,眼神似乎像在看傻子。
“真的……”林习唤底气不足,准备放下作痛的手臂,肩上的压力忽地消失了。
他愣愣看过去,商悬掂量着他手里的东西,语气呵斥道:“我当然信,不然以你这小身板还敢往前冲,命都不要了吗?”
前去研究的路被挡住,他顺势踢了踢垃圾,嘴上不依不饶。
“把这些都收走,以后不准再捡破烂回来。”
“喔。”
林习唤重新把垃圾装了回去,离开的时候,目光不移盯着留在原处的东西。
鳞片尾部泛红还带着湿润,如同一簇微小的火种不断跳动,生生不息,牢牢印在少年干净透亮的眼底。
一只手伸在前面招了招,打断了他的神游,“想什么呢,有在认真听吗?”
“陆联的招生要求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最宽容的,面向普通人也很友好。”
芙娜叹了口气介绍着,拉她来的唐恩在旁边支起耳朵,听得比任何课程都要认真。
“你是进化者就更好办了,学院开设特种训练营,不看履历,不论身世,只要你通过入学考核。”
唐恩摩拳擦掌道:“那年龄呢?”
芙娜挥着手还不忘敲打他,“是你去,还是他去,我没有时间陪你们胡闹。”
林习唤捏着厚厚的书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没上过学,不认识几个字。”
“对啊,二哥还没我知道的多,笔都拿不对。”
唐恩回家没过几天就把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又跟着林习唤一起学习。
芙娜望向一脸坦然的林习唤,力气大拍在桌子上,“叫什么二哥,我看分明是被商时鸥那个畜生骗来的!”
唐恩有些不相信,“真的吗?习唤哥你说句话呀。”
林习唤露出坚定的眼神,一口否认道:“不是的。”
见他这番反应,芙娜也不白来,顺着话头旁敲侧击,直觉总能通过对方抓到点蛛丝马迹。
“你们怎么遇见的?什么时候结的婚?认识多久了,平时都在哪儿活动?他就没和你透露半点风声?”
虽然问题都是问他结婚,林习唤好像还是第一次被这样追问到底。
他瞅了瞅穆尔给他选的书籍,上面都是些启迪思想的入门级,如何处理家庭关系、维系感情,以及培养说话艺术等。
他也没看明白,担心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丈夫结过婚,就不能上学了。”
重点是这个吗?
他和一个联邦通缉的特级战犯站在一条线,从无辜路人陷入众矢之的,但凡有点良心的都做不到。
芙娜真想把他脑袋也敲一敲,气笑道:“没错,我现在要清楚你的婚姻状况,不然连政审都过不了。”
林习唤当真配合做了调查,可以说他能活到现在就是靠这份无知,难怪商悬和一众长老都束手无策。
“你是说……”芙娜面上了然,一针见血道,“你们第一次见面就领证,房子你买的,你出去捡垃圾补贴家用,他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认识三个月守了两年活寡,最后发现连结婚名字都是假的。”
对方说的太快,林习唤反应了半天,一条条在心里核对过去,好像也没说错,认真点了点头。
熟悉商时鸥为人的芙娜,对于他能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不奇怪。
一个隐姓埋名四处躲藏的人能留他一命,放任他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林习唤完全用不着多费心思糊弄。
带着对林习唤的同情,芙娜神色凝重,决绝道:“他就是这样的人,纨绔无能,玩弄人心,为了自己的贪婪让所有人都替他买单,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的愤怒找不到宣泄口,猛地合上那些乱七糟八的书,吓得林习唤立马坐直,知道自己恐怕过不了这关。
林习唤觉得丈夫不是这些人口中的坏形象,至少在他这里是一个温柔贤惠,从不嫌弃他,会做好饭等他回家的好男人。
“不、不是……”他结巴道。
见他可怜,芙娜点破道:“你以为他和你结婚图什么,用那种戏谑的化名是看得起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替一个罪犯说话。”
但事已至此,她又不可能劝对方离开,“看这些没用,不如想想两个月之后的招生考核。”
“从头学过肯定来不及,你要是有决心,就去找家主。商悬对小辈向来温和,以你目前存在的争议,也只有他才有办法帮你。”
芙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插手这个烂摊子,转身离开留下安静的两人。
这回连唐恩小小的三观都有些崩塌。
他不懂情爱,但父亲私底下总是会对母亲的遗像暗自神伤,至今多年未娶,因此他一直认为林习唤就是他二哥选定的家人。
唐恩想明白了其中伤人的真相,林习唤却开始埋头发愁。
把那金属壳交给商悬之后,他连着几天都待在实验室没出来,只有穆尔活跃在公馆。
替人收拾书桌的时候,它发现上面认真做了好多笔记,你一笔我一笔,唐恩肯定又趁机顶替了它的位置。
想想就生气,它特意少给对方吃的,结果唐恩把碗里的都给了林习唤。
“二哥,你今天动脑子了多吃点,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习唤却有些受宠若惊,对这一系列亲昵难以应付,抹了抹额头。
“这样真的能行吗?”
唐恩内心愧疚,使劲毕生绝学给他支招,他从小就调皮但好在嘴甜,像他爸那样凶的人都可以搞定,更不用说平易近人的家主了。
“书上就是这样写的,别忘了我和你说的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家主很好说话。”
“实在不行,你就像穆尔……”唐恩不忘鼓励林习唤,还说起悄悄话。
穆尔谢天谢地送走对方,紧急声明:“我很懂分寸,没给家主做过这些事,更不会说什么早安晚安,在你来之前,我还处在休眠状态。”
林习唤若有所思,惊讶道:“原来你都听见了。”
大人的世界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穆尔找回场子,拉着林习唤换了身柔软的睡衣,圆润的衣领露出清瘦的锁骨。
空中喷洒着香水,林习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低头手上多出补充能量的水和吃食。
穆尔顺势帮他打理头顶的呆毛,放下来又揪了回去,整体看上去协调又不失俏皮。
被推着来到闭门不入的实验室,林习唤犹豫杵在外面。
他端着的水剧烈起伏,再一看,穆尔头顶冒粉红泡泡,划出优雅的步子溜之大吉。
洗洗干净很正常,商悬警告过不能带回垃圾,面上的嫌恶、话语里的意思都明显不过。
可他不相信芙娜的话,只有切实经历过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家主一点也不好接近。
相反丈夫从来没有看不起他的生活,家里堆了很多废品,哪怕站不下脚了也会帮他打理。
林习唤平复心情,把东西靠边放,敲了敲厚重的实验室门,拖着地面的影子走得很慢。
就像他原本平静的人生,亦步亦趋,突然黑暗的囚笼里从他的身后发出光亮。
消失许久的神秘力量袭来,影子开始扭曲,他不再畏头畏尾,毅然回头定睛一看,眼底微不可查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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