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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险
勿忧回到畅春楼,没有立刻回到接诊的位置上,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思来想去,写了一张字条,放进随身携带的鸽子身上,放了出去。当她再次出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的患者都不见了,接诊的椅子上坐着陆元生。
“陆大人?可是身体抱恙?”勿忧不明来意,小心地问着。
陆元生笑道:“勿忧姑娘请坐,这几日劳烦你治疗盘县百姓,本该好好感谢你,但是眼下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姑娘帮忙。”
“陆大人请讲。”
“前些日子我遇到刺客的事,我调查了许久,种种线索都指向沈氏布庄。我知道布庄有些黑生意,我来了之后都做不成了,他们怀恨在心。我有意彻查沈家,可是没有实在的证据,我听闻江湖上有许多灵丹妙药,有一种让人吐露真心的丹药,叫做言真散,不知你有没有?”陆元生仍是面带笑意,看着勿忧。
勿忧垂下眼帘,避开陆元生的目光:“我只知医治之法,不懂这些江湖丹药。”
“勿忧姑娘,还请你帮忙,事成之后,陆大人定有酬谢。”旁边的师爷开口道。
见勿忧还是不说话,陆元生轻咳一声:“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一点的,勿忧姑娘应该坦诚相待才对。我知道令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制药圣手,没有她配不出来的丹药,我想这小小的言真散,作为亲姐姐的你该不会要不到吧?”
勿忧终于抬眼看向陆元生,无奈地说:“陆大人,我去给你拿。”
言真散小小一包,勿忧叮嘱道:“此药无色,略甜,这一包喝下去,一炷香内生效,持续一个时辰。时辰到了之后,会感到头疼,然后慢慢忘记这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此药与酒相克,饮酒或者闻到酒味都会失效。请陆大人妥善使用,不要泄露我与此事的关系。”
陆元生笑道:“放心,勿忧姑娘,我陆元生向来光明磊落,一言九鼎,一定不会忘记姑娘的恩情。”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很快,来问诊的百姓慢慢又聚满了一屋子。勿忧微微皱着眉,叹了口气。
沈宅。
沈树平坐在堂上,脸色阴晴不定,夫人坐在他身边,再旁边是哭哭啼啼的沈红珠。堂下的地上坐着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面有愧色的张父和视死如归的张小渝。
终于还是沈树平发话了。
“老亲家,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没到两个孩子成亲的日子,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见张父不说话,他慢慢冷了脸色,继续说道:“令爱跟小女差不多年纪,本该见上一面,交个朋友,那日我实在有些操之过急,忘了这件事。令爱还没许人吧?想找什么样的,包在我身上。”
又是沉默无言。
沈树平也客套得差不多了,地上的两个人似乎态度还比较端正,便正色起来:“老亲家,闺女大了不中留,你怎么没早做打算,万一闹出些什么来,咱们这老脸还往哪搁?你收了吉甫做你的干儿子,两人就是兄妹,兄妹之间怎可不守规矩?依我看,还是趁早把她嫁了为好。老亲家要是还没订下人家,我这里倒有个合适人选。我家的大总管刘福庆的小儿子尚未婚配,是盘县第一高手,两人都在我手下办事多年,十分可靠,家中也尚有几分薄产,应该不会苦了令爱。”
张小渝叫起来:“我不要!”
“你别说话!听沈老爷的!”没想到张父竟低低地呵斥。
见张父如此配合,本以为要好好磨一磨的沈树平不禁心情大好,呵呵笑起来,招呼身边的仆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二位扶起来,倒茶倒茶!去前厅叫刘福庆过来,还有刘猛!”
张小渝左右扭动身体不想让那人碰自己,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爹,但爹却没有任何表示。爹顺从地被扶了起来,坐到客座上,虽说立刻上了茶,但根本没有松绑。爹的脸色阴沉,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抗拒,而此刻他的默许,也许就会断送自己的一生。
必须想想办法,别人是指望不上的了,必须靠自己。张小渝,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一定有的,好好想想……
“张小姐不要客气了,我沈树平向来乐于成人之美,快坐吧,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在家仆的蛮力之下,张小渝反抗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她不安的目光扫过主人位的那三个人,笑呵呵的沈树平,紧紧盯着自己充满敌意的沈红珠,还有已经上了年纪却还盛装打扮的,嘴角噙着一丝含义不明的笑的沈夫人。
一眨眼的功夫,□□就来了,刘福庆见到沈树平,一脸谄媚的笑:“老爷,这样的好事,您还想着犬子,这恩情叫我怎么还呐!”刘猛却是微笑着不说话。张小渝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这人竟然没了整条右臂。
沈树平笑得更开心:“罢了罢了,你我主仆多年,这些话都不必提,猛子的手不也是为了沈家……快坐吧,看看我给你挑的儿媳还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这姑娘水灵得一朵花儿似的,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谢谢老爷大恩大德!”
“这位是吉甫的干爹,也算是我的亲家,这是他女儿,你们两个我看也般配,不如今天就把事订下,明天就过门!这下我们家可是喜上加喜了!”沈树平哈哈大笑,夫人的脸色也舒展了许多,只剩沈红珠还是忿忿地看着张小渝。
“爹,吉甫还没回来。”她扁扁嘴。
“放心,闺女,一定找着,几个城门我都派了人,不能叫他飞了,等他回来了,爹交给你处置,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不好?”沈树平笑眯眯地拉过女儿的手。沈红珠听见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张小渝不得不承认,笑起来的沈红珠的确是个美女。
张小渝突然站起来,问沈树平:“沈老爷,您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沈树平一愣,随即恢复了笑容:“有啊,不过你们可不合适,端甫才十岁。”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老爷,只是他好像不是您的儿子,您知道吗?”张小渝平静地说着。
沈树平的笑容瞬间褪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沈夫人突然大叫一声:“你想污蔑我儿子?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议论我的家事?”她的声音虽然不失威严,但脸色明显变得很难看。一时间除了张小渝,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如芒刺背。
“小渝!别胡说!你不要命了?”张父急了,仍是低低地呵斥。
“我有没有胡说,沈老爷您问问夫人就行了,如果我说得不对,杀了我也无妨。”张小渝倒不是真不怕死,只是她就是死也不想跟一个不明不白残缺不全的人成亲,眼下只能孤注一掷,相信阿宁没有听错。他们混乱起来,自己和爹至少还能趁乱求得一线生机。
沈树平和沈红珠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沈夫人,而管家刘福庆,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刘猛则是一头雾水,眼睛在屋子里这几个人身上乱瞟,显然他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端甫不是我的儿子?”沈树平的声音变得可怕,阴沉的脸色忽而又露出了些狰狞的笑,“端甫怎么会不是我的儿子……你先进房,等我料理了这些事……”
沈夫人大惊失色:“老爷!老爷你怎么也怀疑我?这不过是一个外人的谣言,我们可是二十年的夫妻呀!”沈树平的脸色越来越阴暗,恶狠狠地逼问:“谣言?谣言从何而来?当年我去楚州,你在家里到底干了什么!端甫越长越不像我,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我的!”
“老爷!老爷息怒啊!此事改日再议吧,这儿还有外人……”刘福庆伸伸手,为难地叫道。
“这儿没你的事!”沈树平怒不可遏,他生平最恨自己被人算计,关于端甫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过风言风语,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而张小渝突然坚定地说起,打开了他内心多年的怀疑的大门。
可是他突然多看了刘福庆一眼。
“是你!”沈树平的声音里,这句话已经不是一个问句,而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刘福庆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老爷冤枉!冤枉啊老爷!”
沈夫人也吓得面如土色:“老爷,你怎可冤枉好人呐,不是他——”
“那是谁!”
沈夫人顿觉失言,吓得瘫软在地,掩面哭泣起来,沈树平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脸来直视他:“是谁?端甫是谁的儿子?”
沈红珠也吓坏了,面对盛怒的父亲和显然有罪的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她也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厅上混乱起来,沈树平也不顾这两个外人还在场,这番盛怒超出了张小渝的想象,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要是阿宁在就好了……
就在此时,小厮忽然来报,陆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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