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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朔川,毁灭吧”
三百米外的树梢上,枝叶微不可察地一动。
褚珩用肩头轻轻碰了碰身侧的禺疆,低声道:“师父,看来这位迟药师……也不简单啊。”
“嗯,”禺疆目光如炬,穿透夜色锁定在那道孤绝的身影上,“此人虽肉体凡胎,心性倒不似凡人。”
他略一沉吟,迅速决断:“你且盯紧他,随机应变。我去会一会暗中那只‘鬼’。若我所料不差,今夜这寒潭,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说话间,只见迟晚举起手里的灵石,作势扔向湖心。
“来吧——!”他嘶声怒吼,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激荡,“都现身吧!让我看看,这步步为营,用我的溪儿做赌注,究竟布的是一盘什么棋!”
几乎在他出手的同一瞬间,褚珩足尖一点,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预定的方位。
而禺疆则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另一侧的密林阴影之中。
*****
迟晚手中的灵石脱手飞出,并未如预想般坠入寒潭,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攫取,如流星般直射湖心!
轰——!
霎时间,地动山摇!整片苍梧山脉都为之震颤。寒潭中心浊浪排空,妖风呼啸着撕裂夜幕,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折叠。那枚射至湖心上空的灵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竟一分为三,显露出内里封印的三滴精血——那血液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膨胀,在狂风的裹挟下,瞬息间化作三头顶天立地的远古凶兽虚影!
迟晚被这股毁天灭地的气浪掀翻在地,他面色惨白如纸,却强撑着剧痛,艰难爬至坎位,用尽最后力气将一块作为阵眼的巨石猛地推开一尺。
“嗡——!”
一声恢弘浩大的鸣响贯穿天地。夜空之上,云层翻涌退散,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大阵图骤然显现!金光流转的符文纵横交错,勾勒出古老而威严的轨迹。那三头凶兽分踞阵图三角,兽首分别朝向正南、正北、正西,仰天发出震彻九霄的咆哮!声浪过处,山林伏倒,万物战栗。
与此同时,远在朔川城内的陈鸢楼顶。
玄夜负手而立,遥望苍梧山方向。当那道血色光柱自寒潭冲天而起,三兽踏空显形之时,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
他双手骤然抬起,十指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结出一套复杂到极致的手印。随着他最后一个动作定格——
“启!”
苍梧山正北、正南、正西三个方向,大地深处同时传来轰鸣,三道同样粗壮的血色光柱破土而出,直贯天穹!
玄夜手势再变,速度更快,指影缭乱间带着某种亵渎神圣的晦涩意蕴。他低喝一声,双臂猛然张开,如同拥抱整个夜空:
“缚神归元,万灵化虚!合!”
话音落下,那三道光柱仿佛受到无形牵引,骤然弯曲,如三条咆哮的血龙般汇向寒潭上空!光芒交织,瞬间将三头凶兽笼罩、压缩,最终竟融合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血色阵图,缓缓旋转着,悬浮于整个苍梧山之上。阵图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玄夜心下大定,身形一晃已飞升至陈鸢楼上空百丈之处。他凌空向下拍出一掌,雄踞朔川多年的陈鸢楼应声碎裂,砖石木梁层层坍塌,随后,一座魔气森森的祭台自废墟缓缓升了出来,祭台中间一女子端坐其上,宛若神明。
玄夜手印再变,接连拍向祭台几处关键方位。霎时间,祭台明光大放,剧烈膨胀至百倍大小,与苍梧山上的大阵遥遥相对。
玄夜嘴角泛起一抹寒意,
“朔川,毁灭吧”。
两阵勾连。霎时间,地动山摇,整个朔川像飘于一座浮舟之上,大地疯狂震颤,山峦哀鸣,鸟兽惊惶奔逃。
一条浩瀚的隐藏于地底深处的灵脉在这天地巨变中再也无法隐匿身形,彻底暴露出来。
那是一条宛若上古神兽巨蟒般的庞大灵脉,自朔川向东北延伸至玄冥,南抵沃野,绵延千里。它曾经浩瀚无边,此刻却已显出无法掩饰的破败,几近干涸。
而苍梧山一带,仿佛一柄巨大的无形利刃,将这条“巨蟒”开膛破肚。
灵脉残存的精髓,正被四座勾连的凶阵与远方那座祭台疯狂抽取,强行掠夺,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就在祭台现身的那一刻,迟晚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死死盯着祭台中心那宛若神明的女子,泪流满面。
“溪儿……是你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好久不见……我的溪儿,你原来……在这里吗?”
巨大的思念和悲伤同时撅住了他。他拼命向着祭台的方向跑去,
“溪儿,你说还要带我去南荒采那株据说可以美容养颜的灵药——”
“溪儿,你说我们以后还要生一个宝宝,教他习武,将来做个将军……”
“溪儿,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重重摔倒在地,泥土沾满了衣襟,却仍倔强地抬起头,望着祭台上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望着她空洞的眼神和木然的身体。
一股滔天的愤怒自心底轰然爆发!
无论这一切是谁的布局,无论背后有何种目的,都不该将他的溪儿当作牺牲品!
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祭台的方向,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随后,他毅然回头,朝着自己亲手布下的那座大阵走去。
既如此,那就全都毁灭吧。
“溪儿,我来陪你了!”
*****
他将道长教给他的阵法稍作修改,现在看似是启动成功,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把他自己放进去,让原本吞噬灵脉的大阵,变成死阵。
他曾装作不懂,问过玄夜,若将此二处阵脚稍作挪动,会当如何?若是不慎将布阵者自身锁入阵中,又会怎样?玄夜当时不疑有他,只随口告诫:擅自改动恐将扭曲阵法效用,甚至引来反噬;而若牵涉无辜生灵——人受天地法则庇护——强行锁入,则必致人、阵、乃至运阵之人,三者尽毁,万劫不复。
玄夜让他务必小心。
他嘲讽的一笑,挪动了大阵的几处阵脚,将原本的生门变成了死门,而后将自己锁了进去,落下最后一子。
褚珩布好西北南三处方向的局,赶来看到的,恰好是迟晚踏进阵里,将生门堵死的时候。
褚珩速度快到极致也只是抓住了一片迟晚的衣角,
“唉唉唉~年轻人就是冲动。”
“这里都被我用相克的阵法控制住了,这么大的阵势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余几处也都被我清理完了,另一边的祭台有我师父在也成不了气候——”
“坐等我师父抓幕后凶手了。”
“你说你,搞这么一出,坏阵变成杀阵,你小子!你小子!!”
迟晚以身作饵,怀的就是拉幕后凶手共赴黄泉的必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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