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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放消息之人说着越快越好,于是度清光没怎么拖延,直接带了几人准备上路。
倒是柳微云不大放心,又塞了若干精锐给他,方才罢休。
另一边,司九州也正要整装上马,出发去执行“公务”了。
“祈笙,派个信得过的人去盯着内卫署那边,我不在皇都期间,任何异象,传信汇报。”
祈笙点点头:“近来内卫署对我们的干涉的确变本加厉,属下会安排眼线多留心。”
“安排好便出发。”
“是。”
司九州带着祈笙及度清光的分部,马不停蹄行了一日。天色将晚,黑云压顶,不时刮来一阵风,卷着泥土的气息。
“看起来要下雨了,大人。”
司九州喝停马:“今日先找地方歇下,明日再启程。”
“此处人烟稀少,与前面城镇还有段距离,是否赶赶路去前面歇脚?”祈笙去探了一阵,回来报道。
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雨滴已经线一般落了下来。
“来不及了,”司九州望不远处,“往那边的破庙,先去将就一晚吧。”
刚走近,便听到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还有细细簌簌的人声。
“大人,似乎庙内有人。”
司九州点点头,示意祈笙安静下来。
四周有若干马匹,应当也是赶路之人寻得此处躲雨。
不过这马……
好像有点眼熟。
庙里的人声自她们离近后便停下,周围只余雨落的寂静。
司九州心里已有计较,上前刚要推开门,唰地一下,门却从内里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祈笙在身后倒吸一口凉气:“师……司九州!”
两边不约而同发出拔剑的利声。
“幽篁里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故意埋伏,要破坏我们的行动?”
“呸,我们才没空跟踪你们呢,倒是你们,知道我们在这儿,故意来打架的吧!”
……
度清光抬手示意安静,一双幽沉的眼睛望向司九州,似在询问为何她会领玄影卫出现在这里。
司九州回望过去:大人,你貌似也带着我的人出来了吧,难道不该先解释一下?
两人相持不下,一时无言。
祈笙忍不住在后面探头:这,大人和师姐在干嘛呢?往常相看两相厌,见面就互打,今天两个人互看这么久,到底还打不打?
“先不打。”对面人开口。
喔……祈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心声后半句说了出来,既然先不打……欸,不对,怎么是司师姐回答的。
他手一顿,一时不知该不该收剑。
“收剑。”前面自家大人似乎听到他的心声,终于说话了。
眼见对面也放下武器,祈笙松一口气。
虽然说捉拿幽篁里是朝廷下的长期命令,但如今他们是来查其他案件。且,祈笙扫一眼,对方人数和他们相当,若真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喂,给我的人——让个地方。”祈笙听到自家大人不客气地开口。
虽说暂时和平共处,大人这语气也太差了吧,司师姐脾气可不太好……
祈笙捏了一把汗,却没想到,对面女子只是睨了大人一眼,便叫人让开了地方。一时间,以神像为中心,楚河汉界,界限分明。
?
幽篁里今日这么好说话?
不待他细想其中是否可能有诈,只见自家大人竟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对面去。
欸诶诶?!
司九州无视周围投来的警觉眼光,靠近度清光,低声道:“度大人,你我约好不动对方手下之人,大人带这些人离开皇城,是要去哪儿?”
她压低嗓音,气息有意无意萦绕,度清光不习惯,偏开头去。
“那你呢?”
“我?”司九州示意自己这一身玄影卫官服,“很明显,我自然是替你执行公务。”
能大剌剌带着玄影卫出门,执行公务应当不假,但此处是远离皇城,往北边边陲之路,接了什么样的案子,要往蛮荒处去?
他细想近来的消息,问道:“你接了皇陵珠宝的案子?”
司九州“啧”一声。
“大人这脑子真是好使,那,”她手搭上度清光的肩,“如今我已和盘托出,大人是否也该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度清光望向司九州,这人好整以暇,一副坦荡做派,倒不知暗地里以他身份在宫中行了何事。
懒得戳穿对方,度清光闭上眼:“幽篁里接了个委托,与你同路。”
委托……幽篁里平日多是接些江湖恩怨、打打杀杀,还有些大门大户背地里的勾当,以度清光的行事风格,会接?
司九州没再说话,既然同路,自能盯着他,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回到玄影卫的那一半地盘,也开始闭目休息,全然没注意周边人已经因为她们方才的互动而裂开。
这这这!刚刚这两人说话了,还靠那么近,居然没打起来!
两边不禁开始互相打量。
疏星瞪着眼珠子:这度清光什么意思,上次被头儿砍了一剑,砍服了?
祈笙犹疑:怎么看司师姐冷冰冰的样子,和大人往常那么像,不愧系出同门……
夏日的雨来势汹汹,一晚打雷闪电,叫人不得好眠。
“头儿,头儿。”
司九州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疏星那张靠近的大脸。
她本能抬手,敲了他一记头栗:“离远些。”
话一出口,清冽的女声让她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身着素色女衫,抬手手腕纤细,竟是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转头看去,度清光不知醒了多久,正远远地用冷眼望她。
司九州勾唇一笑,走过去。
“度大人昨日可是说,也要去江北?”
她弯腰搭上对方身体,顺势不着痕迹地摸回自己的匕首。
“不如——我们一齐上路吧?”
在度清光身体里时,她将匕首放在腰侧,现下拿回的动作虽隐秘,但在旁人看来,两人倒像是搂了一瞬又分开。
四周皆震惊,疏星和祈笙不约而同出了一身冷汗。
疏星掐一把自己,痛痛痛,不是做梦啊?
司九州没管周围眼光。
今日意外将身体换回来,不知中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规律?在没找到彻底解决之法前,有必要盯住对方行踪。
她与度清光对视一眼,二人在互相眼中都看见了提防之意。
上路,两队人马虽一前一后,但泾渭分明,显然都还在为这两日见到的而震惊。
“欸,你说这头儿不是一向恨玄影卫的吗?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和我们上路啊?”
疏星摇摇头,这些天发生太多诡异的事,他已经不明白头儿的想法了。不过——
他小声道:“头儿说不定是在憋个大的,要下手之前,让玄影卫放松警惕。”
“有道理啊,头儿这招就是以退为进,叫那玄影卫看不清我们,等我们真的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行人吵吵闹闹讨论半天,最后都折服于司九州的计谋城府。
“祈哥,你说他们在前面说什么呢,笑得跟傻子似的,真不知大人怎么会答应和他们一齐赶路。”
祈笙被旁边人推了推胳膊,往前看去,幽篁里一行人说说笑笑,好不癫狂。
“这……”他又望望自家大人的身影,虽端坐马上,身姿苍劲如松,却沉默无言,显出几分寂寥与落寞。
他果真没想错,大人还没忘记和司师姐间的情谊。之前便因赵瑾侮辱师姐,与其大打出手,现在好不容易远离皇城,终于能与师姐同行,看来这些年来,大人孤身一人,实在太苦了。
他朝一旁人做一个“嘘”的姿势:“大人自有他的想法。”
司九州和度清光自是不知手下两帮人在编排些什么。二人不知这身体还会不会乱换,思索之余,一个想着皇陵一案的信息,另一个则在盘算着找人套话。
又是一日过去,疏星打探了个歇脚之地,两拨人分开歇下。
“疏星,你过来。”
今日趁天晴着急赶路,司九州尚未打探度清光之前所说“委托”是什么。
看着面前清澈的眼神,司九州暗衬,问这傻小子就对了。
“头儿,怎么了?”疏星放下手中添火的柴火。
“咳,疏星,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此行为何而来吗?”
“当然!”
司九州点点头:“是么,你说说。”
“啊?”
噼啪的火苗映在司九州眸中,照得她人忽明忽暗。疏星本不明白何意,但现下见她脸色,忽地感念,想必头儿是因七年前之事又在忧虑了吧。
他安慰道:“头儿,别这么担心了,虽然柳堂主说委托之人未必知道您那印鉴的线索,但若他真知道呢,咱们不就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他说着,没注意司九州眼神的变化。
七年前,师父被下令处死,玄影卫旧部查封,她趁太后的人未赶到,在密档中寻到一块残缺印鉴。这些年来,太后派将权力的爪牙伸进玄影卫,她和度清光一拍两散,不忘一直追查印鉴,便是希望能查到为师父翻案的线索。
从南到北,如今终于有明朗的消息。
司九州不觉握紧了手中剑。
只是,度清光为何会接下这样的委托?
要为太后一派毁灭线索证据?可就这几日在宫中所见,他也因与师父的这层关系,并不多得太后派信任。
当年他选择留在宫中,究竟是图名誉?钱财?权力?还是……
疏星往面前的火堆中加了一把柴,火苗唰地窜起,映亮司九州另一半隐在暗中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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