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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诊偶遇见对手
“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字帖,你边临边写?”
谢蕴受不了,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怎么?你学写字的时候就很好吗?你的师父也是像你这般絮絮叨叨吗?”
张止面色一沉,眼底的情绪转了转,他长久逼迫自己情绪不外泄,没成想在这一句话上溃不成军,于是不出声走到身后的书架上,抱过来一堆字帖,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的字是少爷教的。如你所说,我实在不像话,我写字时,少爷从未取笑我。”
“希望你也要有这种品质,”谢蕴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从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到字体工整才几页纸的功夫:“从最开始练字到现在用了几年?”
“从未间歇。”
这四字让谢蕴倒吸一口凉气,坚持一直做好一件事实在不容易。
她捧着字帖又瞅了眼张止很疑惑,明明只是书中的角色,怎么像是有了思想?
张止伸手敲敲谢蕴面前的纸,催促:“我脸上有字?”
折腾了整整一下午,谢蕴总算将密信写出来了,最后一个字写完时,她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横梁,长吁一声道:“我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受此酷刑!”
张止行云流水的从一地废纸中走到桌前,抽走最新的一张,谈不上表扬,平淡无奇地道:“和幼子笔力无异,不过能让皇上看懂,也就行了。”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谢蕴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话说回来,你这个书房应该放一把躺椅。”
张止从善如流将折子塞到信封中,又细细的卷起来,他挑眉看着女子放松的模样,询问:“皇上没有和你说怎么将信件给他吗?”
谢蕴偏头看着烛火:“此刻距离宫门下钥,还有多长时间?”
“三刻钟。”
“我新制一批药丸,最能延年益寿进献于圣上。”
深夜,皇宫内,皇上看着从镇北侯府送过来的药丸,又反复观看折子,满脸问号:“此女不曾读过书?”
像是有心灵感应,躺在床上的谢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接连不断打了三个。
“着凉了?”谢蕴暗自嘀咕,抬起手腕给自己断脉:“没有啊。还很健康。”
“你睡不睡觉?”张止语气不善。
自两人住在一起后,他百般不能适应,连谢蕴细小的呼吸声在他耳里都被无限放大。
谢蕴好笑,对着黑暗的空气道:“拜托,对你嫂嫂尊重一点好吗?”
果然,此招一出,那头必然缴枪投降。
谢蕴想起系统任务,不免心烦,再次追问:“张止,除了复活你的少爷,你没有其他梦想吗?”
“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谢蕴愣神,好宏大的梦想,宏大到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实现。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回响,张止睁开眼向里间望去,月光太暗,遮住了他的目光。
“怎么不说话?”
“在思考。”谢蕴无奈。
“思考什么?”
“思考你的梦想是真是假。”
张止哑然失笑,声音冷冽如泉水:“我在成为张止之前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从万千人中走到这个位置,若我能为百姓做一点小事,必然不会推脱。封侯,食万户邑,难道要尸位素餐吗?”
“天下现在不太平吗?国家现在不富强吗?”谢蕴穿来时只在底层摸打滚爬,知道的也不过寥寥。
“东边大魏虎视眈眈,北边突厥时常来犯,此为两大外忧,朝廷钱粮空虚,不久前黄河大水,大灾后必有大疫,又是百姓遭殃,此为内患。”说起这些,张止心情沉重:“你问我天下是否太平,国家是否富强,我想最标准的答案就是百姓是否安康,是否不用受战火所累,是否能食以裹腹,衣以蔽体。”
即便在第二日早上想起来,谢蕴依旧觉得太沉重。
若是这般,又如何帮他实现梦想?
“阿蕴,门口有人求见。”芝落敲敲门,打断了正在发呆的谢蕴。
谢蕴指了指自己,不太相信,又确认一遍:“有人找我?”
“对,反复问我你是不是住在这,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谢蕴虽然认为奇怪,但在走出抄手游廊,看见穿着灰色长襟的小女孩,喜出望外:“果果!”
果果闻声,小跑几步一把抱住谢蕴:“阿蕴姐姐!”
谢蕴忙从怀抱里扒拉出果果那张带着哭痕的小脸蛋:“发生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不问还好,一问果果哭的更加厉害,连蒙带猜谢蕴才搞清楚发什么事了。
霎时间,她立马收拾好药箱,嘱咐芝落:“姐姐,我要出诊,有快马吗?”
芝落面色为难:“有是有,只是你还未回门进宫谢恩,按理是不能出侯府的。”
谢蕴一手提溜着药箱一手拉着果果:“不要紧,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生死面前,对于她医士而言,顾不上许多。
“前半月前,阿娘就开始打嗝,起初我们都以为没事,后来肚子渐渐的鼓起来了,”果果牵着谢蕴的手,下马后引她至家门:“到了夜里就开始吐酸水,这几日连饭也吃不下了。”
“请了其他大夫来看了吗?他们如何说?”
果果摇头:“没有。阿蕴姐姐你是我请的第一个大夫。”
谢蕴疑惑,果果宁愿走大半日去侯府找自己,为何不就近先请大夫。
等到了病榻前,看见果果阿娘的模样,谢蕴才明白为何。
她的娘亲不仅肚子鼓胀如球,胸前也是如此。
妇人讳疾忌医,莫过于是焉。
“又麻烦你了,谢大夫。”果果阿娘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谢蕴忙快走几步扶着她躺下:“无妨,这是我医家的本份。”
谢蕴伸手搭脉:“月事可还正常?”
妇人脸色一红:“一月前就已不来月事了,想来我这个岁数也正常。数日前,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一团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谢蕴收起脉诊,果果见状赶忙询问:“阿蕴姐姐,我娘亲可有事?”
“无事,我这就开方子。”谢蕴心中已知晓大概,抬头看见家徒四壁的模样,拍了拍果果的后背:“走,我带你去找药。”
果果一听娘亲无事,喜笑颜开:“好,姐姐,我们去哪找药。”
“你家菜园子。”
果果:“嗯?”
“姐姐,这里有我们要找的药吗?”
“当然有。”谢蕴卷起裙摆,露出一节细细的脚踝,拉着果果踏进地里:“我要的莱菔叶就在这里啊。”
果果低头,满眼质疑:“这不是萝卜吗?”
谢蕴笑了,教她识别:“你瞧,底下的这节叫萝卜,上面这绿茵茵的叶子呢,叫莱菔叶,有消食理气之效。中医讲究药食同源,就是这个道理了。”
“你母亲脾胃虚弱,食用莱菔叶,需以姜片佐助。”
谢蕴作为医士能猜出来大概,饥饱无常容易导致肠胃不适,更易至腹胀甚至闭经。
她脑海里浮起昨晚张止说的话,百姓是否食以裹腹,衣以蔽体。
“姐姐,这么多够了吗?”果果打断她的出神。
“够了。”谢蕴点头,扶腰:“我回去教你怎么做。”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励。
他身着玄色披风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翠色的茶盏,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杨大人,你怎么在这?”
杨励先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果果,吓的她一下躲到谢蕴身后去了,目光落在谢蕴露出的一节脚踝上,随后立马移开:“张夫人,你可不要误会,我只是看见院子前有一匹战马,心生好奇,以为是哪位同僚,没有想到是张夫人。”
谢蕴紧紧的护着果果,铿锵有力地说:“是我的马,劳杨大人费心。”
杨励弯了弯手指,在茶盏上敲了敲,似在听茶盏发出的声响,直奔主题:“听闻你昨日向陛下发了一封密函,内容是什么?”
“杨大人,这是我与陛下的事情,怎么能告诉你?”
“天子无私事。”杨励面无表情。
谢蕴态度强硬:“那你应该去问天子。”
杨励差点忘了,这位小娘子最是牙尖嘴利,不过仍然疑惑:“在侯府见你,你看起来像只小兔子,怎么今日变成一只小豹子?怒我直言,夫人这般容易失了郎君的心。”
在侯府,谢蕴她是最弱小的,就算有什么事,大可以自己扛,正所谓好汉做事好汉当;而在这里,她却是最强大的力量,果果和她娘亲手无缚鸡之力,又缠绵病榻。若是因为她,连累其他人,那么她罪该万死。
谢蕴坦言:“杨大人,你的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
杨励眼神微动,又探回到果果身上,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果果听见他的声音像一个小兔子似的,在谢蕴身后瑟瑟发抖。
“有什么事和我说,别欺负孩子!”谢蕴又往果果那边靠了靠,试图用整个身体将果果完完全全遮挡起来。
“张夫人,你可太冤枉我了。”杨励讥笑:“若不是我,这小姑娘如今还不知道你在哪,如何求得你救人?你当自己是救世主,也别诬赖了旁人。”
谢蕴狐疑:“你会有这么好心?”
杨励站起身,笑吟吟的走到她的身边:“谢小姐,虽然我和张大人是死对头,但也不代表我这个人毫无可取之处。”
“你不能因为你嫁给张止,就失去最起码的是非判断之力。”
谢蕴一脸黑线,暗想,我不是因为嫁给张止知道你不是好人,我是拿到小说看到你的人设,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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