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自由

　　次日清晨，盛与被盛永良亲自叫醒。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还在郁见安的民宿，看清现在的处境他才不情不愿的起床。

　　因为昨天晚上再次失眠，在床上滚了两个小时才睡着，这会儿谁来都是一点就炸，更何况是盛永良。

　　刷牙时像是跟自己的牙有仇，横冲直撞的，他换上黑色西装，头发也不打理，然后气冲冲地坐在盛永良面前。

　　盛永良看到他的头发很是嫌弃，“就不能打理一下你的头发，邋里邋遢。”
　　盛与完全不在意，拿起三明治开始吃，“上班就是这个状态，怎么打理最后也是这样，浪费时间。”

　　吃完早餐，父子俩坐同一辆车去公司，盛永良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头发，还是先带他去做了一个严肃一点的发型。
　　饱满光滑的额头就这么暴露出来，盛与第一次梳这种发型，很不习惯。

　　一上车就立马换上严肃的表情，有模有样的，盛永良看了满意地点点头。
　　“去公司就要严肃一点，才能服众。”盛永良说：“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盛与：“知道了。”

　　盛与罕见地没有跟他拌嘴，盛永良多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目光。

　　盛氏办公大楼，楼下，盛与和盛永良下车，因为做造型耽误了一点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员工都到了公司。

　　盛与不是第一次来公司，大多数员工都眼熟他，再加上上次生日宴会盛永良出面宣布，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未来的老板。

　　进了电梯，躲避了所有人的目光，盛与才松了一口气。
　　盛永良不满他的反应：“来这么多次还没适应？以后怎么见大场面。”
　　盛与没说话，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关注，况且每次都是被逼的，能适应才怪。

　　盛与的办公室被安排在盛永良办公室外面，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一清二楚，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这不是监视是什么，盛与当即反抗，但反抗无效，盛与只能任由盛永良使唤。

　　盛与大学学的是计算机，这是他喜欢的专业。当时填志愿的时候他还为此和盛永良大吵一架，后来两人各退一步，盛与增加工商管理的辅修课程。
　　两个专业盛与都学得不错，但是一个用不上，一个不想用。

　　盛永良不知道是磨练盛与还是怎么的，一有事就使唤他，在第三次被叫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时，盛与忍不了了，“咖啡不能自己倒吗，送文件不是有助理，什么都要我干。”
　　一早上被打扰好几次，要他来学习的是他，干扰他的也是他。

　　盛永良看着他，良久他摇了摇头：“你现在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够沉着冷静，改改你这暴脾气，也不知道是遗传谁？”
　　说完这话盛永良自己都愣了好几秒，看到盛与对自己的话没在意松了口气。

　　“行了，你先出去吧。”
　　盛与并非不在意，只是这个问题他也答不出来，他好像谁也没遗传，性格像吃了炮仗，谁来点都得炸，跟盛永良和江虞确实不像。

　　盛与刚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预感这人会直接踹门进来，于是他后退两步。

　　这时门被打开，掀起一阵风，门撞到墙后迅速反弹，只见一个有点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进来，那西装根本遮不住他的啤酒肚。
　　那是他二叔——盛永辉。

　　“盛永良你什么意思？”盛永辉朝盛永良大喊，震得盛与耳朵都要聋了。
　　盛永良提醒盛与：“盛与，你先出去。”
　　盛永辉似乎才注意到盛与，没给一点好脸色，甚至十分不屑。

　　看来盛永良今天也不得安宁了，盛与无意参加他们的争吵，带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盛与只听见他二叔骂骂咧咧，说话很快，导致盛与很难听清他们在吵什么。
　　至于盛永良，就像他自己说的，还真是沉着冷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盛永辉才出来，脸上依旧堆满怒气，看来盛永良没哄好他这位二弟。
　　他路过盛与的办公桌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盛与感觉很莫名其妙。
　　等到盛永辉进了电梯，他才想起来，二叔的股份、权利是仅次于盛永良，估计是很不满盛永良擅自把他定为继承人的事。

　　他二叔还有个儿子，能力什么的都比盛与强，但是盛永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那个哥哥来公司。

　　盛与以前就听说，盛永良当年接手公司时费了不少精力，盛家每一个是好糊弄的，现在他走到这个地步自然不舍得拱手让人。
　　比起交给其他人，盛永良可能觉得他这个儿子也还没抢救一下。

　　下午盛永良提前叫盛与走了，去哪里盛永良也不说，到了地方盛与才知道这是相亲局。
　　江虞和顾家已经到了，他们进去之后盛与被安排坐在顾安筠旁边。

　　顾安筠就是他这次的相亲对象，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订婚对象，盛与坐下后她朝盛与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盛与也回了一个微笑。
　　两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盛永良叮嘱盛与照顾顾小姐，然后他们就开始自顾自地聊天，聊两家的合作，订婚事宜，结婚等等。
　　两个主人公一句话也插不上，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最后两家决定好订婚日期——一个月后，结婚安排在半年后。
　　盛与以前不怎么关注公司，不知道和顾家的合作有哪些。
　　这次订婚的时间很仓促，估计是为了让相互扶持，盛永良应该和顾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两家的利益牵扯不简单。

　　饭局结束，盛顾两家家长为了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非要让盛与带顾安筠出去逛逛，虽然盛与心里不想但也没开口拒绝。

　　不管顾安筠跟他一样是被逼来的，还是情愿来的，总归拒绝不太礼貌，也会让她难堪。

　　怪不得下午盛永良叫他自己开一辆车过来，都是安排好的。
　　家长走后，盛与打开副驾驶的门，让顾安筠坐进去，顾安筠难得看了盛与一眼。

　　盛与关上门，从另一边上车，夜晚的风很凉爽，盛与询问了一下，两人一致决定开窗。

　　“想去哪里？”盛与问。
　　顾安筠放松地靠着，“随便兜兜风就送我回去吧。”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问对方是否愿意接受这场联姻。因为他们都没有决定权。
　　盛与启动车子，夜晚的车辆不多，他不打算开太远，在市里转转就回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舒缓的音乐声中，盛与意识到自己这句冒犯的话。
　　顾安筠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风把她散下来的头发吹得凌乱，她随意理了理说：“没有。”而后反问：“你有吗？”

　　盛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没有，但他是gay，就算结了婚他也没办法履行一个丈夫的义务。

　　顾安筠见他没回答以为他有喜欢的人了，那倒是有点可惜，毕竟盛与还挺帅的，住一起也养眼。
　　“没关系，”她突然说：“你要是能拒掉这次的联姻，我也不会怎么样，祝你和喜欢的人幸福。”

　　顾安筠继续闭上眼睛享受难得放松的时刻，盛与嘴角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一个小时后，顾安筠说，回去吧。盛与掉了个头先送她回去，然后直接又去转了一圈才开车回家。
　　家里的灯全都熄灭了，走到二楼时才看见书房门缝里偷出来的一点点光。

　　盛与没停留正准备往三楼走去，书房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水杯碎了。
　　盛与脚步一顿，隐约听到一点声音，“证实了？”这是江虞的声音。
　　“嗯，他不是。”这是盛永良的声音：“只能阴差阳错下去，把这些证据都销毁。”
　　江虞又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盛永良笑了：“你不也很冷漠，无所谓不是吗，你不在意他，而我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江虞：“傀儡还差不多！”

　　脚步声响起，盛与不欲多听，轻踩着楼梯上楼了。
　　他们的对话，盛与听得一知半解，唯一清楚地是，盛永良不是培养继承人而是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江虞对他依旧冷漠。
　　至于他们说的证据销毁之类的话，盛与把它归于自己先前的猜想——盛永良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上楼洗漱，盛与发现郁见安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往上一扒又是一个转账记录，这次只有一百，盛与不客气地收下了。

　　郁见安：“今天很忙？”
　　盛与：“忙死了，去上班，完了晚上还得去相亲。”

　　郁见安一看到这条消息还能冷静：“刚毕业就相亲？男的女的，你们家还挺着急的。”

　　郁见安安慰自己只是相亲又不是结婚。
　　然后下一秒盛与就发来：“女生，联姻。”

　　这就是确定了的意思，郁见安问：“你不是gay吗？你这不是欺骗人感情！”
　　好像是认识盛与的相亲对象，为她愤愤不平。
　　盛与不想跟他多说，转头看见许嘉的消息就退出聊天框。

　　联姻的消息应该已经在圈子传开了，许嘉多多少少听到点消息。
　　这会直接来问他，盛与证实了这个消息。
　　对面估计愣住了，没有消息弹出来。

　　盛与是gay的这件事，只有许嘉和苏北川知道。他以前就知道自己注定要联姻，所以从来没谈过恋爱，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盛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结了婚对顾安筠不公平，不结的话他没办法保证自己能逃避，也不能保证顾安筠会不会受牵连。

　　第二天上午九点，盛氏集团和顾氏集团同时发布公告宣布联姻。
　　一时间行业内议论纷纷，两家公司股份大涨。

　　有人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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