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踢到铁板了

作者:昭墨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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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不离:我要她为我所用


      祁羽赶到清泉山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落山,独留晚霞肆意蔓延了半边天,此刻正处在黑夜和白天的交界处。

      栖云禅寺便坐落在此山中,依山势绵延向上,占地达九十余亩。大小殿宇、堂舍、寮房近百座,参差错落,巍峨壮观。其间常住僧众、杂役和来往行客,常达百人之多。

      祁羽驾轻就熟地绕过山门,一路朝着寺庙最高处——佛塔而去。

      那佛塔孤立于寺庙后山,高愈十丈。塔顶空气清幽,视野开阔,可将整座栖云禅寺尽收眼底。而那颗罕见的百年桃树被种在山寺最后一进,距离佛塔并不远。

      遥遥望去,满树淡粉,桃花正处于枯萎之前的盛放。她仿佛亦能闻到那股幽微暗香。

      祁羽刚刚寻着了个合适的角度,鼻尖的香味却霎时浓郁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风不吹了,鸟儿也不叫了,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祁羽出于本能地抽出了腰间长鞭。那跟着她出生入死无数次的“惊鹊”鞭竟在微微颤抖,似在低鸣。

      前方有看不清的暗流涌动。

      “施主远道而来,何不入寺内一叙。”

      浑厚的低语似从远古传来,历经世事沧桑,直震进人心底。

      不愧是江南名寺,卧虎藏龙。可惜,她如今有要事在身,无暇周旋。

      周身内力在瞬间被调转,霎时狂风呼啸,仿佛应召而来,将祁羽围在漩涡中。“惊鹊”指引着狂风,将那古老的低语吹散在虚空。山林只来得及静默了三息,便荡起更大的更远的幽绿色的浪潮。

      云飞雾散后,天上明月现出真身。

      祁羽登临月下,飞尘卷起落叶,在她四周树起冲天屏障。她将全身内力蓄于一鞭,伴随惊天动地的裂空之声,漫天的落叶裹挟着飞尘,如雨幕一般,向那百年桃树所在的院落倾巢而去。

      祁羽这一鞭将栖云寺方丈院安稳了三十年的无边阵法以非常粗暴的方式打散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已入得方丈院中。栖云寺的住持观云早已站在檐下。

      他一身青灰僧袍,身形消瘦,虽已年过花甲,但面容矍铄,不见老态。因刚刚硬接下祁羽的那一鞭,脸色有点苍白。

      “贫僧多年未下山,这世间依然人才辈出,从未变过。“观云脸上无丝毫被冒犯的不满,他手捻霜髭,只一味瞧着祁羽手中的“惊鹊”鞭:“施主在武学上的此等造诣,倒是让贫僧想起一位故人。不知施主此番作为,所为何事?”

      祁羽看向那颗已支撑百年的桃树,它丝毫没有受刚刚祁羽破阵的影响,每一片花瓣都安然无恙:

      “晚辈冒昧打扰,请问禅师,近日可有人来此摘过桃花?”她开门见山。

      观云转头看向右侧的小斋堂,那里面的人倒是料事如神。

      “昨日是有一位施主来院门口问过。”

      是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刚在寺中行堂落脚借宿不久。长相粗犷,但神色羞涩诚恳,言说自己此次北上行商走了岔路,因此耽误了归家的行程。他又是个惧内的,担心家里夫人生他的气,听闻方丈院中竟还有桃花正值盛放,所以想向他讨两枝鲜桃花,给夫人赔罪。夫人性喜桃花,这样晚的时节,鲜桃花如此罕见,定能讨得夫人欢心。

      可这颗年迈的桃树,日日夜夜伴他清修,五十余载堪过,仅剩岁月寥寥,他本不忍为人间男女之情折枝。但看那施主如此苦恼恳切,观云长老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贫僧着慧明带你去,他负责寺里的行客接待等一应事宜。”

      “多谢。”祁羽临走前拱手作揖,有些意外禅师竟就这样轻易应了她,“待此间事了,晚辈定来向禅师请罪。”

      “无妨。”观云笑了,温和地看着祁羽,面容越发慈祥,“贫僧瞧施主佛缘深厚,心存良善。下回来,施主若是能对贫僧布下的阵法手下留情,贫僧便无所他求了。”

      祁羽乍一听闻,眉毛一挑。佛缘深厚?还心存良善?

      她没听错吧?

      祁羽心中泛起淡淡的嘲讽,她看向身侧安静自在的桃树和树后的那间房:

      “便不再打扰禅师待客。”

      真有趣的一个人,临走前这句话……不知是寻常客套,还是刻意提醒他什么。

      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夜凉爽清透。房内的客人听得那两人离开,顾自开了门走出来。他不紧不慢踱步至院中,与观云并肩站于月下。

      此人着一身碧色广袖圆领襕衫,腰间以同色勒帛紧束,身形如竹,双手背于身后,抬头看向如盘银月。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望去如清风朗月,此刻姿态闲适,眼睛带了笑意,算得上清润和煦。可一旦看进他的眼睛深处,却又总觉得他眼中的笑意像浮在极致淡漠的底色上,让人捉摸不透。

      “最近倒是遇上了几位故人。”男子续上了被祁羽打断的闲话,“还有旧物。”

      “确是师弟的‘惊鹊’鞭,刚刚那位施主……她竟将这鞭子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观云长老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便是晚辈刚刚跟您提到的,昨夜在红翠楼遇到的人。”

      “确实很像。看年纪,是师弟的……徒孙?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跟青竹那孩子生得一模一样,”观云说到此处,似乎陷进了久远的回忆中,眼神悲悯又庆幸,“我本以为青竹逃不过那一劫了,没想到她竟活下来了,还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观云已记不清这如山中岁月一般安稳的心境泛起如此涟漪是多少年前了,脸上的花白胡须也跟着颤抖起来:“师弟知晓此事吗,他若知晓了,定会十分高兴。”

      “未必吧,”周不离的声音却如清泉漱石一般冷静凉薄,朝观云兜头浇下,“这三十年来,师父一直以为师姐早已死于箫氏死士之手,每年清明寒时祭念,从未落下。可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周氏最得力的暗卫首领,却原来是丢弃了过往的一切,过起了自己的新日子。如此数年,箫氏都已掌权二十余载,可她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曾传回。”

      “……还有母妃,总以为她是为了护卫自己周全,才丢了性命,直到去世之前还为此愁肠百结、愧疚不已,终其一生无法释怀。”

      “他们都惦记着她,可如今看来,她似乎早就将这些故人抛之脑后。”

      他是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是母妃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他们对这位师姐的缅怀和思念,如此的无限漫长,没有随着岁月的飞逝而褪色半分。

      他从他们口中听到他从未谋面的大师姐的种种事迹,一年又一年,反反又复复。

      “你要向师姐学习。”

      “你要以师姐为榜样。”

      “你师姐在你这么大时,已将‘流云度月’练的炉火纯青……”

      诸如此类的话,听的他午夜梦回依然甩脱不开。

      师姐就像他年少时无论多努力,都始终无法跨过的高山。无数个压抑的寒来暑往之后,终于等到那一日,师父跟他说,他的武学造诣已在师姐之上,他却一点开心释然的情绪都无。

      他渐渐咂摸出味来,眼前人总是比不上回忆里的,哪怕是一道虚影。

      他亦终于发现并坦然接受他就是一个如此偏执的人。

      观云转头看向周不离冷峻的侧脸,良久才开口:“你是在为你令堂和师父鸣不平?”

      “既如此,适才为何要让贫僧配合那姑娘。”

      “师叔看来,她的功夫如今在这天下可排第几?”

      “确在贫僧之上,或与当朝国师不相伯仲。”

      周不离坦荡地回视,将自己的算计直截了当地摊开,”我要她为我所用。 ”

      观云担忧地看着他,沉默良久,也只能叹息一声:“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晚辈从不为未发生之事费神。”

      刚刚的阴郁冷峭顷刻散去,周不离恢复了往日的温煦。

      祁羽对这一切仍然毫不知情,不过没关系,在不久的将来,她会见识到现下这个满心不忿和算计的倨傲男子最深刻的悔意。

      此刻,祁羽忙的像猫儿一样,准备一探那摘花之人所住的房间。

      她熟练地从靴中抽出一柄短剑,将其伸进门缝,挑开了门栓,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摸进了房间。

      那贼人亦是一等一的高手,甚为机敏,早就发现有人闯入。

      祁羽借着透进来的月色,便见他已将绑住手脚的柳莺儿挟制在身侧,柳莺儿苍白的脖颈上正顶着一把匕首。

      她笑了:“你认真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真敢把她杀了?”

      贼人脸上的那道陈年疤痕在黑暗中更显可怖阴森,他稍一用力,锋利刃边当即染上血红。柳莺儿嘴中塞了布团子,根本叫不出声,只眼眶通红,秀眉紧皱,喘着粗气,额上汗雨如下。

      “柳莺儿若死了,赵泽会将谁送进京城?你肯定知道的吧。”祁羽袖中默默滑下了两根“堕黄泉”至掌心,“桃花姑娘便是剩下的人之中,绿腰舞最得王妈妈真传的了。”

      “你舍得吗?”

      话音未落,就在贼人走神的那一瞬,两根“堕黄泉”从祁羽手中射出,一根直接从那贼人右手虎口处的合谷穴刺穿,柳莺儿脖颈边的匕首随之掉落;另一根同时没入了他的气海穴,他当即全身乏力而倒下。

      电光火石间,祁羽已挥出腰间“惊鹊”,将柳莺儿圈到了自己身边。

      她为柳莺儿砍断了束缚手脚的绳子,又拿掉了她嘴中的布团子:

      “我还有一点事情想要问清楚。”

      柳莺儿强制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身体根本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几乎站不住,仍抖着声音道:“我……我去院中等你。”

      “无妨。”祁羽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两根“堕黄泉”抓在手里,还不忘大致查看了一下莺儿身上的伤口,“我只是想说,还需等一会儿才能带你去看大夫。”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瞥向地上的那位,周到地点燃了屋内的灯烛,将“堕黄泉”送至他眼下:

      “你是周氏暗卫营的人,或者说,曾经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祁羽指尖“堕黄泉”的冷光一闪,冷漠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她眼睛一亮:

      “要不我把你手筋挑了吧,谁让你用‘堕黄泉’伤我徒儿呢。”

      修长指间的那枚精致暗器泛着冷光,其上雕刻的黄泉之花昭示着人命的脆弱易逝。

      “若姑娘能为桃花脱离乐籍!”男子粗粝的声音陡高,语气挣扎,强装镇定:“我便将姑娘想知晓的都尽数告知。”

      祁羽一早看出来,他并不怕死,只可惜生了软肋。

      “好啊。”

      她应得随意,同时将内力萦于指尖,“堕黄泉”霎时便没入此人手腕内关穴。

      “一事还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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